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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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她低声的抗议,心情烦躁不安,摸着后脑,她越来越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看她们这边。长叹口气,她低下眼睑对他默默的开口:“我有时间会回去的。”说不下狠绝的话,她知道她放不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头顶上的那个招牌。

    扭头而去,不带丝毫留恋。

    夕阳下她的背影一点点的被拉长,秋风吹过,大片大片枯萎的叶子漫天飞舞,而她最后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迟克书痴迷的盯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

    “我相信你,会回来的,……郁,我等你!”

    比平时晚半小时回家,萧郁暗自恼怒,铺展好作业,趴在了桌边像是学习了很长时间的样子,她双颊红扑扑,充满了期待与快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这个房子不再是空荡荡,而是充满了人的温暖,所有的冰冷都被这样两个人的快乐所冲淡。

    在纸上一笔一划,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写字也会觉得快乐?

    “喀喇”是锁被打开的声音。她回头,看到了沈绝慢吞吞的进了房子。

    “你回来了。”她眯起眼笑。

    他垂着头,默默的关上门后,这才回过头笑着走到她面前揉着她的头发,俯身看她的本子,似乎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却只是温声回答,“嗯,我回来了。”

    湿润的吐气喷在她的脸上,发痒的缩了缩脖子。

    他侧目看她,陪坐在一边,“你写作业,写完作业,就开饭。”他的厨子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保温放在桌子上,只要掀开盖子,就可以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她点头,漾着满足的笑。

    ——这样,很好。如果可以就这样一辈子,可以吗?

    她做完作业,他陪她看电视,或者她看电视他看书,就这样安静的生活,像是早已这样生活了很多年般的习以为常。而过了十点——

    “萧萧,乖乖睡觉,明天还要上学。”他给她铺好床,转头对正在整理明天课本的萧郁唤道。

    她顿了下,诧异的看他半晌,“你叫我什么?”

    “萧萧啊!”他面色不改,把她拉到床上硬压着她躺下,“我觉得叫你萧萧更顺口。”

    “萧萧?”她觉得好奇怪。

    “不好吗?”他斜着头温柔的问她。

    “也不是了。”她咕哝着钻到了被子里,入秋后天冷的好快。

    “怕冷就不要再钻出来。”他笑着给她掖好被子不透一点空隙,才抬手抚摸她的发丝。

    “沈绝,你又要回家了吗?”她闭上眼睛问他,她最讨厌晚上,因为晚上只有她一个人。

    他的手顿了下,“是绝。”

    “……我叫不出口,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如果留下,对你名声不好。”他轻声的道,孤男寡女的在外人看来会引来很多非议。

    “……我还有什么名声吗?”她早就没什么好名声了,不是吗?

    “不许你这样说。”他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好了,乖乖睡觉,水杯我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我走了。”微笑着,看着她闭上眼睛,他拉过椅子默默的就这样看着她静静的睡熟,听着她的呼吸落入低沉,他这才站起了身一步三回头的从她的房间离去,在听到背后冰冷的落锁声的时候,他失去了脸上的温柔与笑意,面无表情的静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黑暗的楼梯间,连一点灯光都没有,只有风“呜呜”的穿过……

    不知过了多久——

    “少爷。”老管家一头花白的头发,西装笔挺的站在他的身侧提醒他该走了。

    他缓缓的闭着眼,头轻轻的靠在了她家的木门上,冰冷渗入骨髓,太阳穴微微的跳动着,他对着相隔着一道的门轻声的开口:“郁,”他停顿下声音,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木门的纹理,划动着,“他是谁?”

