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日月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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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月山庄三面环山,独南面开阔,遥望首阳山。东西偏北各一座小山,叫做耳山。这日下午,学馆休学半日,任由孩子们玩耍。众小儿欢呼跳跃,撺掇着柳燕,到东耳山玩耍。柳燕今日也难得清闲,满口答应。众人欣然前往。

  耳山并不高大,唯山路崎岖难行。众小儿脱了约束,便如野马一般,早有一些男孩子和格蛮悍的孩子蹿到山顶去了。徐燕心里怀着无尽情事,慢慢腾腾地只在柳燕前面磨蹭,柳燕倒也没多注意,只以为她身体娇弱,经不起山路折腾,连一句问讯的话也没有,只对前面狂跑乱蹿的孩子大吆小呵的。上到半山腰,一不小心,徐燕蹭倒在地,柳燕伸手一扶,哪里来得及?只扯住了徐燕的一只玉臂,膝下早已是鲜血直流。徐燕娇哼一声,身体如触电一般抖了一下,斜倚在柳燕怀中。柳燕将她半抱在怀中,只觉她浑身娇软无力,鼻息吁吁,以为伤得厉害,哪里更有多想?急急将她放下,就在路边寻了些止血草叶揉碎,糊在徐燕腿上,又将身上布衫撕下一条,缠裹起来,这才放心。

  徐燕歪坐在地上,双目微闭,面红,胸中直如翻江倒海一般。大凡情之一字,古今一理,迷人不浅,益人不浅,害人不浅。世间之事,往往以缺失为为用。宇宙不虚,日月不行。天地不虚,禽鸟难飞。屋宇不空,人失其居。鱼肉熊掌,一失一得。所以日月相守,山水相依,因其所失,相得益彰。至于男情事,莫若两情相悦,灵犀互通,举手投足,一笑一颦,莫不心领神会。云有意,雨含情,风笑水和,山鸣谷应。若到了这种地步,能在世间成就一段爱情姻缘,感应自然造化之妙,便那神仙不做也罢了!奈何徐燕情窦初开,一厢情愿,柳燕虽是翩翩少年,潇洒之身,竟是全无感应!天下最苦之事,莫过于此。

  柳燕弯腰道:“小,还能走吗?”

  徐眼泪眼婆娑,心里道:“还好,他只当我是小姑娘,并不是有意拒我。”当下摇了摇头。

  柳燕迟疑了一下,弯腰背起徐燕,直上山顶。

  耳山西望,别是一番风景。明心湖波光粼粼,佛笑瀑瑞气腾腾,柳月山庄似在仙境之中,煞是好看!安安未来,龙儿心中甚是无趣。见此情景,不免发一会儿呆,恍惚中自觉身材高大,顶天立地的样子,吓了一跳,揉了揉眼,转身玩去了。

  众小儿正在议论着谁第一个跑上来的,推来推去,竟是黄雏儿第一。黄雏儿不免喜气洋洋,脸有得。平日里拥护黄雏儿的一般兄弟也不免趾高气扬,大呼小叫的,好不热闹。

  忽听得一人说道:“黄雏儿食言而肥,就算第一,也不见得有什么光彩。”说这话的叫诸葛瑾,正是前面和傻老伯讲“民有过错”的童子。

  黄雏儿顿时满脸通红。这几日他心里正不痛快,那日本想算计一下老傻伯,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弄巧成拙,当众出丑。虽然也远远听得人私下里议论,但他那一般弟兄,却是百般维护他,方才心下稍安。这时听诸葛瑾张口说出,到底心气不足,无话回他,只红胀着脸生闷气。

  就听得一人打圆场道:“这也怪不得黄雏儿。那日之事,本就蹊跷。我们明明眼见得老傻伯跌倒在先,黄雏儿淋水在后,较真要论胜负,也不过是个平手,见不得老傻伯的本事。”说这话的叫黄通,平日里受黄雏儿恩惠最多,和黄雏儿也最是铁心。众小儿一听,也有暗暗点头称是的。

  黄通见机说道:“黄雏儿平时也是最义气的哥们儿,平白里哪受得了这窝囊鸟气?谁若不服,不如在这里摔上一跤,胜败立见分晓,省下多少言语。”

  诸葛爽一听,立时上前道:“我来摔他”。这黄雏儿平时里常随黄天霸学些武艺,虽不精通,却也会些皮毛功夫,再加上人高马大的,见诸葛爽来应,更不在乎,连摔他三个跟头,意犹未尽,说道:“莫说是你一人,就是再多,老子也不在乎!”

  众小儿多有不服的,略一商议,上来五个人,有抱腰的,有揽腿的,有拿胳膊的,将黄雏儿围了起来。那黄雏儿果然毫不含乎,一较力,手上摔出去一个。再要发力时,却见柳燕背着徐燕上了山顶。

  柳燕一见此等情景,以为少儿群殴,心中生气,口里说不出话来。背上徐燕怒眼说道:“一身蛮力,逞得什么英雄?丢人现眼!”

