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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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半灰,樊州哨沉睡。

    凤西卓挂着两个黑眼袋,摘了一根树枝在院子里练剑。

    一失眠,让她被食堵塞的思绪渐渐通畅。从落水被秋月救起起,到昨在秋月房间看到的那滩血迹,这半月的经历如走马观般在脑海里一一掠过。

    她虽然不知道秋月有多少敌人,但目前至少有四个可先列入嫌疑范围——

    海棠、雨无瑕,她们久居秋月之下,定然十分不甘,这点海棠已经表现得十分明希此次天下富豪会集半月宴,正是让秋月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的大好时机。

    而景曦郡主邀约秋月被拒后一直耿耿于怀,上次借尚谆报富成,这次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至于尚谆……他的动机太多。想起宴会上他那阴冷又得意的眼神,凤西卓就敢压九成赌注在他身上!四人之中,也只有他是男子。他做此事的可能实是比另三人高出两倍。

    凤西卓越想越是怒气难抑,手中树枝游走如龙。她猛然跃起,凌空一招横扫千军,剑气所到处,叶残枝断。

    她收招落地,随即蹲地不起。上次的内伤还未痊愈,适才勉强练功,使得受创经脉又添新伤。“该死,早知道留点伤和贱人拼命时再受了。”

    尚谆罪名未经核实,她还是用贱人代之。

    一个时辰后,绿光送来早点,看到被一刀剔平的树木道:“上半截呢?”

    凤西卓尴尬地指着扫帚下的枝叶,“等着下葬呢。”

    绿光呆道:“我还以为凤姑娘很爱惜树木呢。”

    凤西卓怪笑道:“我出身绿林嘛。所以没人打劫的时候,喜欢打劫打劫树木过过干瘾。”

    绿光想起自己当初敷衍凤西卓时乱找的借口,立刻干笑两声,“凤姑娘要是觉得不够,我可以请公子再移植几棵过来。”

    “光劫树没意思。”凤西卓一个闪身到她面前,微屈食指抬起她的下袄:“我更喜欢劫。”说到劫,不免想起秋月遭遇,说笑兴致顿失。她放下手,叹了口气,神黯然。

    绿光见她一会笑得洋洋得意,一会又垂头唉声叹气,顿时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凤姑娘?”

    凤西卓眼睛瞟到她手上的托盘,“啊,卷,汤包,红豆糯米粥……都是我喜欢吃的。”边说边毫不客气地将托盘接过来,“绿光,一起吃吧。”

    绿光见她眼里骤然冒出的名副其实的绿光,笑着摆手道:“我不饿。”

    凤西卓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拿起汤包往嘴巴里塞,“那我不客气了。”

    绿光笑道:“凤姑娘不如去亭子里常”

    事实上,等凤西卓走到亭子的时候,盘里已经所剩无几。

    “凤姑娘今天起得可真早。”前天她来的时候,凤西卓还睡得人五人六。

    凤西卓伸手将最后一个汤包塞到嘴巴,掸了掸衣襟道:“因为今天有事要做。”

    绿光好奇地看着她:“什么事?”

    凤西卓一抹嘴巴,“大事。”

    虽然过了一。但微别院却与昨离开前并无大区别。

    张老爹斜歪靠廊柱,半张嘴巴打瞌睡。

    穆天坐在台阶上,眼睛红肿,显然一没睡,见到她脸立马拉下来。“你来做什么?”

    凤西卓四下张望,“映红呢?”

    穆天冷声道:“百洲的事不用外人来管!”

    张老爹被他的声音惊醒,茫然坐直,看到凤西卓时,讶道:“小风?你怎么来了?”

    凤西卓轻声道:“我来看。”

    张老爹叹了口气,“你还是回去吧。这浑水你别趟了,反正有岑总管在。”

    “你们至少要告诉我是谁吧?”凤西卓不妥协地追问道。

    穆天道:“告诉你如何?不告诉你又如何?难道你还能阻止事情发生?”

    “我虽然不能阻止事情发生,但至少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秋月的房门突然从里打开。映红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走出来。“刚才好不容易睡了,你们难道想吵醒她?”

    穆天瞪着凤西卓,撇了撇嘴。

    凤西卓上前拉住映红,“你一定知道是谁,告诉我!”

    映红为难地撇开头。

    穆天冷笑道:“你告诉过我们你是谁么?小、风!”

    从昨雨无瑕说她与陈虞昭同席起,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绝不可能再隐瞒下去,因此毫不犹豫道:“我是凤西卓,自在山,凤西卓。”

    穆天和张老爹同时一愣。

    映红脸一变,道:“那你被表哥抛弃……”

    “是假的。”凤西卓苦笑,“我是被南月绯华……和尚翅北逼下河的。”虽然不关尚翅北的事,但想起景曦郡主可能与此事有关,她只好顺便拉他下水,希望看在同仇敌忾的份上,他们能重新接纳她。

    穆天道:“你认为我们还会信你?”

    凤西卓连忙道:“有长孙公子为证。”

    穆天想起她昨慌慌张张主动送长孙月白回去,不嘲讽道:“长孙月白的水上居、三两街,与百洲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趟进来算什么?”

    她不过是让长孙月白作证,怎么扯得她好象是长孙月白的人似的。凤西卓忍无可忍,“好,既然如此,我倒要听听百洲准备如何?”

    她看着沉默的三人,心中冷笑。若百洲真有行动,那此刻他们就不是无精打采地坐在这里,而是摩拳擦掌地去准备大干一场了!一个失了贞的魁,其价值可想而知。

    穆天捋袖拙起来,“那你准备如何?”

    凤西卓嘴角一掀。

    穆天还没看清她的动作,她的手已放在他的颈动脉上。

    “我想,我能做得应该比你多。”凤西卓手指在他的颈项上轻弹了一下。

    秋月房门再度被打开。

    秋月站在那里,曾令凤西卓惊的以秋水月神为风骨的神韵黯淡得只剩憔悴。

    凤西卓看着她,那种阵阵发紧的感觉又回来了。

    “是顺平王。”秋月的目光空洞无神,好象一只没有线的木偶人,“尚谆。”

    凤西卓听到自己心里悬着的那把重锤轰然落地。即使事先有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结果,脑海依然出现了瞬息的空白。

    之所以这样死缠烂打,除了想报秋月的恩外,其实心底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每当深人静的时候就会跑出来反复提醒自己——

    秋月的今天,也许是你一手造成的!

    这个也许,终究成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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