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无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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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水滔滔,以肉眼看见的速度一尺尺地朝沿岸蔓延。

    守在河岸的士兵习惯地列队朝深岸走去。他们是水秀城守秉,在这里看了几年的潮涨潮落,早已见怪不怪。

    忽然一个士兵回头指着黄水与天交界的一个黑点,“看,有船!”

    走在最前头的小队长面一紧,观察了会,发现只有一个黑点,才松口气道:“也许是哪个要钱不要命的渔民,不必管他。”

    一个翠绿身影从高坡上跃了下来,“什么事?”

    小队长道:“禀告绿光姑娘,河面上有船只。”

    绿光眼睛一亮,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它在靠近?”

    小队长眉头一皱,“或许是涨潮把他的船带过来了。我还是去禀告梁知府为好。”

    绿光笑道:“一艘船有什么着紧?我们不如在这里等着,若真是渔民,倒不必为难他。若不是渔民,我们几个加起来难道还拿不下他?梁知府这几日一直与我极子商议守城之事,这点小事就不必打扰他了。”

    小队长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又知她是长孙月白跟前得力之人,也不好再坚持。

    过了会船只已营宝大小,可看清是艘普通的乌蓬船,至多载客十人。

    小队长带人上了坡地,看着它在视野中渐渐变大。

    苦尽甘来果然无比畅快。凤西卓单手著,轻轻品着‘买’渔船顺带捞来的清茶,芬清甜,果是好茶。那锭金子给得不冤。

    自从在鲜都遭遇囊中羞涩,无钱买礼的困境后,她向邢师要了些水火不侵的金子防身。银票虽然轻便,但生命力脆弱,不太适合她这种水里来火里去的人。

    潮水急涨,船在起伏中平稳前进。

    陆地越来越近,她掀帘而出,依稀看到岸上站着满满一排人,顿时虚荣心大起,随手将空壶一抛,双脚凌空跃起,平平落在水上,竟是踏波疾行。

    只见水面被她点溅起朵朵水,一路延伸至水岸。

    岸上小队长见她竟在河面行走,知是绝顶高手,心里大急,暗悔不该轻从绿光之眩如今这一带只有区区十六个人,就算加上绿光恐怕也不是来人的对手。万一对方是频州刺客或前哨暗探,则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左右思量之际,绿光已夺身飞出,大喊道:“凤姑娘!”

    只听凤西卓一声轻笑,步伐陡然加快。众人只觉眼前一道清芒掠过,人已在近前。

    凤西卓见他们一脸震撼,心中大悦,在大业狼狈逃窜的经历瞬间抛至九霄云外。

    绿光撅嘴道:“凤姑娘怎么可以不告而别?”

    凤西卓赔笑道:“嘿嘿,当时走得太急。”其实她是怕绿光知道后,也要跟去

    她和慕增一两人虽然胡闹惯了,但也知武功再高,也难保哪天阴沟里翻船。大业城本是凶险之地,怎能拖累绿光。

    小队长见她是友非敌,顿时放下心头大石。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见绿光还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连忙打岔道。

    绿光目光闪烁了下,道:“公子让我巡视外城,没想到刚好遇到姑娘。”

    凤西卓怔道:“长孙……月白在水秀城?”

    绿光掩嘴笑道:“凤姑娘叫得好见外呢。”

    凤西卓下意识返道:“不见外难道还见内不成?”她和慕增一斗嘴斗惯了,一时没改过来,驳完才发现这话歧异得很……

    见内,贱内……

    绿光显然也想到这点,笑容明显暧昧起来。

    连站在一旁的士兵们也被气氛感染,善意地笑出声来。

    凤西卓尴尬地摸着鼻子,“那个,肚子很饿,你们还管饭吗?”

    “管,怎没管?”绿光眨着眼睛,“长孙世家的粮行遍及全国,管一辈子也没问题。”

    凤西卓呆不下去了,作抱头鼠窜状,朝城内奔去。

    那小队长忍不住问道:“绿光姑娘,刚才这位是……”

    “自在山凤姑。”

    小队长恍然道:“你这几日守在这里莫非是在等她?”

    绿光嘻嘻一笑,转头追着凤西卓而去。

    比起大业城死气沉沉,水秀城可说热闹非凡,仿佛战争的阴影丝毫没有影响到百姓的日常生活。

    凤西卓叹道:“这个知府倒十分有本事。”

    绿光自豪之情溢于言表,“这是自然。梁岂馅长孙世家旁系子弟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凤西卓这才知道长孙世家在樊州的根基竟扎得如此之深。这样说来,长孙月白这时出现在水秀城也无可厚非。

    绿光熟门熟路地带她进了一处普通人家的宅子。宅内清幽,一前一后两处院落只有两个扫地小厮。

    绿光直直走到后院正屋门前,桥道:“公子,凤姑娘来了。”

    门霍得一声打开,出来一个白皙书生,敲了一记绿光的额头,“每次我斋子谈事,你就有一大堆事情来打岔。”

    绿光眼珠一转,朝屋里喊道:“既然梁知府有十分重要的大事斋子商议,不如我先带凤姑娘去别处转悠。”

    梁岂闲不等里头答话,就笑骂道:“你个精灵鬼,少陷害我!我的事再大,也大不过公子的相思苦。”

    凤西卓顿时脸上一阵火烫。她自小跟着自在老人,跟着慕增一闯荡江湖,生死关口不知经历凡几,却没一次如现在这样紧张不安。好象心悬在半空,是高是低都不由自己掌控。

    离开缅州,不仅仅是她在自由与责任之间做的选择,也是她在长孙月白与自在山之间做的选择。

    她相信,如果没有长孙月白,她终有一天还是会离开自在山,却绝对不会这么快。

    “还不请西卓进来。”长孙月白的声音轻轻响起,一如记忆中的温雅。

    凤西卓走进屋里,西斜的阳光从窗口透进来,一半撒在地上。一抬眼,那抹想了一路的身影顿时与眼前依偎着另一半阳光的人重叠,在半空悬了又悬的心竟瞬间落了地,好似落叶归根般塌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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