鸨母唤出最年轻漂亮的女子,堂哥点了一个叫碧瑶的,算是里面最好的,却也不及猫儿万分之一,剩下的我更不待见,别提让那种丑八怪像碧瑶缠着堂哥一般坐在我腿上,猫儿也不曾这般亲密过。
堂哥打了个眼色,鸨母便嬉笑着去了,我只想饮酒而已,便叫人上酒,一旁伺候的女子一边风情万种地斟酒,假惺惺地遮挡半露的酥胸,一边讲野闻逗趣,说阎罗女为了不让当朝太子爷喝酒竟然绕了那么大圈子,把上好的酒倒进江里导致供不应求酒价飙升,还给百官送那什么戒酒药,真是个傻子。
堂哥听得乐呵呵,我却是一愣,那女子见我有兴趣便细说,原来坊间都传说阎罗女知道百官好劝酒,太子爷每宴必喝很多酒,很是心疼,便想办法禁止百官劝酒,可又不能做的太明显,就曲折迂回地弄了这么几出,就为了一个男人平白折腾所有人,因此得了个原国第一痴女的名号。
我这才知道半年来无人敬酒的原因,心下又气又笑,这猫儿,什么都不说却比谁都细心,实在是天底下最心疼我的人,可是男子出将入相建功立业豪情万丈时怎能不饮酒?应酬交际不可不饮酒,人生得意兴之所至有怎能不饮酒?身为原国男子,不饮酒者被人耻笑,她这么一闹,我可不就成京城的大笑话了么!
那女子说着,我已面上火辣,尴尬不已,正欲拂袖而去,鸨母却回来,带来一个抱着琵琶,纱巾遮面的年轻女子,一身白衣青丝披散,端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让人眼前一亮。
说是,唤作青莲。
唱了一曲鹊桥仙,我已记不起词却尤记得那调,婉转悠扬,飘渺似幻,仿佛来自仙岛蓬莱,雾霭沉沉中,仙家扁舟上的仙子在弹唱一般。
不觉有点痴迷。等到屋内人去尽,那青莲自去面纱,清秀的容颜与宫里的脂粉丽颜相比虽然暗淡了些,却别有一番新鲜味道,何况那眼神还是那样躲躲闪闪的羞涩,全然不同于猫儿那般自如高傲。
毕竟是青楼女子,再怎么清纯,对于宽衣解带伺候男人也是驾轻就熟。青莲娴熟地技巧轻易就撩动了我,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媚药,傻乎乎就发生了那种事情。第一次的感觉的确是妙不可言,纵身驰骋女子的身体里,全身都激动地打颤,倾泻过后,那长久的满足感更是说不出的舒畅。
春宵苦短。第二日,上完朝,在御书房看完折子,夜色降临,想起昨夜的事情,心头有些痒,于是找来堂兄,又去了百花楼,仍是青莲服侍,这次却省了唱曲儿的过程,直奔主题,又是销魂一夜。
数日未回东宫,第一个问起的人却是父皇。
我第一次未敢说实话,只说微服私访去了。父皇淡淡应了一声,沉默半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猫儿回阎罗庄了,你可知道?”
我愣了一下子,诧异:“什么大日子,竟回去了?”
父皇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本来可以去找她的,却有些放不下青莲了。就这么拖着了,我想她总会回来的。
夜夜流连百花楼,再次想起猫儿已是端午,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
之所以想起她是因为那日我带青莲踏春,看见江边一伙儿打扮地鲜艳的少年少女往河里投粽子,比赛谁投的更远,赢了的可以坐龙舟。去年此时,猫儿带我偷偷溜出宫也和一些少女少年比赛来着,那时我颇为不屑做这无聊的事情,投完之后却得到诸多乐趣,然后被猫儿送到龙舟上摇橹,累得膀子都酸了,终于夺了头魁,猫儿奖了个肉粽子给我。
想着想着,脱口而出:“猫儿,今年我再给你夺个头魁回来!”回应我的是青莲温柔的一声好,轻柔地如同白云,淡淡如白水。我才意识到身边人不是猫儿,心头有些急躁,又说:“我若赢了你奖给我什么?”
