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等等！”叶雪红两眼一瞪，“我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你是怎么知道‘雨’跟貊天君关系的？”
约克本砸了砸嘴，道：“唉，就知道打不了马虎眼的。算了，告诉你吧。”
于是他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十几年前，约克本刚刚穿越到这里，而后为了生活不得不离开蝴蝶，自谋生计。
穿越前的他除了打游戏之外一无所长，在学校里学的数学物理在这魔武时代也绝无用武之地。一天接一天的流浪，为了混口饭吃，乞讨、偷窃、抢劫……他什么都干过了。直到有一天，他碰到出门办事的貊天君的长女：雨。
“她，是一个有着二十岁脸蛋和身体的六十多岁的老处女！”约克本说到这一节时，语气间不免带着愤恨。
叶雪红初一听觉得很愕然，再想一下便不奇怪了。貊天君在八十年前已经成名，实在是属于“枪圣”焚万天那一辈的人物（或者晚一辈），他的女儿有六十岁，并不奇怪。
其实“雨”的故事也流传了四五十年，此前叶雪红他们还猜测过“雨”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黯日神宫精心打造的一个品牌，每隔几年就换一个年轻的女弟子以“雨”的名衔出来行走，云云。
只是谁也没料到“雨”居然是貊天君的独女！
“她真的是个老处女……‘雨’跟那些贵族之间不是没有交易，但那都是精神催眠的结果。也就是说：雨在精神世界中与那些贵族，但她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处女。”约克本说。
“哦，如此说来，你不但夺了人家红丸，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噢，我真该恭喜你了，大陆第一高手的便宜女婿先生。”叶雪红的嘴巴刁毒起来一点都不比约克本逊色。
约克本说到伤心处，也实在没有斗嘴的力气，颓然道：“唉，怎么说都好吧。其实我的奇术都学自黯日神宫，是他们培养了我。而我也一直以来为他们挣钱，从贪污军饷亏空公款，到颠覆斗篷社建立仁爱社。我跟他们一直有着这种并不算亲密却是利害悠关的干系。”
叶雪红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取笑他了，正色问道：“那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貊天君的意向如何？”
“天君说，叫我娶了雨。不过，要我给一份大大的聘礼。”
“哦，聘礼就是一些兵马？所以你要问我借？”
“叶雪红！如果你是真傻，我会原谅你的愚蠢；如果你还要借此事奚落我的话，那以后咱各走各的道，你们也别再管我要钱要物资！”
“得得得，不就开个玩笑么，小气什么？说吧，老貊头要割你哪一块肉？”
“唉，他要是真割我哪一块肉的话，也好办。咱仁爱社啊，没别的好，就是医疗技术先进，割了小都能帮我重新整一个出来。可那个该死的老貊头……
呐，他……唉！”
“哎，你说还是不说，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妈。”
“行，我说，我说便是。你知道近来白圣国准备大举进攻西帝国的事吧？”
“当然知道。卢尔亚达这回不死都要脱几层皮了。”
“唉，你不知道，卢尔亚达被他弟弟整得多惨！现在他东西两线都受敌，还加上荷拉那疯女人，他能熬得过今年算奇迹了！”
“哦，兴许是吧，你老巢在帝国，自然消息准确得多。可这关你什么事啊？”
“他要我帮助西帝国抵抗荷拉的侵袭。”
“啥？”叶雪红又一次喷酒。并非因为抵抗荷拉的进攻一事有多吓人——他叶雪红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只是因为这聘礼也太特别了点。
叶雪红想来想去，没想明白，问：“老貊头怎么会要这么一份聘礼的？”
约克本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叶雪红说：“问题是，你的仁爱社没有多少正式的武装力量啊。”
“唉，所以才要问你借兵啊。”
“西帝国这样的形势，扔多少兵进去都悬乎。我看呐，算了，你放弃这段婚姻吧。”
“不，我不能。我可以用最无情的手段对付我的敌人，却绝不能抛弃我的孩子和女人。”约克本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坚决。他又反问：“若你是我，你怎么选择呢？”
叶雪红沉吟一下，遂叹息道：“我也一样。唉，明白你了。这样吧，我跟大哥商量一下，我……尽量。”叶雪红道。
约克本却急了：“不是‘尽量’，是一定要！你没得选择的！”他面容开始扭曲。
“为什么？”
“因为……我查过了，那一夜，老处女是中了春药。那药，是你们皓天社向我们购买的，在两个月前。”约克本说得咬牙切齿，“我的意思是，我暂时还不会把这个内幕告诉貊天君。”
叶雪红有点晕眩感。芸香阁裴荆杀人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亲身参与，所以没有联想到一块去。
“你这是在要挟么？”叶雪红问。
约克本两眼充满血丝，一屁股摔在椅子上：“别说要挟……为了这事，就是叫我卖身我也必须得干……”
叶雪红沉吟了一下：“好吧。我答应你。为了……你是如此一个男人。”
