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我只有这次,绝没有下一次,我保证:绝对不会有!”罗斯卡把胸口拍得咚咚响,信誓旦旦。却一不小心用力猛了些,咳出几口血来。看来他因为财务问题,已经停用乌仙子好一段时间了。
裴迪冷哼一声:“你凭什么保证!就凭你那冷血不近人情的城主叔叔,又或者拿你自己作为抵押?一个远离了财富的贵族还能值个什么钱?难道他还能比一个奴隶有用一点点?”
裴迪是声色俱厉的,他的话更是如擂槌般地直接撞入了罗斯卡心里。
罗斯卡呆坐着,似乎全身都萎缩了,毫无生气地耷拉在椅子上。在这一刻,他终于彻底感受到一种名叫“绝望”的情绪。
裴迪看着,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又换上和蔼的笑意道:“不过,我说亲爱的罗斯卡先生,其实你并未绝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能给你一些建议,让你可以堂堂正正地自立起来,而无须仰仗你那冷血无情的城主叔叔。你不仅可以随意享用那美妙的神造之物,你还将拥有大量的财富,你说……”
“啊?快说,快告诉我,告诉我。”罗斯卡好象背脊装了弹簧一样,腾地扑到裴迪的脚下。
裴迪不慌不忙,自顾自地吐着烟圈,没有说话。
罗斯卡便醒悟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磕着头说:“哈迪大人呐,您可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您叫我做什么我都依您,您就行行好吧,照顾一下忠心而又可怜的我——您脚下的一条快要摇不动尾巴的小狗……”
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惯于养尊处优的人,他们那层薄得可怜的自尊心一旦被打破了,就越是不要脸。
罗斯卡说得起劲,居然一路没停嘴:
“您是我的爷爷,我爷爷的爷爷,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您……”
直把裴迪也说得受不了了,猛呛几下,伸手虚按,止住他话头,说:“得得得,我告诉你便是,告诉你便是。
“我说,罗斯卡,其实我也有烦恼的。比方说,我总是缺人手,我总是厌倦于管理一大堆懒惰的贱民。那些贱民,除了混吃混喝之外,他们那可悲的脑子里不会再有别的。但是罗斯卡,你则不一样,我的意思是说:假若你帮我在别处推销乌仙子,我知道,你在南部的享乐圈子里有着广泛的人脉关系,你也许能把这项工作做得很好。”裴迪盯着罗斯卡的眼睛。
罗斯卡想了会儿,点头说道:“行,我一定会按您说的做,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老板。”
裴迪却伸出一根手指摆了又摆:“不不不,我不是你的老板。”看着罗斯卡的脸色变得灰暗,他才补充道:“我们是合作伙伴,合作伙伴,你懂吗?”
罗斯卡茫然地摇了摇头。
裴迪笑着说:“这样。你从我这拿货,你去兜售,卖了的钱,你可以得到百分之十的……
分成。就是说,一份乌仙子五十两黄金,扣除成本,你可以得到五两的提成。你可别指望背着我高价抛售,否则我会立刻切断你的货源。”他深深地盯了罗斯卡一眼,直把后者盯得心里发毛,“当然,为了让你得到更多的利益,我会授权你在各地成立‘乌仙会’,所有会员从我们这购买夜兰卿和乌仙子都可以打折。而你,亲爱的罗斯卡,你每发展一百个会员,就可以取得更低的进货价。”
看着罗斯卡眼睛逐渐发亮,裴迪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另外,你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发展你的下线。”
……
半小时后,罗斯卡带着极度的亢奋离开了。当然,他嘴里已经叼着一根夜兰卿,掺了乌仙子的夜兰卿。
裴迪伸着懒腰回到庭院里,举起桌面上的酒杯,咕噜一口喝光,抹了抹嘴,喷着酒气道:“嘿!大功告成!我说我的小跟班,你给的法子真不赖,这么阴损的推销方法你是怎么想到的?看来我以前是小看你了。”
杜维憨然笑道:“书上学的。”
“有这样的书?”
“嗯,是上古的秘笈。”
“就是你藏着掖着说是你的坏蛋哥哥送给你的那本?”
“是的啊。”
“噢!我说我的兄弟,我们都什么关系了,你就借给我看一眼嘛。”
“你别说了,我不会给你看的。绝对不会!”
“好哇你这小子,看招!”
“卑鄙!偷袭!”
“这是我独特的武学风格,哈哈哈……”
“哈哈……”
-2-
叶雪红心中很郁闷。
他刚刚收到的信报:血精灵阴不平逃回帝国后,在卢尔亚达十七世面前大肆诋毁伍月晴,把一切的问题都推到伍月晴(以后她背后的亲王派)身上。
皇帝陛下勃然大怒,这次送亲虽然也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可斯特罗答应割让的地盘并没有兑现(因为公主没有毒死裴荆)。又联想到了白圣国的叛乱独立和北伐的失利,这一切都因为那个无用的弟弟:北亲王。暴怒中的皇帝陛下不顾群臣阻拦,竟然亲率羽林军踏平了亲王府,把赋闲在家的北亲王一刀杀掉!
