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说了,厚着脸皮求票)
-1-
黄昏,赤龙城。
这座充满南国风情的都市,在斜阳之下焕发出神秘迷人的光彩。它不同于神武关的威武雄壮,却自有一种博大精严。巧致绝伦的城市雕塑,悠长阔落的街道,因为罕有下雪,故此屋顶是清一色的平顶,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一眼望去,只看到方块拼凑的色彩,而绝难分辨其中有几层几栋。
最奇特还是赤龙的音乐,这个绝不清净的城市,你可以在城里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听到有人演奏或者演唱——至少是练习。乐器的雕塑也成了城市的标签,几乎家家户户都用一两件乐器来代替门牌。
在赤龙城里问路,若是问“某街道多少号怎么走”,那是不礼貌的;应该问“门前挂的鹿特琴,第七品上第三弦的位置有点磨损,琴孔靠琴桥下方的一指甲的位置缺了个拇指大的角的那户人家该怎么走”,这样当地人都会很热衷于给你指路。
不过老居民们也常常感叹:这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咯。这几十年来,人们对这些越来越看淡了。现在的年轻人总是说:为了迎接魔机时代的到来,让那些老掉牙的传统下地狱吧。
赤龙综合大学,正是这些年轻人的圣地。它前身是赤龙魔法学院,再前身是联邦魔法研习社。
当年,年轻的卡南带领一帮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从大陆魔法师公会中分裂出来,并辗转来到联邦落脚,成立了所谓的“魔法研习社”。联邦政府当然是求之不得,正好补足联邦军队薄弱的魔法力量。于是在政治的强势介入下,魔法研习社变成了赤龙魔法学院,南部魔法师公会也在同期成立。
然后是紫月获得卡西信任,全权负责魔机开发,于是赤龙魔法学院在卡门势力的操作下摇身一变,变成赤龙综合大学,下设魔法学院、魔机学院、武学院、军学院、政学院五个分部。
现在的“赤大”还是卡南挂衔院长,实际的管理则交到常务副院长柳非青手上。柳非青,现年三十二岁,脸白身长,常年戴一副小小的金丝眼镜,说话做事总是不愠不火,没人见过他生气,也没人见过他伤心,或者大笑。
此人其实是紫月的心腹,十年前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犯罪小商人,经过这么些年,终于成为紫月手下为数不多的长于内务的人才,而且,他还是皓天社的第八位正式成员。
这些年来,以研究的名义,柳非青帮紫月收购了海量的各式原料,一部分给紫月秘密研究消耗了,一部分则成了紫月秘密军团的武器装备。此外柳非青还利用教学之便,广泛联络各式人物,构筑社会关系网,这是题外话了。
话……
说大陆纪元七八七年五月三日黄昏,“赤大”迎来了一个奇特的人,他叫叶雪红,他进门的时候由于衣着太破烂,差点被门卫当成小偷抓住拷打,幸而柳非青恰好经过,匆忙制止事件,并把叶雪红带到密室。
叶雪红是组织中的二号人物,柳非青自然不敢箕踞主位,当下礼让再三,分席而坐。
叶雪红仔细打量着柳非青,这些年来他在外头跑得多,对总部的人并不熟悉,象柳非青,竟然是闻名久矣,却一直缘悭一面。
柳非青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这并不是被高手气势逼迫的感觉,柳非青也是不弱的剑手,他甚至感觉不到叶雪红身上一丝半毫的武者气息。他觉得不自在,大概是一种被洞悉透彻无所遁形的错觉吧。
片刻,叶雪红轻笑一声,收回目光,呷了口茶,道:“嗯,好茶。”
柳非青连忙给他倒满。这种级别的密会,柳非青出于安全考虑,是不会安排仆人伺候的。
叶雪红道:“明天,安排我在学院当个老师,为期就……一个月左右吧。”
柳非青点头应允。
叶雪红又道:“此外,准备转移。”
柳非青身体剧颤,略带兴奋的声音道:“叶帅,难道……难道要开始了?”
因为皓天社终极武力:四大“行者”部队,是由叶雪红首创的,所以他也被称作“叶帅”。
叶雪红略一颔首,又摇了摇头:“很难说,我们的情况其实挺被动。总之有备无患,我要求你手头上的资源随时可以撤离。另外……”
他顿了顿,看一眼柳非青的神色,踌躇了一下,道:“你胆子够大不?”
