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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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胤禟

    我们就跟在荧火虫的后面,时快时慢。诺儿很是兴奋,说象是星星在为我们引路。说来也有意思,这虫儿还真是在往诺儿家的方向飞。我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象个孩子,心中又充满了莫名的欢喜——这精灵一般的孩儿,你可知道,你向上天祈求的王子,就在身边啊!

    蹑手蹑脚回到房间,小六子给我请安,然后就要打水给我洗漱。我摆摆手,大家都睡了,不必再弄出什么动静。再看一眼小六子,他也是累了一天,却还一直惦记着等我回来,什么主子奴才,把他做挚友都不为过。心里一热,拉着小六子让他和尾眠一榻,他却说什么也不肯,我只好板起了脸:嫌弃爷没有洗脚么?爷今天……爷今天害怕,要你做伴。来,你睡外面,挡着我,别让我摔下去。这个机灵鬼听我这样说,才哭笑不得和我一起躺下了。就躺在这硬板上,心里却是漾满幸福的:最忠诚的朋友就在身边,最心爱的孩儿每天都可以相见。比起紫城那令常人羡的、锦衣玉食的生活,这里的每一天都充斥着路边青草和小野的气味,都有不知名的鸟儿婉转的歌声,我的心像漂浮在西湖上的睡莲叶子,轻松的舒展着,尽情享受这啜手可及的快乐与幸福。

    我感觉才闭上眼睛,就被人推醒了。一睁眼,却是一脸难的小六子,怎么了?坐起身一看原来天已大亮了。小六子说李夫人让我们跟着诺儿去收拾田,倒是有些日子没干这体力活儿了。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上衣服,小六子满面愁容的帮我打来洗脸水。他说他去求过李夫人了,想让我多睡会儿,他可以一人就把田那点儿活干完,可是李夫人不准。小六子怎么也是心疼我,吃饭时没叫我,想等我睡够再起,他再给我做饭。没想到李夫人突然命令我们去照顾田,连诺儿也被拎起来了,要知道我们昨晚可是快四更时才睡的啊,唉,李董事长这又是怎么了?

    一路上诺儿是哈欠连天,刚到田就靠着一棵树坐下了,说要先休息一下。可一眨眼,她便睡熟了。虽然已到仲夏,可田野里的风仍是凉的。我脱下上衣给诺儿轻轻盖上,自己然由得打了个寒战。旋即一件衣服便披到肩上,回头一看,正是小六子。他憨憨一笑,轻声说:“爷,别着了凉。您也坐这儿歇着吧,那点儿活我一个人就行了。”我点点头,也着实有些体力不支,就坐在了思诺身边。

    日光,透过头顶的枝叶漫散下来,在诺儿身上留下斑驳的投影。那一身粗衣布履,因着这些金丝银线般的亮块儿而突显出一种不同世俗的高贵。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慈祥、恬静的脸庞,那骇人的胎记此时幻化成一颗俏皮的朱砂痣,在诺儿的唇角边轻轻跳跃——原来,你竟是世间最的孩儿!

    回想起我们初识的那些日子,不尽笑意爬上腮边。那时,我只是好奇,民间竟会有这等有趣的子。没有所谓的规矩家法的牵拌,没有虚伪的口是心非的嘴脸。她丝毫不掩饰对我容貌的喜爱和赞叹,她也不掩饰对我身份的厌恶和警惕(虽然她还不知晓我真正的身份)。她巧舌如簧,和那些掌柜伙计杀起价来势不可挡;她豪气冲天,当街斗恶霸,更不顾世俗偏见,用自己少的气息与樱唇,去挽救那个垂垂老矣的生命。她慈悲得菩萨一般的心肠,却又调皮得顽童一般的心。她帮人时,大大咧咧,没有一点恩人的架子,我帮她时,她又不卑不亢,不肯为一点小恩惠丧失自己的尊严。这个谜一样的少,她让我着茫

    她清纯、透彻,仿佛天外飞仙,不沾染一点人间的尘烟;

    她却又神秘、多变,宛若一泓秋水,总令人炕透内中波澜。

    我如醉如痴地看着诺儿,整个人都好像要融化了一般,融在她温暖、安逸的气息中。手指滑过她莹润的面颊,轻抚在柔嫩的唇瓣上。突然又想起那晚,这迷人的小嘴竟迸发出一连串犀利的词句,重重地击中了我!我的心像被一片片一瓣瓣地撕裂砸碎,泪水瞬时就盈满了眼眶!这是我六岁以后的第一次哭泣,我没有就此觉得羞耻,我阑及考虑什么身为男儿贵为皇租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是委屈,就是心痛——我的爱竟是如此厌恶我,我的爱要远远地离开我!