她答:“公子什么都不缺,青莲不知道要送什么。”
顿觉无趣。
转身欲回,一眼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倾城的容颜自如调皮的笑,乌黑柔顺的长发只用一根白云金丝带结了个扣,依旧手舞足蹈乐不可支,吸引着所有人的瞩目。只是那一身鹅黄换做耀眼的火红,身边的人也换成一个清秀而忧郁的少年,她拉着他的手。
怒火腾升,来不及想什么就冲过去,一把扯开她的手狠狠地攥在掌心,另一只手狠厉地劈向那个少年,那是不留生机的一掌,却只让他趔趄了几步而已,身后却传来她歇斯底里地痛呼:“拓,你要不要紧?”
然后手掌一阵痛,回头一看猫儿狠狠地咬着我,嘴角都渗出血来,那眼神冷冷地看着我,我颤了颤,放开她,她毫不犹豫地跑过去对那个忧郁的少年嘘寒问暖,而他原本隐忍偏在她面前生生吐了一口血,害她急得团团转,泪珠哗啦啦地掉,就像那次把我砸伤后的表现。
我那时嫉妒地发狂,根本没有理智,箭步过去扯回她,气势汹汹地往皇宫的方向走,我就是要把她关起来,不准见任何男人,不准她对别人好,不准她不打招呼就走!!
她连纠缠都懒得,直接唤了声四四,庄卫出现,她让他把我拉开,自己拉着少年离去,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青莲只说了句,很美的女孩,就没了下文,一路沉默而归。那夜我把她折腾地很惨,那也是我第一次完全掌握主动权,把一个女人压在身下只有呻吟的份,只可惜,往日销魂的愉悦并没有排解我心中的嫉妒,一想起猫儿对别人关心呵护的样子就觉得气血翻涌,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我想让猫儿知道我在生气,等她回来道歉讨好,可是一直等到夏日炎炎,百官放闲度暑也没等到她归来。
东宫又变得冷清起来,一个人睡在宽大的床上,寂寥随着夏天燥热的气息无孔不入,抱着她的枕头,空虚的怀抱稍许安慰,可那熟悉的味道却让心头更急躁难耐,于是便彻夜难眠。或许,我不在的夜晚,猫儿也是这样翻来覆去到天亮的。
想到这里,心中愧疚总算得以泛滥,我再也等不下去,去了阎罗庄。
一到阎罗庄便看到让我火大的场景!阎罗庄门口,一辆普通的小马车前,猫儿正抱着上次那忧郁少年哭得肝肠寸断,而他则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少庄主,你别哭,拓决不让你失望,一定早日把你救出那个火坑。”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在他身上扭来扭去蹭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地叫人揪心,我不在的时候究竟谁欺负她来着?我怒气冲冲地正要去审问她,不料她却断断续续地先招了。
“呜呜呜,你不知道那个死太子有多坏,他老欺负我,不准我赖床不准我挂灯还总是凶我,每次都要我去道歉才理我,东宫好大好冷清,都没人陪我玩,呜呜,拓,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保护我,别让那个死太子欺负我,你晚上陪我睡,我一个人老做噩梦,呜呜呜呜……”
心很疼很疼,原来这个坏蛋是我自己啊,我逼她早起,踢坏她的灯,不领她的情,吼她凶她,把她一个人留在寂寞的东宫,让她做了噩梦一个人发抖……
要不是沙庄主出来劝,我是接不走她的。
即便接走了,她也把我当仇人,不准我上马车,一路哭到皇宫,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睛肿成两团红肉,抽抽搭搭憋屈地难受。
从那很长时间她都不开心,也不准我靠近她,一个人搬回了原来的房间住,我常常听到她半夜里哭泣,心揪得生疼,却不知怎么呵护她,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进去抱她一会,再在天亮之前溜走。
心都放在她身上了,回绝了堂兄的屡次邀约,他说青莲很思念我,希望我得空去看她,我哪还记得她!正巧有刺客闯入皇宫行刺,父皇受了惊,事情全全交予我来打理,一时忙的焦头烂额,倒是为缓解我和猫儿之间的关系提供了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