柳非青忙不迭的点头。
叶雪红道:“那好,学院里搞个社会实践活动吧,必须全员参加,地点定在城外,嗯,具体地点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是城外就行。时间定在下周,期限方面,就到裴荆大婚前夜为止,你看怎么安排下。”
柳非青一时间目瞪口呆,良久才反应过来,道:“叶、叶帅,你要集体绑架?”
“呵,不一定。你去办了这事吧,那些死硬不参加活动的学生,得把他们的名单整理好,实时更新到我手上。”叶雪红边说,身影边消失在原地,居然没有丁点儿能量波动。
柳非青揉着额角,坐到案前,开始工作了。
-2-
夜。
伍月晴回到驿站,她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心神不宁,大约是从下午开始……嗯……看见那个无能懦弱的剑手之后……奇怪,我怎么会记得这么一个废物呢?
伍月晴甩了甩头,想不通这关节。
这段时间是发生了些怪事……对了对了,我今年二十二岁,今年是……不对,我今年二十七岁,今年……今年到底是七八二年还是七八七年?
对的对的,今年是七八七年,一个多月前我离家出走,独自晃悠到联邦,然后……然……
后碰见了护送公主出嫁的车队,就结伴来了这里……不对啊!我离家出走不是七八二年吗?中间的五年到哪儿去了?到哪儿去了?
伍月晴汗大如斗,浑身轻颤。
良久,她慢慢恢复过来,几近虚脱,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今年七八七年,我二十二岁……我,的确才二十二岁。”她扳过镜子,照着自己容颜。镜子里,映照着她二十二岁时的容貌。
“这是我的二十二岁,我今年确实才二十二岁。”她梦呓般地说着。
……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
“门没锁,进来。”伍月晴蓦然惊醒,忙整理了下衣容。
门开了,进来的是送亲队伍名义上的领队,奉使官哈洛尔德。他是一个身材敦厚的中年人,小贵族出身,几十年来兢兢业业做人,总算混到了一定的级别。
身为帝国文官,哈洛尔德介于大臣派和亲王派之间,从来不投靠哪边,也不得罪任何一方,所以他级别有了,却只在考策府(考据国家历史的机构)混个闲职。这次却不知何故让他领了奉使官一职,一般外交官回国后都有晋升的机会,所以哈洛尔德很高兴——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他挪动着并不灵便的脚步,来到伍月晴身边,恭敬地道:“卑职,参见,王女殿下。”
伍月晴略一颔首,问:“你是我父亲的人?”
“不敢,卑职出身低微,焉敢高攀北亲王千岁。”
“哦。”伍月晴随意答应一声。她对这种官场上的应酬很不感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哈洛尔德欲言又止,踌躇了一会儿,见伍月晴没什么反应,只好自请退下。
伍月晴巴不得他快走,自然不会挽留。
离开伍月晴的房间,哈洛尔德走回自己的居所,刚推门进去,发现里面多了一个人,是这次送亲队伍的副领队:奉使郎阴不平。
阴不平冷声道:“夜深了,大人刚才上哪儿去了啊?”
哈洛尔德谄媚一笑,道:“呵呵,卑职,刚才去巡夜,打打更,呵。”
“哼!巡夜巡到王女房间里?”
“呃……呵呵,毕竟她身份是贵胄,虽则现在不便公开,但总怕下人伺候不周,故此过去关心一下。”
“奉使大人,你是这支送亲队的正头儿,打明儿起,还是深居简出,莫要离开房间半步为上。这地儿,不太平呐。”
阴不平说罢,寒着脸离开了。
哈洛尔德赔着笑送出门外,目送阴不平消失在拐角处了。他才返身关上门,锁上窗,坐下,长长吁了口气,抹了一额汗。
哈洛尔德虽然无党无派,却总归是在政坛混了半生的人了,他早知道这次送亲没有表面上的简单,绝非一般的友好邦交,甚至可能隐藏了极可怕的阴谋。然则自己已经不得不被卷进去了。
整个送亲队都是阴不平的手下,阴不平则是大臣派的人,换言之整个送亲队就是大臣派在做事。只有一个例外:北亲王的女儿,伍月晴。
这次外交,哈洛尔德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自己铁定是牺牲品,大臣派的挡箭牌。
所以哈洛尔德想跟伍月晴沟通一些事,他一直认为伍月晴是北亲王派来与阴不平角力的,他想在大臣派和亲王派的对抗中找到自己生存的缝隙。
殊不料,刚才在伍月晴那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还被阴不平发现。
“我该怎么办呢……”哈洛尔德愁眉不展,苦思无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