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与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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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雨,一下就是数天。

    邢晓晓在房里闷了几日,终于闷出三双新棉靴。两双黑绒鞋面,加了三层厚底,就算这样的天气踩在水里,湿气也不会透浸脚底。另一双是深蓝锻面,她知道凤西卓轻功极好,底太厚反倒笨重,只纳了一层,小巧轻便。

    大头与八斗在走廊里无聊地鼎,见她提着靴子走过来,眼睛一亮。大头先扑过去,“咿呀娘的,还是晓晓最乖,知道冬天太冷,你大头叔鞋太旧,就眼巴柏送来新的。”

    八斗冷嘲道:“最怕有人自作多情。”

    大头瞪起眼珠,“酸东西,你少嫉妒我。三双鞋,老邢一双,凤姑一双,我一双,不是正好?”

    邢晓晓抓靴子的手立刻紧了紧,“大头叔,你的靴子我明天再做。”

    “等等。”大头一手拦住她,“哎,你别紧张,你大头叔难道还能跟你抢鞋子?我只是不服气,你怎么先给酸秀才做,把你大头叔排到后头去了?”

    “唉,傻瓜没药医。”八斗抱起鸡往回走,“千万别传染。”

    “站住,你别趁机跑!你还欠我三两六分钱呢!”大头大手一捞,剩下那只鸡的两根翅膀便扑腾进了他手里,朝八斗追去。

    邢晓晓小心地吐了下舌头。正好一字从旁边的屋子出来,看到她手里的靴子,想了想道:“阮?”

    她羞赧地低下头,轻应了一声。

    一字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什么。

    邢晓晓朝里张望道:“爹在么?”

    一字点点头。

    她绕过他往屋里走,邢师坐在书桌后,神情微冷。她等了会,发现摊在他面前的《宣典》一页都没翻动过,只是装装样子,让他的视线不会突兀地落在一无所有的桌上。

    邢晓晓将靴子递给他。他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应了一声。

    每当自在山有大事时,邢师才会这副模样。上次是姑姑决定要举山迁徙的时候。

    她不敢久留,将靴子随手放在桌旁便退了出来。

    原本想顺便去找凤西卓,谁知仆人说一大早便出去了。她会心一笑,将靴子让仆人放到屋里,才宝贝似的捧着最后一双靴子,兴高采烈地往另一条道去了。

    与邢晓晓相比。凤西卓现在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兴高采烈,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点吃惊,有一点点失落,还有一点点郁闷。

    绿光的表情有些古怪,“公子交代说,看凤姑娘在秦阳日渐安定,他就放心了。”

    凤西卓嘀咕,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日渐安定了?

    “公子还说,如若他日凤姑娘抽空拨冗,愿来长孙世家做客,长孙世家定然举族欢迎。只是凤姑娘近日才经历一番舟车劳顿远到秦阳,公子不敢立刻相邀,愿定下一年之约,若一年后凤姑娘有兴,长孙世家将派金玉良行千里接驾。”

    凤西卓挠着下巴,“为什么我越听越不是滋味呢?”一年说长不长,也够沧海桑田好几回了。

    绿光把头偏到别处,不敢看她。

    “哪有人欢迎客人还带一年后这样的条件的?”她语气渐重,显然十分不满。

    绿光叹气道:“这是我极子临走前命我向凤姑娘转达的。”

    临走两个字在触动凤西卓的神经。没错,那个说要留一个月的长孙月白只呆了七天就屁颠屁颠,一声招呼也不打地走了。

    想到这里,凤西卓眉毛一扬,“长孙世家是不是出事了?”她与长孙月白认识时间不长,却笃信他绝非说话不算数之人。

    绿光道:“其实,恩,是有位长辈身体不适……”

    凤西卓道:“‘有位长辈’这矛糊的答案你也好意思给?唉,不过算了,长孙世家我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而已。”

    绿光松了口气,低下头,轻轻道:“绿光以后就跟着姑娘了。”长孙月白说,从此往后,哪怕有天长孙世家粹世上消失,也与她无关,她只要守着凤西卓平安就行。

    “哈?”凤西卓半天说不出话来。

    绿光委屈地红了双眼,“姑娘不愿?”

    她吞了口口水,“太突然了。我心里还没准备好。”这事……怎么到处透着古怪呢?

    “那我在这里等姑娘准备好了来接我。”

    “那倒不必,又不是娶媳,几个眨眼我就准备好了。”凤西卓声音突然转为低沉,“绿光,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但我想……该让我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让我知道。”

    绿光嘴巴动了动,没有否认。

    “哎,跟我走吧。”她咧嘴笑道,“说实话,每天早晨没有你,我真是越来越难从上爬起来了。”

    回到兰郡王府,凤西卓为了让她早日熟悉环境,故意带着她在东山园里晃悠。晃悠来晃悠去,在园里晃悠见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人。

    人抢先看到她:“姑姑!”

    不必问,自然是邢晓晓。

    凤西卓朝她暧昧地眨眨眼,目光顺势瞄向她身后,那个伟岸英气的男子。她回荔,一直未与他碰面,说是巧合,又带着点故意。与邢师把话说开后,是去是留她一直没定。更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兰郡王府的人结交太深,但是……凭现在邢晓晓看阮东岭的眼神,恐怕留在缅州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她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拉着绿光从另一条路走。

    绿光小声道:“阮东岭比画里还冷。”

    凤西卓想起他们连她的画像都有,有阮东岭也不足为奇。毕竟以名声而言,他还胜她多多。“冬天嘛,难免冷一点。你觉得他不好?”这句话她倒不是随便问的,长孙世家既然能有他的画像,说不定还会掌握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哪天要真和晓晓修成正果,那就是半个自在山人,人品很关键。

    “煞气太重。”绿光摇了摇头,“这种男人不会为权势折腰,却会为战争沸血。非良婿也。”想了想,她又轻轻补充道,“和我极子比差太远了。”

    凤西卓淡淡道:“你极子什么都比他远,距离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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