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一城城主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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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隐的风吹拂着四面的轻纱浮动如流光的云彩,清冷的月亮移过窗棂,散落在地板上的清辉,也遗留下些许孤寂的痕迹。

  端坐在按台前的男子,青丝熠熠,都已细致的束起,被一根光洁无瑕的白玉簪子挽住,拢在脑后,只留下耳鬓的几缕长发静静的垂落胸前,微微的侧目,便有长发轻轻的贴在脸颊上,盖住他半张芙蓉面。

  冷眉,凤眼,挺鼻,薄唇,再加上如山水画一般几笔勾勒出的冷峻侧脸,面前的男子冷漠而不失温润,俊而不失威严,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如浩瀚的空,倒影了万千的星光,只是静静的坐着,就让周围的人无端的生出几分敬畏之心。

  青白两衣衫的少年左右分立,静静的站在男子的身边,久久的沉默,不发一言,可他们的目光却都停留在男子面前的按台上面,有恍然惊叹也有苦苦思索。

  早已步进房阁的佩雨然也是静静的候在一边,却是一直都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平日里儒儒文雅与从容谈笑此时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肃穆与冷峻。

  男子面前的按台上放置的是一张古木棋盘,交错的线条之间,黑白两的棋子分庭抗礼,各据一方,眨眼之间却又是左攻右战,顿时一片硝烟弥漫……可是按台的对面却没有坐着另一个人,这场对弈从一开始就是属于一个人的。

  黑白棋盒并放在男子的右手边上,排列成一个工整的“一”字,男子手中时而执白,时而执黑,交替进行,罗列在纵横交错的线条之上,如万千的兵马驰骋沙场,翻山越岭,渡河夺城!

  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棋局又如何不同战场?一样是血溅四野,尸横遍地,亦是瞬息万变!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古木的棋盘也随之微微的一震,却是青白两的少年终于承受不住无形之中就在心头织就的压力,同时深深的呼吸,吐出一口气来。

  “黑子没气了。”白衣少年的脸偏圆,浓眉大眼,很是清秀,他一边低头紧紧的盯着棋盘,一边轻轻摇摇头,惋惜的道,“刚刚明明是半壁江山的优势,怎么却又一溃千里,只是……我看黑子刚刚走的每一步也都没有破绽啊,可怎么就会这么输了呢?”

  “黑子该攻时候攻,该守时候守,的确没有破绽,反观白子,却是招招走偏,处处险象环生,可最后黑子却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连最后的一口活气都被拔了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清瘦冷峻的青衣少年也是满脸的困惑。

  “所谓生与死,其实也不过是在一念之间,有时候即使气数尽灭了,乍看之下没有退路,险攻一招,就未必不可绝处逢生。”微微的抬起下巴,淡漠的开口,男子的眼中尽是细碎的辉光,他早已看到了黑棋的生气,手中也衔着那枚挽回大局的黑子,却是久久都没有落下。

  面前的黑白棋子便如他手下的万千兵马,没有偏倚与仰仗,无论黑白,他都是尽心而为,尽力而攻,攻是攻的极致,守也是守的极致,二者相较之下,又怎么会有生与死、输与赢之分?一切不过都是表象罢了。

  “城主,快落子啊?”紧紧的盯着男子停在半空中的手,白衣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一张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好奇与猜测。

  青衣少年却是淡漠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白衣少年,不轻声责备道,“星初,观棋不语真君子,何况棋是不能催的,你就不能安静一点,让城主再细细斟酌?”

  白衣少年却毫不在意的瞥一眼青衣少年,撇撇嘴道,“空释你刚刚不也说话了么?就算不是君子,也有你陪着我一起当小人——”

  空释不由得一怔——君子的反面就是小人么?

  算了,反正这个家伙一直都是这样不知轻重,从最初进入璧倾城接受训练开始,到最后万里挑一的成为白虎阁主,脾气却还是一样,没有长进,也幸好是城主不拘小节,平日里对待属下也一向随和,他才没有因为自己这张毫无遮拦的嘴而吃了什么大亏。

  想到这里,身为青龙阁主的空释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却一反常态并没有理睬星初,反而恭敬的转向座前的男子,轻轻的道,“城主,玄武阁主已在一旁等的久了,是不是……”虽然心知城主是因为玄武阁主私自带了外人回来破了城规而有意惩罚,却因为自己曾多次受佩雨然提携,而有意出言相助。

  “我知道。”淡漠的开口,座中男子敛眉垂袖,却是对着身后的两个少年,道,“星初空释,这最后的一子就交给你们了,记得要把黑棋救活。”

  “啊,又这样?”张大了嘴巴,星初摆出一副苦瓜脸,他可不像玄武阁主佩雨然出身高贵,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不像身边四面玲珑处事有方的青龙阁主空释出身富贵人家,多多少少也有点棋艺的底子,他与朱雀阁主明华都是出身贫寒,少时尚且不能吃饱穿暖,哪里有接触琴棋书画的机会?颠沛流离的生活让他饱受疾苦,身边是受尽欺压的父母弟,不能触碰到的却是荒享乐的贪污吏,他立誓要改变这一切,也由此才会踏进璧倾城,忍受了十年非人的训练,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剑术从众多的少年中脱颖而出,升任新一任的白虎阁主,从此可以跟随在城主身边,也就是此时静静端坐在按台前独自对弈的青年男子——湮修。

  看着星初一副苦恼的样子,湮修的眸中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的笑意,他不是不知道星初不懂下棋,他也不是在故意为难他,只是……每每看着他露出的这种略带苦恼的笑,就仿佛想起了年幼的自己,而他却也知道,这个貌似单纯愚钝的少年会在暗地里比别人用功百倍,就只为了能成为站在他身边的人。

  扯起唇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却在看到身后男子坚韧不拔的侧脸时候,变成了生硬的冷笑,直刺入骨,“佩雨然,你还不知悔改?”

  房间中陡然而起的压力让青白两衣衫的少年都不知不觉严肃了几分,星初的脸上没了那份苦恼,空释则是略感担忧的看了一眼依旧稳稳跪在地上的男子,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记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城主第一次对玄武阁主发这么大的火。

  佩雨然的前额已是一片冷汗连连,他心知刚才城主一直对他视若无睹就是对他的最为严厉的告诫,却是不由分说的顶下了那份压力,一直跪在这里,就为了求城主救下那个唤作无意的少。

  值得吗?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明白,一向心思缜密的他,今日为何会做这样的事?他与那个传闻的少……才是第一次相识啊!

  可事已至此,没有理由退缩,尤其是依着他的子,答应别人的事,就算刀山火海都要一闯!心已决,意已断,佩雨然便也咬紧了牙,蓦然跪地叩首,道,“求城主救她——”

  “出去!”不等他话说完,湮修的眸便已露出些许的杀意,不用再多的言语,便已有属下静立在佩雨然身后,静候吩咐。

  “城主——”依旧是坚定的字眼,佩雨然的声音却已在颤抖,话未说完,便已察觉身后风声突变,是城主的暗卫已将匕首压在了他的后颈,没有对他下手已是湮修最后的宽限,可佩雨然却是再度叩首,开口求道,“既然她救了寒冰绝,城主也许诺日后助她一臂之力,为何不可救她?就让她用命抵消掉——”

  谁想湮修却是冷冷的一笑,按台前的木椅蓦的一转,座中之人移到佩雨然的面前时候,那双凤眸中的杀意已无法掩盖,“一臂之力……但是除了让我救她。我不会救任何人,就让她自生自灭!”

  而那个冷笑着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也是江湖第一城的城主湮修,即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是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人,而他的双腿,已残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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