    还是这张小嘴,却又学起地痞混混的口气对我说:“嗯,九斤啊,陪大爷喝两杯去!”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她轻轻握着我的手,将这背后的故事讲给我听。我散碎的心这才又慢慢聚拢了来。原来她只是赌气说的那番话,原来,她竟有着那样的一副侠骨柔肠……

    诺儿——我望着她微笑——你的守护星还是很尽职的,爱你的王子早就在你身边了,只是,你不曾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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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诺

    恍恍惚惚,又见到了那只小船,那只载着凝和她满是幸福祈盼的小船。我从空中鸟瞰,相依相偎的身影,柔情蜜意的喃语,凝,愿这情景便是你一生的写照!咦?为什么会是鸟瞰哩?难道……我死啦?灵魂飘在空中?不对,我记得我活得好好的,只是睡得太晚,累了。嗯!那一定是做梦了!我轻舒一口气,知道自己没死真是件好事。我抬头看天,混浊的天空一片迷蒙,只在飘渺的远处,有颗星星好像在不停地冲我眨啊眨的,我便向它飞去想看个究竟。是的,我的确在飞,我听到背后有“扑啦啦”的翅膀煽动的声音——嘻嘻,偶原来就是丽的天使哦,偶只是不小坠落到人间啦。偶为啥米会坠落哩?哈哈,哈哈,好像是因为看到了一位男……圣母玛丽娅,请赐给你的孩子一位丽的王子吧!咚!我飞得太快了,一头撞在了星星上。晕晕忽忽地抬起头,一个俊秀飘逸的身影透过雾气映入眼帘。天啊,真的给我王子了!他看上去,看上去——好生面熟啊,是喝?感觉不象,那……难道是……难道……总之,他好生面熟啊,他好光彩夺目啊,晃得我都睁不开眼睛了。他过来了,我能感觉到他不一样的却有些熟悉的气息。我努力地睁开眼,咋能这样哩?这是偶的王子啊,偶一定要看清是谁!我睁我睁我睁!!

    “MyGod!”我惊呼一声,面前这张脸几乎和我鼻尖碰鼻尖,一双大眼睛象两潭深水,他的鼻息在我脸上不停游走——玛丽娅呀,送王子也不必私这么近前吧?“你你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一边底气不足的质问,一边向后退,无奈身后象是金刚挡道,我这娩啊蹭却只是给后背解了解痒,那张脸开始在我前面狞笑。

    “小娘子,睡得可好?”他突然又捂着嘴“吃潮笑了,“诺儿,我还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中豪杰呢,怎么现在这么胆小?”说完,站到一边还是不停地笑。

    我稳稳神,才看清了面前的形式。小六子赤膊站在田中跟着他主子傻呵呵地乐,印堂身上披着小六子的外衣,我身上则盖着印堂的外衣。我轻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干活儿时睡着了。刚才还真把我吓坏了,以为误入了某狼的某窝的某。站起身来把衣服甩给了印堂,我气咻咻地说:“干什么干什么?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然调笑起本总经理来了!小心我解雇你们!”

    突然就来了这一片静寂,心里紧了一下,看到小六子瞟了眼印堂。印堂有些落寞地垂下眼帘,一个月就这么快过去了,娘,要下逐客令了吧?风轻轻走过,树叶沙沙做响,还响起几起蝉鸣。已是夏日了,我却在这静寂中忍不住地发抖。

    “好、好了吗?要是都干完了,咱们就回吧。那个什么,我……你,你刚才吓到我了,我现在腿还软着呢,我走不动。”我直直地望着印堂,他回望过来,凝视的目光将我有些冰冷的身体点燃。

    “我背你。”他凑到我耳边呓语。我点头,鼻子却有些酸酸的。

    又抚上这温暖结实的背,我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嗅他的气息,熟悉的、让我心安的气息。什么时候,竟开始了对他的贪恋?已订了亲且又家道中落的公子哥儿,我应该是嗤之以鼻的,对这类人奢侈的生活是充满不屑的。我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我害怕了——当真爱来时,人会丧失判断力和控制力的——我怎么可以,印堂?

    听到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微微抬起点头,却是小六子一溜小跑远远地走到前面去了。这小子倒是有眼力架,可是,有什么用呢?我轻叹了一声,印堂扭过脸,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一定是刚才睡觉时着凉了,我直接送你去看大夫吧。”

    “不是的。是……有些遗憾。”我揣摩着怎么把那话说出来,他又是怎样的心意。

    “遗憾什么?”

    “遗憾……你订亲了呀。”我的声音很轻,觉得脸也发起烫来。印堂停了脚步,回过头,和我额头顶着额头:“其实……总之,没有成亲嘛。”

    “是,人家不是嫌你家落破了吗?你来这儿修炼不也是想成就一番事业,好风风光光地把你那娇媚地表娶回家吗?”我突然有些气急败坏。印堂涨红了脸哽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只是把我的身体向上托了托,默默走路。我咬着下唇,心里忿忿的。一把推开他跳了下来,往家里跑去。他没有叫我,也没有追上来。

    我拖着疲惫的步子向家走。天早已黑透,我走得很慢,不止因为累了,我也不太想回去,不想面对他。这两天,他总是一幅言又止的样子,我则憋满了火,一见他就扭脸避开了。我怎么会这么一个磨磨叽叽的男人?不,不是的!一定是错觉!我只是喜欢他漂亮的面孔而已,我对他只是,有些日久生情而已!所以,我应该尽量少接触他,反正他也快走了,他一离开,就都结束了。这么劝着自己,身子已然站在家门口,抬起手,却推不开那扇门。我在害怕什么?如果,如果娘已经将他们请走了,不是更好吗?我不必为自己那份注定没有结果的幼稚的感情而为难了。我的手伸了又伸,就是开不了门。我还是害怕了,我的泪水都盈上来了,他是不是,真的已经走了?

    “死丫头!你要吓死我呀?这么晚才回来,快进来呀!”门开了,却是思岩。我深吸一口气,将泪水逼回去。

    “饿吗?还有几块点心呢。”我摇摇头,默默地走进堂屋,挑帘进了房间。我愣住了,眼睛被一片温柔的光芒填满——

    是谁,将漫天璀璨的星斗,搬进了我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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