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111章 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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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悲壮铸造一段辉煌,倘若说“紫武军团”这个名字从前只流传于军事专家之间的话,那么此夜,这个名字将成为大陆军事史上不朽的传奇!

    “主帅遇害,四面楚歌,犹自死战不溃。以孤残之师,戮十倍之敌,纵战神亲临,何复加之?”

    ——这是后世历史学家卡拿度在他的沥血之作《大陆通史》中写下一段评语。

    但是赤龙此夜却并未因为如此而结束。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英雄,他们走到哪里都要大放光芒——不管你觉得这光芒是悦目,还是刺眼。

    叶雪红说:“我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2-

    此夜之前,斯特罗掌握着五万警卫军,二十万守备军,三万精锐私兵,还有他东拼西凑回来的十来万杂牌军。

    南门一役,他投入了近三十万部队,损折近十万,抽走十万,现在还有十二三万兵马在围攻紫武军团残部。

    内城争夺战,他先投入了十万精锐,而后又从南门抽来十万,合共二十万。却直到神秘的白光出现,城门倒塌,他的部队才得以攻进内城。

    但是战斗依然不见得轻松,卫是裴仁、紫武和巴拉斯用二十年时间苦心经营出来的超级精锐,战斗力和忠诚度都是极高的。城门初破,叛军虽然已经冲进城里,卫依然有条不紊组织对抗,把守城墙的照样对城下攻击,预备队则赶到城门与入侵的叛军进行白刃战。

    在狭窄拥挤的环境下,尤其制高点上还有己方军队的支援,卫把叛军死死拒于门外。五十步城门成了人肉榨汁机——不断有残断的肢体被抛向空中,而地上的血象春天的溪流一般流溅不息。

    “飞龙槌来了,让路让路!”叛军中让出一片空地,庞大大物悄然出现。

    这是数十根楠木捆扎起来大圆柱,一头削尖,蒙上厚铁皮,底下有简易的十车承载,轮子与轴的结合部以牛皮筋牵连,以便翻越地上的坑洼。

    “飞龙槌”是它的外号,它原本的名字是“风行冲车”。是由古老的吊式冲车(车上有架,架上挂着撞柱)演变而来的攻城武器。许多年前,魔法力量刚开始结合到战争上,由于老式的吊式冲车很容易被摧毁,而且攻击力也偏低,于是这种以风系魔法推动、速度快、攻击力强的“飞龙槌”便应运而生,且风靡一时。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魔法师再不是稀有资源,战争中雇佣魔法师的成本越来越低,相比起灵活、机动的法术攻击,“飞龙槌”又显得笨重而不可靠,才逐渐被淘汰出了战场。

    这次政变中,卫的魔法力量并不强大(毕竟编制有限);斯特罗所依赖的南部魔法师公会又遭遇变故,没能助阵,这种古老的攻城武器又派上用场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有限的法术驱动下,“飞龙槌……

    ”终于缓缓开动,为了填补法术驱动力的不足,斯特罗特意派了数十个死囚在两边牵拉。

    然后,“飞龙槌”不断加速,越跑越快,“轰隆隆”撞向城门。

    城门外的叛军听到号令都往两边撤了,城门内激战的叛军却全然不知死神已经从背后袭来。

    “嘭——”数百吨重的飞龙槌带着巨大的动能撞进了城门,巨大的铁椎头蹭着谁谁就立刻变形。尤其是那些正当椎尖的军士,他们连人带盔甲被巨大无比的冲力撕成数块迸开。

    椎头受阻,于是槌身侧摆,压着来不及逃生的兵士撞向门洞两壁,反弹之下又来回摆撞了数次。兵士们被压得象三明治——两块铁板夹着中间一层肉酱。更有甚者,身体被砸扁,头颅被打飞,巨大的撞击力把头颅象乒乓球一样上下左右反弹了数次,却偏偏是避开了槌子的重压,还抛射出门洞外,砸在某无辜士兵的后脑勺上。两个脑袋剧烈碰撞,“噼里啪啦”四颗眼珠一起掉出来,在地上追逐翻滚。

    “飞龙槌”在门洞里只是稍微缓了一缓,又继续往前直冲过去,向着指挥大帐的方向。

    城门后,预备队士兵并不知道巴拉斯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们见指挥帐里还灯火通明,以为巴拉斯还在里头。热血之下竟然手拉手联结起人墙以阻拦“飞龙槌”的来势!

    “保护统领!兄弟们上啊!”

    “百来斤而已,怕死不是英雄,冲!”

    “赤龙万岁!总统万岁!”

    ……

    喊着各式各样的口号,卫的战士居然毫不畏惧面前的庞然大物,手挽手迅速结成无数道人墙!

    “飞龙槌”本身直径近十米,加上车架,有近十一米的高度,士兵们那两米不到的身高并不能对它的去势构成正面的阻挡。然而密密麻麻的军士却垫成了一个“滑坡”,飞龙槌顺着“滑坡”一路抬头——“它象一头冲出水面的抹香鲸”后来有军士如此形容道。

    这过程是何其的惨烈!冲“滑坡”的过程里,那些垫在下面的军士被巨大的摩擦力硬生生磨掉了脑袋——当然,其实磨不完全的,例如剩下一个下巴,或者留下半边颧骨。

    而后飞龙槌扑向空中又摔下,大家看过抹香鲸冲出水面然后又扑回海水那溅出来的雄伟而瑰丽的水花吗?而如今撞出来的却是绯红的血花,一层层往外溅射。

    正当其冲的军士固然尸骨无存,而旁边的军士因为手牵手的原因,被巨大的牵引力拉动,象一头头发癫的蛤蟆一样飞起,撞向铁槌。他们的脑袋或者被撞进胸腔里(如果戴了头盔的话),或者变成满地零碎中的一小部分(如果没戴头盔)。

    洪得胜,卫副统领,被巴拉斯交付了临时指挥权。他看得睚眦迸裂,直想大吼:“统领大人不在指挥帐内,你们快躲开!”而这话哽在喉咙……

    里却硬是吼不出来——当他看见了士兵们一个个无悔的面容。

    “第一大队队长阿姆斯特朗听命。”他吼道。

    “在!”阿姆斯特朗粗旷的脸上已经尽是血污和泥污。

    “你,暂代全军总指挥,抗击叛匪!”

