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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曾经有人作过这样的调查:在一百位受访贵族中,有九十七位认为晚宴是一种最浪费时间的行为,但是所有受访贵族都认为自己离不开它。
也许不一定关涉着利益的谋取或者情报的刺探,而仅仅是一种生活态度。贵族,都是那么的孤独而苍白,不管是有为有志的年轻勋爵,还是老迈空虚的昏聩大公。因为他们高处不胜寒,因为他们手上紧紧把握着财富和资源,所以他们不得不把自己装在严实的护套里。
惟有晚宴,他们可以把自己的护套稍微放松些,因为这里的都是跟他们一模一样的孤独者,因为在这里说的一切事情都可以不当真,因为这里还可以联结二三党羽去嘲笑其他人的孤独。
杯子里来,酒精里去。他们笑得并不真诚,却绝对的放松和自然;他们说话绝不充实,却一定非常愉快且动听。
“这是一种美丽的空洞,我的美人。”裴荆搂着一位贵妇,把她轻轻地压在栏杆上。
这是一个只有两米方圆的小露台,却与大厅隔了一重薄纱。大厅里的光影可以映照这里,大厅里的喧哗可以飘忽进来,但是这里的光影和喧哗呢?
这里的轻薄的呻吟也可以蔓延进去吗?
贵妇人开始心跳加速了,她的两个膝盖不由自主地互相摩擦,一些浆稠的汁液开始在某个莫名的地方泄露出来。
“他可是未来的总统大人哩!若我成了他的情妇,嗯,可不是,若我还成了他的夫人……”贵妇心里无限意淫着。
两人越厮磨越紧,动作放荡下流。
大厅里的灯光和声音都似乎远去了,只有耳畔的粗浊的喘息。
“哦——咝——”贵妇的身体已经发抖了,她多久没享受过年轻壮健的男人了!
她翻身又压在裴荆身上,刚扯下裴荆的裤子,伸手抓住那坚硬的物事,却突然看见了……
看见了远处天空升起一大片火光。迷乱于中的她本来是不会在意的,但是裴荆的声音恰时在耳畔响起了:“咦?那里……那里岂不是赤龙综合大学?”
他声音不大,也不惊惶,似乎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但是贵妇却倏地全身僵硬起来!
“赤龙……综合大学?那、那岂不是我唯一的儿子就读的地方,噢!天呐,他现在还在学校里!他老师说得到晚上宵禁前才结束特训!只为了那该死的大婚!”惊慌中的她完全忘记了她口中的“该死的大婚”的男方正被她丰满的大腿紧紧地夹住腰际。
“噢不——”她一把推开裴荆,踉跄冲进大厅里,丝毫不顾自己的衣衫不整。
“我的儿啊——加里莫夫,我们的儿啊——”她慌乱地喊着丈夫。
大厅里先是沉默,大家都停止了谈话,用各种各样的眼神望着她,嘲……
弄、鄙夷、或者责备,当然更多的是疑惑。
加里莫夫子爵急步走了过来,恼怒地要把她带走,她却嚎哭着说要救儿子。两人纠缠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终于把话说清楚了,大厅里顿时响起连片的惊呼声,有子女在赤大就读的贵族都跑出来露台观望,尤其是一些只有独子的,已经按捺不住焦躁,匆匆道别赶赴现场了。
赤龙城东区,这时已经是烈焰冲天了,占地千亩的赤龙综合大学陷于一片火海。火势之猛如同洪荒魔兽,瞬间就能吞没一间中等的房子,此刻正在向周边地区迅速蔓延。
“是什么原因!让这所破学校这么能烧的!你倒是解释给我听啊!”愤怒的家长冲不进火场里,只好把气撒在治安队的头上。
这些家长大多是显赫贵族,故此治安队们也只好低头认错道歉。
赤龙已经严查了一个月,又实施了管制,象高级魔法卷轴之类的大杀伤力武器是无法贩运进来的,甚至所有驻留城中的魔法师以及其他职业的高级战斗人员都全部备案,并派遣人员日夜监视。严密的保安制度下,本不应出现这类情况。
三天前被不明人士投毒纵火一事更加引起了联邦治安局的高度重视,盘查管制进一步严格。但谁又能料到历史悠久、高手如云的赤龙综合大学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件!