这又是一宗影响深远的政治事件。
坐拥雄兵的东亲王闻讯起义,指尼贝克等一众奸党迷惑皇帝、杀害皇亲,以“清君侧,靖国难”为名(亲王之死属于国殇),借机发难。三日内连下七城,一直打到神武关下。
恰逢皇帝陛下头疾,不能理事,于是只好把朝廷西迁,仓皇出逃。来到西亲王的领地,同为北亲王弟弟的西亲王却没有刁难皇帝,还主动交出兵权,奉迎圣驾。
东亲王也没有占领神武关——如果他占领了,他就必须全面承担白圣国、联邦的边防线,加上原来的帝国,他会陷入三面受敌的窘况。于是他挥兵东返,以鄂苏里河的支流——纵向分隔帝国中部平原……
的侬江为界,割据了东部八省和中部三省,也自称神武帝国,指原卢尔亚达十七世被魔鬼诱惑,堕落成妖,已经不配继承前人基业云云。
为区别开这两个神武帝国,人们一般称原神武帝国为“西帝国”,东亲王所割据的新神武帝国为“东帝国”。
这一切,叶雪红并不关心。政治不是他的强项,这些大陆形势什么的,自然有紫月去分析谋划。
叶雪红关心只有一条:北亲王死了。
北亲王死了。
就是伍月晴的父亲死了。
就是他自己的未来岳父死了。
——这事情跟自己还脱不了干系。
叶雪红不知道怎么去告诉伍月晴这道消息。
固然,伊已经不是当时的伊。五年前的伍月晴还没认识叶雪红,更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叶雪红心里一直抱有愿望:他希望通过自己的真诚,再一次打动月晴,让她堂堂正正成为自己的妻子。
“可我是害死她父亲的男人。”叶雪红如此想到。
……
窗外细雨如灰,把本就阴霾的天空压得密不透风。夏雷阵阵,总徘徊在远处,总不肯落下哪怕一支半节的电光以打破这没有穷尽的翳闷。
叶雪红站在窗前,任由雨粉飘落自己身上。
这是伍月晴的房间,人去楼空,只有桌面上一方便笺:杀父之仇,来日再报。
上面还残留着伊的一丝香气,还有伊的一点泪花,悄悄化开了墨迹。
噢,指头上还感觉到湿润,这是伊的泪么?抑或只是雨水的错觉?叶雪红迷茫了。
约克本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身后,说:“如何?本天才为你做的这事还不错吧?”是他把消息告诉伍月晴的。
叶雪红脸色一冷:“你觉不觉得自己很讨厌呢?”
约克本哈哈一笑:“我有个性。”
叶雪红转过身来,盯着他,一言不发。
在约克本的感知里:某一瞬间,似乎雷声雨声都在远去,哦不,它们似乎被融合在一起……也不,似乎是被塞进洞穴中……但是,叶雪红,他怎么会站在一切事物的中心的?
“咝——”约克本无来由地打了个寒颤,明白到自己差点着了叶雪红的道,叶雪红又提升了一个武学境界,已经超越了自己。
他谄笑道:“嘿,老叶。这个……我是为你好。你得知道,你不象我,你是不会欺骗心爱的女人的。若要你亲口对她说,又太残忍。你看我多贴心,你不好出面做的事我都替你做了,嘿嘿。”
叶雪红把境界一收,有点哭笑不得。这活宝,百变千面,聪明绝顶,滑如泥鳅,无法捉摸。
“你来,仅仅为了此事?”叶雪红问。
“非也非也。本天才好歹也是一天数百万金币进出的人嘛,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是向你借兵。”
“借兵?”
“是的,我要借兵,我也要建立一个‘仁爱国’,把爱的……
光辉普照天下。”
“哦,果然是‘能医者不自医’啊,仁爱社的药治不了他们社长的病。我看你的精神病真的非常严重,我也束手无策。”叶雪红耸了耸肩,转身就走。
“喂喂喂,等等等等。”约克本伸手拦住了叶雪红,“得,不就开个玩笑么,看你小气。我说还不行,我现在就给你说原因。”
“说吧。”
“这个……有酒没?咱哥俩好久没吃过小酒啦,咱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
“好的。不过我想,其实是你酒瘾犯了吧?”
“呃……”约克本一时语塞。自从奸污了那个小女孩后,他就戒酒了。现在他喝酒必须给自己找理由。
片刻,叶雪红带着约克本来到一间密室。
酒过三巡,约克本捧着杯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搞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他说。
“是你的话,没有什么值得奇怪。”叶雪红道。
约克本恼怒了:“我这人虽不是好人,却也不是好色之徒!只是……”说道这里,他变得一脸索然,“这个女子是黯日神宫主人貊天君的独女。对了,她还有个名字,叫‘雨’。”
叶雪红刚呷进半口酒,瞬间喷了一桌面,“兄弟,你够胆色你。”他竖起一根大大的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