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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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西卓楞了下。尚信会出现她不意外,但他居然会替她说好话?这便值得玩味了。

    张多闻闻声起身,走到门口,朝尚信行礼道:“下有失远迎。”

    尚信摆了摆手,却没拿正眼看他,径自走到上座坐下。

    下人眼疾,立刻将张多闻用过的茶水撤走,换上新茶。

    张多闻坐在下首,一时不知如何起话头。原本以为尚信身负剿灭自在山之责,与凤西卓之间定是水火不融,但听他刚才所说似乎有偏帮之嫌……一个韩载庭已经够让他头疼的,现在又多一个骄阳王,难道钟家的势力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还是皇帝到如今依旧不能对钟琳琅忘情?

    想到这里,他原先准备刁难凤西卓的话便滴溜溜得在嘴巴里打转,始终没有吐出口。

    凤西卓枯坐了会,见他们还是喝茶的喝茶,沉思的沉思,渐渐不耐烦起来,“若张大人暂时还没想好如何答谢的话,那我先告辞了,等张大人想好之后再来领赏吧。”

    “凤姑娘且慢。”张多闻口气略软,“是本简慢了。凤姑娘既有所需,不如先汹张府歇下,待明日再行商议如何?”

    凤西卓看看他,又看看尚信,欢快地笑道:“也好。”

    张多闻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不有些吃惊。据府中高手说,水上居那,她与韩载庭都放了那盗图贼一马,连尚信都猜测他们有关联,因此一直暗地派人跟踪。他表面不动声,私底下也安排了不少眼线在她周围。到了昨天,跟踪的眼线被突然一一拔除,正当他以为机会来临,准备一举成擒之际,却失了她的踪迹。之后她半莫名出现在张府,西荒奇珍随之失黔…种种迹象皆将表明她行踪诡异,居心叵测,可今天她居然又拿西荒奇珍来邀功?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他看了眼上座的俊秀少年。

    身为当今天子最宠信的堂弟,居然为了区区自在山蟊贼而出京城,甚至远赴松原,这其中定然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是钟家?还是……秘宝?

    他心里渐渐发紧。这座他呆了数十年的松原城头一次让他觉得陌生,好象被人在暗里挖了无数坑洞,一不小心就会跌进去--万劫不复。

    叶迫残。

    门上牌匾漆红字新,显是才挂上没多久。

    凤西卓怀抱葡萄,边一颗一颗扔进嘴里,边一步三转得在院子里晃悠。

    几个丫鬟必恭必敬地跟在她后头,手中吃的喝的捧了一堆。

    “这地方好,四面环楼,完全在张府的包围中嘛。”凤西卓斜坐在桥栏上,看着底下红黄烁金的游鱼,“我好象变成池里面的鱼了,游东游西游不出去啊。”

    丫鬟们噤若寒蝉地低着头,不敢答话。

    凤西卓笑眯眯道:“我说笑来着,能住在这的地方,是我的福气呢。在钟家,我住得最西,每次老大一召集,我就要拔腿狂奔,幸亏我轻功好,换了别人恐怕要时刻拴一匹马在身边。”

    一个丫鬟匆匆拔腿跑来,“凤姑娘。”

    凤西卓指着她笑道:“我跑得姿势比她优雅多了。”

    丫鬟跑到近前,急喘气道:“骄阳王驾到。”

    凤西卓应了一声。

    丫鬟等了半天不见她有动静,只好又道:“凤姑娘,骄阳王驾到。”

    凤西卓楞道:“我知道了。”

    丫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凤姑娘不去接驾么?”

    凤西卓扑哧笑道:“他又不是腿残要我推轮椅,有什接的。”

    “那本王还真该谢谢你没来接驾了。”尚信面不愉地从门洞转出来。

    丫鬟们小腿一颤,齐齐跪下,“拜见骄阳王。”

    尚信瞪着依旧坐得很欢的凤西卓道:“凤二当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么?”

    凤西卓抖了抖脚丫,很认真道:“原本是有的,但一看到气势磅礴的王爷大人就吓跑了。”

    尚信眼角冷瞥兀自跪在地上的丫鬟,道:“你们也没力气了么?”

    丫鬟们忙不迭地起身小跑离开。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骄阳王大人。”凤西卓将手中最后一个葡萄连皮带核吞下去。

    尚信皱了皱眉,开门见山道:“秘宝图是不是在你手上?”

    凤西卓坦然道:“不是。”她两手空空,最后一个葡萄也放到嘴巴里了,哪里有什么秘宝图?所以这句不是谎眩

    “你果然知道秘宝图的事。”

    “现在整个松原城也没几个人不知道吧?”她耸肩道,“最近的说书段子不都把来龙去脉交代得一清二楚了吗?”

    “这不正是你们的目的?”

    凤西卓一怔,“我们的目的?”随即恍然,原来他怀疑说书人是她安排的。不过这也不无道理,秘宝图的事情若宣扬出去,那就会造成得图者,众矢之的的局面。张多闻若要向慕增一下手,也会有诸多顾忌:究竟为了一张只有四分之一的图值不值得与天下为敌?

    “这可真有意思。”她轻笑。松原城势力复杂,便成就了如今我怀疑你,你怀疑他,他又怀疑我的纷乱局面。无论谁在暗中动一个手脚,都会引起各种不同的猜测。萧晋出手前就应该想到了吧?若非他曾出现在她面前,并亲口说出‘缅州,萧晋’四个字,她也不会想到堂堂一个兰郡王府下任执掌人居然会出现在千里之远的瑞州。

    “你要否认?”尚信语带不屑。

    凤西卓点点头,“否是一定要否认的,没做过的事情,我决不背黑锅。不过,你若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尚信冷哼一声。

    “只不过可惜了你的名字。叫什么尚信,干脆叫尚不信就好了。”

    “放肆!”尚信怒道,“本王名讳焉是你这等贱民能够肆意戏谑?”

    凤西卓缓缓站起身,毫不退怯道:“王爷应该觉得庆幸了。你只不过被肆意戏谑了名讳,而不是如你口中的贱民,被肆意戏谑了命。”

    尚信的手按在腰上,眼中杀意顿盛。

    “王爷杀过人么?”她不理他的表情自己接下去道,“应该杀过吧?如王爷这般高高在上的地位,不杀几个贱民,实在是有辱身份啊。我也杀过,不过杀的都是高高在上的啊兵啊……脾气越大的,杀起来就越过瘾。还记得我遇到的第一个,是知府呢,莫名其妙地带了几十个人说要拉我回去当小。不过算他命大逃得快,我只杀了他几个手下,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后悔。所以我每天猛练轻功,就是希望下次有这种机会,决不再放过!那年,我……十一岁。王爷那时候在做什么呢?是不是顶着你尊贵的名讳……戏谑贱民?”

    尚信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缓缓沉下来,半天才一字一顿道:“若让我发现秘宝图在你手里,我决不放过你!”

    凤西卓含笑目送他离开,等确定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后,才幽幽舒出口气,“一定是葡萄皮吃多了,才这么口无遮拦。呼,现在还不是和他起冲突的时候,不知道刚才编得鬼话有没有蒙过去?”她转头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喃喃道,“十一岁的时候,应该有点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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