    “是。”阿姆斯特朗领命。

    洪得胜把军符郑重地交到他手上:“记得,不能丢。”

    “是——”阿姆斯特朗又行了个严肃的军礼,只是他的声音已经因为悲愤而跑调了。

    洪得胜一掠长袍,翻身跳下城墙,来到门洞正中。环视着幸存的战士,沉痛地说道:

    “士兵们,你们用鲜血和无畏,保护了统帅大人,保护了赤龙的正义,更保护了卫的尊严!我,副统领洪得胜,为你们而骄傲!”

    他又转身指向城门外:“现在,万恶的叛匪就在眼前!兄弟们,随我出城杀敌!歼击叛匪!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哇!”他翻身上马,率先往门外冲去。

    “冲啊——”

    “报仇!报仇!”

    “英雄——杀——”

    预备队的士兵被鲜血和死亡刺激,已经进入了疯狂状态。他们跟在洪得胜身后,一个个象出峡的猛虎,勇不可当。

    跟了巴拉斯十七年,洪得胜知道,巴拉斯不会回来了。他不恨巴拉斯,他知道巴拉斯绝不是丢弃自己部下逃生的人。

    “统领不回来,一定是有意外的事,我只要尽力完成统领交付的任务。但是内城门是守不住了,我只能尽力拖延时间。”他想。

    满眼是飞溅的血色和刺目的刀刃寒光,洪得胜已经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数不清身上有多少伤口。回过头望着总统府的方向,他喃喃低语道:“统领大人,洪得胜先行一步,祈祷你福寿永年!”

    “杀——”他一声狂吼,把已经伤得无法动弹的左手砍掉,率领仅剩的四十三人向斯特罗的指挥大帐杀去,直杀到帐前二十一步,洪得胜才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这四十三位最强韧的突击骑兵,又叫“卫国四十三士”。日后,他们和洪得胜一起树碑立传,被永世供奉,这是后话了。

    -3-

    半小时后。

    花头巾屁颠屁颠地跑到斯特罗面前,报告:“禀报老大,城墙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剩下零星顽抗的,也闹腾不出什么来。”

    “嗯,好。”斯特罗满意地点了点。

    花头巾受到鼓励,语调又轻快了些:“还有啊,那个内城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只剩下总统府那里,有大约数百敌人在负隅顽抗。”

    “好。非常好。”斯特罗更满意了。数百号人,一个孤立无援的总统府,在十几万大军的包围下,还能翻出什么风浪吗?

    “但是……”花头巾小心翼翼道,“那五万杂牌军,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没有报告情况了。”

    此前,斯特罗特意派遣五万杂牌军在城中烧杀抢掠,这五万人没有……

    番号,没有旗号,甚至没有统一的军装和行止号令——斯特罗的目的仅在于搅乱赤龙城。

    城里一乱,那些贵族会闻风而动,有宿怨的会互相攻歼,有野心的会趁机扩张。而他斯特罗只须把这团泥沼搅得更深更乱,把所有贵族都拉到里面去。友盟的贵族被削弱了,他们会更依从自己;中立的贵族被削弱了,他们会更明智地尽早选择队列;对立的贵族被削弱了……就让他们死得更快吧!

    故此赤龙城中有五万杂牌军到处乱窜,而这五万人却没有一个指挥部。只有一个情报部,随时监察城内的状况,并第一时间报告给花头巾,最后汇总到斯特罗那里。

    “然则一个多小时没有报告了?不对劲啊。”斯特罗自个儿琢磨着。

    他忽然又醒起一事,问:“城南的情况如何了?”

    花头巾一脸得色:“还什么如何不如何,就剩下那一万多残兵,磨都磨死他们。”

    “我问你:城南的情况如何了?我要的是具体详尽的报告!”斯特罗脸色发黑。

    花头巾知道自己说错话,干笑着,想了想,摇头道:“嗯……不知道,不知道哦,好象也一个多小时没有报告了。”

    “什么!”斯特罗正想发火。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没告诉他。

    外边却来了一骑飞马:“报——南门军团紧急报告——”

    斯特罗大步流星走出指挥帐,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哨探飞身下马,还没来得及汇报。

    忽然!

    “轰隆隆”的震荡声由远及近,均匀而厚实。这声音,象山洪暴发,象海潮怒卷。

    斯特罗凝神细听,喃喃说道:“这是……这是万马奔腾的声音!不,至少有两万精锐骑兵才能制造出如此声势!这赤龙城里哪来的这支部队?”他和花头巾面面相觑。

    夜色沉重而压抑,远近映天的火光都似乎被马蹄声踏碎。

    片刻,夜色最深沉处……

    “倏”地升起一面诡异的旗帜:绯红的底色上,惨白色的骨头堆成狼的形象!

    “苍血狼骑???”花头巾失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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