“谢谢。”约克本伸出疲惫的手，与叶雪红紧紧相握。
-2-
七八七年七月初。
斯特罗还忙于整肃自己的新政府，裴荆还在为兵为钱粮发愁，紫月的皓天社却打着“反对国家分裂，还我清正联邦”的旗号，自称“皓天军”，遥奉裴荆为主，在联邦西南部起兵举事。
七月六日到七月九日，在紫月的筹划下，叶雪红率领三万大军对维城发起进攻。在城内间谍的协助下，仅仅用了三天时间便攻下了维城，歼灭守军七千余，降两万余，尽数收编。
七月十一日到七月十四日，叶雪红……
率领大军东进，猛攻宸宇关。宸宇关是联邦西南部的军事重镇，位于维城与安雒城之间。本来这个地区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但正是如此，一座雄壮严实的关隘矗立其中，与安雒城遥相呼应，正好充当安雒城的前哨阵地。只是南部素无战事，宸宇关也年久失修，在叶雪红凌厉无匹的攻势下，渐告不支。
安雒城城主赫尔赫南遂亲率大军，与叶雪红会战于宸宇关下。
皓天军中帐。
这里分内外两层，千头万绪的各式情报在外帐归集、类总，然后转呈内帐。
紫月站在内帐中间，望着军事沙盘，专心思索。
叶雪红推门进来：“大哥，老约急信，白圣国果真入侵西帝国，共起兵二十五万，日前所有部队已经集结完毕。”
紫月眉头紧皱：“怪，怪，怪。当日你对白圣国凿穿行动中的见闻和分析，你确认没有错漏？”
当日帝国北伐军大乱，叶雪红趁机收编了一部分边防军进入白圣国境内烧杀抢掠，把白圣国凿了一个大“v”形。关于该次行动中的见闻，叶雪红曾经写过一个分析报告，其中指出：白圣国的兵力非常短缺，两年之内他们很难对外扩张。
然而现在才过了半年，他们居然拿出二十五万远征军出来！
叶雪红听闻紫月如此说，神情略有不豫道：“大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我写在报告里的一切材料，绝无半分掺水。”
紫月揉了揉额头：“小叶，我当然信得过你的能力，我只是顺口问一问罢了。毕竟……这二十五万大军实在来得蹊跷啊。”
一旁随侍的三眼小声问道：“两位老大，我说，这二十五万会不会是讹称啊？”
紫月呵呵一笑道：“看来你近来读了不少史书嘛。不过，约克本的情报系统可不是摆着看的，甚至比我们的情报能力还强一点点。二十五万人，最多就掺个四五万的水分。那也有二十万以上打底呢。要注意：这可是远征军。不是保家卫国，而是劳师远征，没有一定素质的部队是拉不出去。但是黑子那五万精锐已经损失殆尽，他们从哪儿调集兵员？”
叶雪红也频频点头，附议紫月的分析。片刻，他又省起一事，说道：“对了，老约来信还特别提到：这次白圣国的进军路线非常奇怪。”
“哦？且说来听听。”紫月来了兴趣，转身走到帐左，那里挂着一张全大陆的地图。
叶雪红指点着地图道：“这次白圣国把兵员集结到沃伦索山脉北部与喀隆雪山西部交界处，就是鄂苏里河源头的极罡平原。这里有一条通路可以穿过沃伦索山脉，直接攻打山脉的另一边，即西帝国的北部地区，也就是大荒江中游的河套平原及以东区域。
随着叶雪红的话语，紫月的目光在地图上移动，眉头深深锁起。
如果说荷……
拉是打算声东击西的话（假意进攻西帝国北部，实际上却是借鄂苏里河顺流而下进攻神武关以东区域），那这“声东”也“声”得太假了。没有人认为荷拉真有本事带着二三十万人跨越被称为“大陆脊梁”的天堑沃伦索山脉进行攻击，谁都知道白圣国向西帝国进攻的唯一路径就是越过鄂苏里河。故此无论如何帝国一定会把防守的精力放在神武关以东。
但荷拉为什么要把部队放在极罡平原呢？这不是劳师无功吗？
紫月在地图上搜来搜去，总是不得其要。
良久，紫月先抛开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小叶，按你的估算，假如荷拉真的有二十五万精锐，全力进攻西帝国的话，卢尔亚达能支撑多久？”
叶雪红沉吟了一下，答道：“两周之内，帝国可保国土不失；一个月之内，帝国可保主力部队不失；三个月之内，主力死战，可保国力不败；超过三个月，恐怕救也是白救，这个曾经辉煌的国家即便不死也活不长久了。
紫月疑怪道：“有那么严重？你竟然认定了帝国一定支撑不住？”
叶雪红点头肯定：“是的。帝方就两大支柱，一个是东亲王的派系，一个是尼贝克的军事学院派系。前者已经分裂出去，可以不论；后者现在牢牢把持着朝政，本是上下同心，其利断金。可惜学院派的军官泰半服役于中央军，打惯了顺风仗。现今帝国四面受敌，还哪能抽调多少兵力？这仗注定是苦战、死战，故此我并不看好卢尔亚达。”
三眼这时插嘴道：“那帝国不是还有西亲王么？西亲王的部队长年戍边，与坎卡拉战斗，经验丰富，有大批出色的将领呢！”
紫月呵呵一笑道：“你的想法很好，比以前有进步了。不过你要明确一点：军事永远服从于政治，西亲王虽然有大批经验丰富的将官，但是一定得不到重用。经历了东亲王的叛变，卢尔亚达已经不能信任他的兄弟了。”
叶雪红也补充道：“纵然调度西亲王的部队前去应战，然则西亲王所部长期与坎卡拉作战，习惯了面对步兵军团的作战方式，这回对上黑子铁骑以及白圣教的异术军团，恐怕也不容乐观，至多是苟延一段日子罢了。”
讨论到这里，营帐中忽然静默起来。
良久，紫月才道：“小叶，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西帝国？”
叶雪红想了想：“两周之后起程吧。等帝国的军队探清楚荷拉的虚实，消耗掉对方的锐气。”
紫月把目光收回沙盘上：“那么……我们得在两周之内结束南部的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