    内心纷繁混乱,他一看到她就想到白天的时候听到有人那样亲密的叫着她“郁”这个对他而言以为独享的私密花园,苦涩就不断的在胸口泛滥,最后成灾般的在心口澎湃汹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自己现在变得好奇怪,只要跟她有关的事情自己就变成了一锅粥,就连白天自己看到的事情也不敢问她,为什么不敢问?他迷茫的睁开眼,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回去吧。”想到脑袋都要爆炸也想不出头绪,长叹着离去,黑暗中立即有几道人影闪过,撩动黑夜过后即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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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郁。”缓慢而又不失优雅的嗓音拉住了她的脚步。

    侧目,回首,看到巫清云像是一个公主,坐在湖心亭里,双手交叠在膝盖上,静静的看着她。

    停下了脚步,她凝眉站在桥上,没有离开也没有走近。

    “一起喝杯茶吧。”她微笑着邀请,青葱十指缓慢的舒展开来,像是精致的玉蝴蝶在她眼前飞过。

    萧郁面无表情,看着凉亭里的石桌上摆放着茶具还有正在铜制小炭炉上搭着的滚烫的开水。

    “不用了。”她颔首,不卑不亢,就要转身而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是,我有话想和你聊聊。”她笑的甜美,长长的柔顺的青丝上绑着粉红色的缎带在清风中徐徐的摆动。

    明眸隔着流水与她对视,风拂面,掺杂了初冬的寒意。

    好半晌后,萧郁的嘴角才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哦?”什么样的话题才能留住她的脚步还有待考证。

    “或许,”她蔷薇色的唇瓣轻启,像是小扇子般的黑浓睫毛在眨眼间,藏起了她阴冷的痕迹,“我们可以聊一下沈绝。”

    话家常般的口气,让人根本听不出她这句话背后的深意有多深,那样风轻云淡的声调,仿佛是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这个名字像是一根针一下子就刺入了她最柔软的心脏。她暗地里倒抽口冷气,表面却不动声色。

    萧郁盯着她想,大概就算这个时候刮台风,面前这个人,也会不动如山的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吧。

    可怕的端庄!

    她对巫清云有些同情,沉吟片刻,她踱步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抬起手,玉臂为她倒茶,那样的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赏心悦目的风情,很难让人不去想她受过多么严格专业的训练。

    “不用了。”她冷淡的看别处,“不用浪费你的茶叶,不用浪费你我的宝贵时间,也不用勉为其难的压下你高傲的姿态,说重点吧。”

    刻薄的言语夹枪带棒的袭向她,巫清云不动如山仿佛她的言语根本没有听到,缓慢的抬起眼,对上萧郁冷冷的表情,微笑着对她说,“不是每个人都喝的起这个茶。”

    她高高的扬眉。

    “……毕竟,你们这些普通人想买也买不到,不是吗?”温柔的嗓音含着冰冷的刺,毫不留情的刺入萧郁的耳中。

    默不作声的侧过脸看她,萧郁表情漠然,“那也要看我稀罕不稀罕。”

    巫清云端起面前茶盏,小口的啜饮,脸上充满了品茗的满足,半晌后,放下空盏,意味深长的对她说,“可是有些东西就算是你稀罕,你穷尽一生也得不到。”

    “哦?”她冷笑。

    “因为,你们根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不要把偶尔的施舍当作理所应当的拥有。”她笑着,垂目看着面前的精致的薄胎细腻的小茶壶,透着隐隐的光亮,朱唇缓缓张开:“一如我请你喝茶。”

    “请?”萧郁倾身向前对上她始终如一的微笑姿态,“用施舍不是更恰当?”

    巫清云没有反驳的扬了扬眉,不疾不徐的开口,“希望你明白。”

    “明白。”她点头,在看到巫清云眼中掠过欣喜之光后,紧接上了后面的话,“明白你清楚的告诉我你在施舍。”

    目光一僵,被耍的怒意微薄的染上双眸,她对上萧郁的表情。

    “你告诉我,所以我明白,至于别的……”她站起了身,面无表情的回头,以冰冷的腔调缓缓的发出了无波动的声音,“我不明白,因为,没有人告诉我。”

    训练有素的收起了细微的裂痕,她又是那个完美无瑕的大家闺秀,“可是你明白有些东西你一辈子也买不起不是吗?”巫清云柔和的嗓音里充满了对她的同情。

    她的表情有瞬间空白。

    “例如说,我手中的冻顶乌龙。”巫清云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桌上的茶盏,“就算你再有钱,就算你再有本事,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这辈子都没有办法买到属于我们的茶。你,明白吗?”

    冷笑着看着巫清云半晌后,起身扭头而去,在站在凉亭外的台阶下她停下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的回头看她,嘴角绽放着残忍的笑意对她说,“你很幸运,因为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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