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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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什么事?凤西卓进来之前已有了最坏打算,可在刚才的一瞬间,她又觉得应该往更坏处想。

    “小风。”秋月声音暗哑地轻唤道。

    凤西卓见她神情楚楚凄凉,眼中的泪光闪烁,如梨带雨,我见犹怜,哪里有半分阴冷,不暗笑自己眼,那种锥心刺骨的怨毒怎么会出现在秋月这样的人脸上?一定是错觉。

    “秋月。”凤西卓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秋月浑身一震,眼帘低垂,慢慢地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动作,让象用尽了所有力气。

    “我虽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但杀人放火……哦不,我的意思是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说出来,兴许我能尽点绵力?”凤西卓看她泪垂如珠帘,紧张地四下查看有什昧眼泪之物。最终瞧上了帐,她大步走进内室,却听秋月惊恐地喊道:“不要!”

    为时已晚。

    凤西卓已经清楚看到上凌乱的被褥和那滩刺目的暗红!

    秋月突然发了疯一样冲进来,将被褥连单一起掀起,奋力塞到底下。啜泣声堵在紧握的拳头里,虽是极力掩埋,终究泪溃千里。

    凤西卓看着坐在地上无助哭泣的她,喉咙似乎被她的泪水淹没,一个字也涌不出来。她蹲下身子,将那悲伤绝颤抖不止的身躯轻轻揽入怀里。悲屯怨恨仿佛在刹那从那具身体中爆发出来,让凤西卓的心随之震颤不已。

    门外脚步声突然一阵凌乱。

    海棠柔媚如丝地声音随着风,从窗户缝隙送进来,“听说秋月病了,长孙公子特地请了大夫前来探望。”

    穆天冷冰冰地回道:“已深,安歇了。”

    海棠道:“里头灯还亮着呢,秋月恐怕还没阂眼呢。”说着,故意朝窗户喊了一声,“是吧?秋月?”

    秋月身体动了动。

    凤西卓低声道:“别理他们。穆天会打发走的。”心里暗自疑惑:海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不知长孙月白跑来凑什么热闹?

    果然穆天道:“恋,每次到了陌生地方都会点灯过。”

    海棠叹了口气道:“我也就罢了,反正人轻言微,不过岑总管和无瑕可是一听病了,没等散席就匆匆赶来。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秋月不会连岑总管和无瑕的面子都不给吧?”

    外头顿时安静下来。

    窝在凤西卓怀里的秋月半垂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穆天沉吟道:“还请岑总管明日再来。”海棠他可以不理,但岑总管不但是他的管事,而且还是百洲元老之一岑井的儿子,因此面对他,穆天也不敢失礼。

    岑青蔼道:“无瑕你看呢?”

    雨无瑕道:“不如问问秋月的意思。”

    海棠插嘴道:“不过长孙公子特特地地请来了大夫,秋月岂能辜负好意。”

    长孙月白淡笑道:“这倒无妨,大夫可留宿北面厢房,待明日秋月姑娘醒了再说。”

    海棠本想挟此威慑,没想到被长孙月白轻描淡写地推开了。

    岑青蔼道:“只是秋月今缺席,实在有失长孙公子盛情意。”

    长孙月白道:“诗词最讲究感悟,若勉强秋月姑娘为在下生辰而作,未免落入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俗套。”

    岑青蔼道:“长孙公子用心良苦,我替秋月谢过。”说到这里,他轻叹了口气,“可惜如今孩子大了,越来越难管教了。嘿嘿。”

    秋月身体一颤,推开凤西卓的怀抱,猛然站起来,道:“可是岑总管来了?”她声音沙哑,倒真似刚从睡梦中醒转。

    海棠笑起来,“我就说秋月还没睡呢。穆天,你可枉做小人了。”

    秋月不理她,径自道:“岑总管,你上次给我的药我吃完了,你再拿些给我捍?”

    岑青蔼眉头微拢,不动声道:“恩,我想兴许用得上,正好带了。”他转身朝长孙月白致歉道,“看来是旧疾,劳驾长孙公子与大夫白怕一趟了。”

    长孙月白道:“岑总管客气。”

    海棠惊疑地看向雨无瑕,却见她正痴痴凝望长孙月白,见她看过来,目光才淡淡移开。

    秋月听着岑青蔼走近的脚步,低头看向凤西卓。

    凤西卓这才发现自己还蹲在那里,连忙起身道:“要不要我保护你?”她虽然不知道百洲是何规矩,但魁……光想也觉得后果堪虞。

    “你放心,他不会伤我。”秋月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门的方向,神情是可称为安详的镇定。

    岑青蔼的脚步停在门口,似乎在等待。

    凤西卓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气。

    秋月却像被蛇咬到一般,秘闪开。

    凤西卓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秋月避开她的眼睛,轻声道:“对不起。”

    凤西卓想到她突然遭此大变,对外物敏感也无可厚非,理解地点点头,转身走到门边,伸手开门。岑青蔼站在门口,见到她既不惊讶,也不好奇,只是无可无不可地瞟了一眼,便绕了过去。

    凤西卓迎上门口众人探视的目光,摸了摸鼻子,迈出门槛。

    门被立时关上。

    映红盯着她的眼睛好象随时能下起大雨,“她……”

    凤西卓的小腿突然一阵抽筋。她渡真气舒缓经脉后,才展颜笑道:“恩,秋月……没事,就是有点,胸口痛。”

    海棠目朝她身上一转,“这位姑娘,很眼熟啊。”

    凤西卓打哈哈道:“大家都这么说。大概我长得太普通了。”

    雨无瑕道:“今与兰郡王府二世子同桌。”

    海棠想起什么似的,眼睛陡然一亮,“小风?”

    众人猜忌的目光像凌迟般在她身上一刀刀切割。凤西卓终于明白作法自毙是何滋味。“此事说来话长。”

    海棠勾魂一笑,“反正……我们都关心秋月,无妨边听边等。”

    凤西卓转了转眼珠,道:“今天是长孙公子大日子,你好意思让人家在这里熬吹风。”

    海棠一怔,“长孙公子不如先行回去……”

    凤西卓不等长孙月白回答,便道:“这泌,我送长孙公子回去好了。”就算等到岑青蔼出来,也决不会问出什么,这样的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一切还是等明日问问映红再说。只是此刻在她心里最大的结是——那个人是谁?

    同为子,她当然知道贞洁对人来说何等重要!何况秋月那样出身淤泥,心比莲洁之人。贞洁可说是她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所有,如今却毁在一只手里!

    想起怀中那风扫落叶般的颤抖,她的心就如翻江倒海般,恨不得立刻将那人碎尸万段!

    海棠忽然冷笑道:“长孙公子有紫气姑娘在,要你献什么殷勤。”

    凤西卓想早早摆脱纠缠,便随口道:“你怎知长孙公子不需我献殷勤?”话一出口,又觉不妥,万一长孙月白不卖面子,她平白落下笑柄不要紧,恐怕更难脱身。

    众人视线顿时齐凝于站在正中,那个一身素白,微笑如风的男子。

    “那就有劳姑娘了。”长孙月白温声道。

    凤西卓心中大石顿时落下。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面上微微一红,忙小步朝外跑,“不劳不劳。”

    紫气没好气道:“姑娘……”

    凤西卓回头。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长孙月白留在原地,一步未移。俊雅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被遗弃的不知所措。

    凤西卓暗赞一句,演技了得。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伸手握住他的袖子,小声道:“走吧。”

    长孙月白轻应了一声,转身背对众人时,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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