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秋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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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再次来见秋月,自己竟然还是被解救者的身份,凤西卓不得不叹息自己衰运旺盛。

    知道是秋月的客人,门房并未留难,很快进去通报,只此一点,便可看出秋月在顺平王府的处境还不错。

    不一会,里头转出个人,竟是映红。

    凤西卓顿时眉开眼笑道:“好久不见,映红姑娘。”

    映红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对着跟来的城门守道:“恩,的确是我家夫人的旧识。”

    这么句不冷不热的话倒是证实了城门守的猜测。看来果然是出身百洲,见秋月出头了,才眼巴柏赶过来。

    凤西卓倒是受惯了她的冷眼,也不觉怎样,仍是热情十足道:“秋月呢?”

    “随我来。”映红说着,塞了样东西给门房,又低声嘱托了两句,随即头也不回就走。

    凤西卓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

    走在府里,她见映红总是挑着无人烟的小道走,不由讶异道:“为什没走大道?”

    映红高傲的背影微僵,怪声怪气地回道:“大道是留给王爷和王走的。”

    凤西卓冷不丁吃了一记闷棍,不敢再多眩不过将来顾氏是要嫁入王府作王的,若她情贤淑温顺倒也罢了,不然秋月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

    王府的屋院也不知过了几重,映红才领她到一处偏僻的院子里,“你先等等,我去通禀姑娘。”

    凤西卓含笑点头。

    这一等,便是一盏茶后,映红才姗姗出来,“你先随我去西厢房住下吧。”只见她双眼红通,声音沙哑,显是大哭了一场。

    凤西卓愕然道:“你没事吧?”

    “没事。”映红冷冷地领着她朝西厢房走去,“夫人说晚上为你举行接风宴洗尘,你且休息片刻。”

    西厢房与东厢房相对,屋里橱柜高大,别有一番清冷。

    凤西卓见到就浑身酸疼,也不理还在屋里的映红,倒头就睡。依稀听到身后有人低骂了句:“猪。”

    随后门被重重关上。

    凤西卓睁开眼。眼中黑白分明,狡黠明灿,哪里有半分睡意?

    她小心翼翼地倾听半晌,确定周围没有人声之后,才悄悄起,推窗张望。

    这院子果然是极偏僻的,除了映红之外,居然没有第三个人。

    想了想,她翻出窗户,跃上房顶。院子的草树木顿时收入眼帘。

    主屋显然建在厅堂后面,映红正端着一碗姜汤行匆忙地走进去。

    凤西卓伏低身子,蹑手蹑脚蹲到主屋上,掀起一片瓦,房中情形顿收眼底。

    秋月歪坐在沿,双腮嫣红,姿如扶柳,眼睫盈泪未干,楚楚若雨后海棠。

    “,你先把姜汤喝了。如今正值寒,若得风寒便不好了。”映红将碗递到她手上。

    秋月稍稍坐起了些,执着勺子舀了一口正要往嘴里送,突然又停下,道:“给西卓送去了吗?”

    “她?”映红嗓门一高,随即瞄着秋月的脸低声道:“她正睡得熟呢。”顿了顿,又不服气地嚷道:“她害得这靡,你又何必再理她,照我看,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话不能这么说。”秋月用勺子在碗里轻轻溜了几圈,才幽幽道,“所谓福自引,好也罢,坏也罢,都是我的命,与旁人何干?”

    “我总觉得那个凤西卓像扫把星,遇到她准没什事。”映红忿忿道,“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把她接到府里来住,要是被王爷知道的话……”

    “你不是已经把门房打点好了吗?”秋月露出一丝强笑道,“这样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王爷日理万机,也不会注意这么件小事的。更何况,她既然不远千里上京城来看我,说明心中还是有我这么个人的,我又怎么能不好好待她?”

    映红道:“但是总归是她才害得我们今日处处看别人脸的田地。”

    “以前在百洲我们不一样是处处看别人脸?”

    映红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凤西卓听到这里,心头又是愧疚又是感动,终于按耐不住,转身折返。

    屋里秋月还待说什么,便听橱子里传出闷闷的男声,“人已经走了,你可以收起假惺惺的嘴脸了。”

    映红怒道:“庄先生,我家与你们王爷好歹也是合作关系,请你说话客气点。”这个庄先生每次来府里,都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实在令人可恨!

    庄先生打开橱门,悠然走出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小姑娘,你未免太抬高你家的身价了。你家不过大宣千百王爷中一个小王爷的室,而我家王爷却是手掌北夷兵权的摄政王,两者焉能同日而语?”

    秋月怕映红再冲口而出什么恶言,淡然打断道:“庄先生所言甚是,是我家丫头无礼了,请先生见谅。”

    庄先生哈哈一笑道:“见谅倒不必,我看这丫头还几分姿,你不若将她送给我,这样我办事说不定会更加尽力些。”

    映红怒骂道:“无耻!”

    “映红,你去做点桂糕来。”秋月将仍自愤怒不平的映红打发走,才转头对庄先生嫣然笑道,“先生说我家丫头有几分姿,那么我呢?”

    “论姿,秋月当然远在映红之上,但是么……”他嘿嘿笑道,“我爱惜小命得很,对喜欢害枕边人的黑寡没有兴趣。”

    秋月嘴唇一抖,咬牙道:“既然如此,只要事成,先生和映红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哈哈……”庄先生猛然大笑道,“我现在却有些喜欢你了。为达目的,不惜把自己最亲近的人赔进去,果然够狠够绝!”

    “既然我的一生幸福没了,那别人的幸福又与我何干?”秋月秀如桃李的脸上露出扭曲的怨恨。

    “虽然只是合作者,但我依然要提醒你……”庄先生抱胸道,“凤西卓是慕增一的师,据说武功不在他之下,犹以轻功见长,就算我亲自出手,也未必可以留住她。”

    “这点庄先生可以放心。这是我的私事,自然不会劳庄先生大驾。”红的丹蔻缓缓没入掌心,“我有办法,让她的束手待缚。”

    庄先生笑道:“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接风宴上,秋月笑靥如,哪有半分哀痛。

    凤西卓知她强颜欢笑,心中更是惭愧,只得打起精神强附言辞,生怕自己露出马脚让她难堪。

    两人各怀心事,皆不愿畅谈心事,不约而同谈起各地风土人情。她们一个幽默风趣,见多识广,一个言辞机敏,才华横溢,硬是将半尴尬的饭局聊得风生水起,至映红忍不住换了第五壶茶,才依依惜别。

    凤西卓走后,秋月面上笑容久久未散。

    映红见状叹息道:“还是与她谈荡。”

    秋月笑容倏冷,“那又如何?”

    映红被她目光中透出的森冷恨意吓了狠狠一跳。虽然理解那件事对她的伤害,但每次看到曾经温柔如水的变成现在这副冰冷阴毒的样子,还是会打从心底升出一股寒意。

    “我刚才的确忘记了一切,与她相谈甚欢。”她执起一根筷子,“但越是如此我越恨她!因为如果不是她,我可以天天过着这种生活。而现在的我,却只能在每晚不停地做着恶梦……”筷子突然举高,狠狠朝糖醋鲤鱼的眼睛插了下去,汤汁四溅,“在她和长孙月白恩恩爱爱双宿双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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