总统府书房。
裴仁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接连经受打击,到了今夜这样的时刻,他反而能够成功地克制情绪,冷静地分析起形势。
“巴拉斯,赤大的情况如何了?”裴仁说。
巴拉斯一边整理手上的报告,一边答道:“目前还在努力控制火灾的蔓延,没办法,赤龙地区气候湿暖,木材资源丰富,故此赤龙城内八成以上的建筑是纯木结构,特别易燃。”
“我是问赤大的情况,不是赤大周边的情况。”——不问居民损伤,却直接发掘事件背后的政治动机。裴仁终于回复了一个政治家和谋略家应有的冷漠和理智。
巴拉斯沉吟一下,答道:“赤大……恐怕是要毁了。按现场的情况来看,恐怕是赤大仓库里所有的危险品一同引爆导致的后果。不,可能还不止。”
“那么说,就是有心人在捣乱了?赤大成了被利用的工具?或者说,成了赤龙城最大的破绽?”裴仁问道。
巴拉斯点头附和道:“估摸对方是筹谋已久了,赤大的实际控制权恐怕早已旁落。”
“哦……卡南……柳非青?”裴仁喃喃道。
“卡南是赤大的创始人,又是南部魔法师公会的首领,据说他也早就不再插手赤大的具体管理事务了,恐怕他也不知内情。”巴拉斯道。顿了顿,他有点迟疑,最终还是狠下心说:“还有一个人,也许我不该说,但是……”
“说吧,是跟紫武有关的是不?”裴仁的声音冷……
静得过了分。
“啊?你知道了?”巴拉斯神色颇为吃惊。
“呵呵,我又不是万事通,如何能未卜先知呢。我只是想,这偌大一个联邦里啊,能让你迟疑不想说的人,除了与紫武有关的,还有谁呢?”裴仁话语间带着些微的苦涩。
不等巴拉斯接口,裴仁又抢先道:“你先别说,且让我猜一猜。我猜,一定是紫武的幺子,紫月,是不?”
巴拉斯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是的。可是你从来都不会怀疑紫武。”
裴仁轻叹一声,摇着头道:“若有一天你也到了我的位置,你会明白的。有些背叛,倘若是真的,那我宁愿到我死的一刻,我依然被蒙在鼓里。人,是需要前进的动力的。哪怕这动力是何等的虚假。”他的脸埋在烛光背后的阴暗里,模糊不清。
巴拉斯却沉声道:“无论如何,紫武军总的忠诚是不容置疑的。但是紫月此子……八年前南部披露了一组连环大案,涉案贵族达到四百七十余人之多,而当年的柳非青就是案件所牵涉到的人物之一。本来,按我们当年制订的解决办法,包括柳非青在内一干人等,是要成为替罪羊,贬为奴隶的。但是有人在暗中斡旋,把他给解救了,这个躲在暗处的有心人,就是紫月。”
“柳非青,紫武,紫月,卡南,他们是什么关系呢?”裴仁眉头紧锁。
巴拉斯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双目大放光彩,“你且这样看。”他拿起几本书,在桌面上排起顺序,“这是柳非青,这是紫月,这是紫武,这是卡南。”
四本书,分别代表四个人,顺序从左到右依次是:紫武,紫月,柳非青,卡南。
裴仁目瞪口呆,久久无语。
“一条链子。紫武是我们的人,卡南是我们的对手那边的。他们却拦在了中间,他们是横着拦,还是竖着拦呢……”裴仁道。
“报——急报!突发事件!”这是裴仁的亲兵,“禀告大人,正在举行晚宴的提亚侯爵府发生动乱,一支五十人的不明武装绑架了大量贵族,其中包括了裴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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