  真是卤水蘸豆腐,一物降一物。那黄雏儿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怕见徐燕,每每都是避开她走路。今日一见徐燕怒眼,心中顿有一股莫名的恐慌,劲力一泄,被四小儿当下掀倒。众小儿轰然大笑,也不敢计较输赢,散开玩去了。

  圣使落得这半日清闲,就在学馆内休息片刻,看看再无人迹,便走到老傻伯屋来叙谈。

  老伯问道:“侍棋,你在日月门下有多少时日了?”

  圣使应道:“曲指算来,也有二十年光景了吧。”

  老伯沉吟道:“你现今有多大年岁了?”

  圣使道:“回师叔,徒儿实不知已有多大。”

  老伯脸庄重说道:“看你年岁,不过也只二十出头的样子,为何如此说?”

  圣使道:“实是不知。当年幸蒙四位恩师收留,但对于此前往事,弟子懵然不知。”

  老伯疑道:“这倒奇了。日后见了四位师兄,再问详细吧。”顿了一下,老伯自言自语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不到竟有如此相似之人。”

  圣使说道:“师叔也不要打哑谜,说个明白才好。”

  老伯道:“果真要听?不听也罢。”不由自主地叹息起来。

  圣使愈发好奇,再三问询。老伯方才说道:“小子像极了师尊。当年,要不是我亲手葬的师尊,当真会错认你了。容貌一样的像,就是言谈举止,也是一般无二。奇了,奇了。师尊倘若在世,也是百岁神仙了。”

  圣使问及师尊,老伯道:“师尊当年,最是英武之极、潇洒的人物。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医卜星相,无所不通,无所不晓。师尊心高气傲,挟技游走江湖,布施四方。直到有一天,师尊遇到了一位奇子。”

  圣使点头道:“世人都重男儿,忘了儿之身,自是化育之本,儿心志,自不输于男儿。远古黄帝蚩尤之战,黄帝若无九天玄之助,英雄成败,怕又另当别论了。”

  老伯道:“正是如此吧。那子将一身玄功,传于师尊。师尊玄功修成,自创日月门,起了一统江湖,福泽百姓的雄心。那奇子却是不知所终。”

  圣使道:“怕还有一段痴男怨的故事,世人不知吧。”说罢自顾叹息,傻老伯默然不语。

  沉吟片刻,老伯道:“你且说一下当日修行之事。”

  圣使道:“弟子修练日月神功,倒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只用了四年,就已小成了。”

  老伯道:“那大死三次是怎么回事?”

  圣使道:“自第一种功法修成之后,每修一种功法,将成之时,必会昏厥七日,人事不知,全仗四位师父护法。但师父也由此严令弟子,日后若有幸得到其他日月神功,千万不能私自练,凶险之极。”

  老伯道:“四位师兄必是念及师尊,爱屋及乌,方才这般用心的栽培你。不过,你也确是千古难寻的武学奇才,只用了四年,就修成了四位师兄的功夫。要知师尊本人,修全日月七功,用去了二十年时间啊。可惜,可惜,最后还是功散人亡,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奈何,奈何!”

  说罢,脸一变,沉声说道:“择日沐焚,我也将这一身功夫尽传于你吧。”

  圣使大喜过望,倒头便拜。老伯道:“福难料,喜自何来?尚须珍重。”

  柳老伯、薛总管、张鼎和柳林三杰齐聚怡园内。安安问道:“老伯,何事如此郑重?”

  柳老伯说道:“少主人,这一段时日,山庄怪事多多,所以一块儿来议一议。”

  武雄道:“正是。柳林地,已是有人两度探。”

  薛麒道:“那日破天魔眼之劫,也是蹊跷,疑惑颇多。”

  安安沉思道:“那日与圣使再游失心岛,倒见了一桩怪事儿。”就将那日情景说了一遍,只把发现古洞的事儿掩下不题。

  柳老伯说道:“自五年前少主人柳宁无故走失以来,山庄也算太平。山庄偏僻,少有人来。此等异人异事,多半是为七鼎而来。柳林三老,还是留心一些为好。”

  柳林三杰点头称是。

  柳老伯又向薛总管说道:“山外兵荒马乱的,怕有匪人扰,可多聚些强壮人丁,里巡视。”

  薛总管道:“老伯放心,在下已嘱托尚虎办理此事。”尚龙、尚虎、尚豹是一母同胞兄弟,当日随薛总管百丈崖下请圣使的三位中年黑汉。

  众人正在议论,有庄丁来报,县衙差人来到。薛总管急命快请。就见三位差人风尘仆仆地进来,对着薛总管一抱拳:“久违了!”

  薛总管笑嘻嘻地说道:“今日什么风,把三位爷请来了,上座,上座。”急命看茶。

  三位差人也不客套,大大剌剌地落座,开口就道:“薛总管过得好自在,全忘了山外的弟兄了。”

  薛总管道:“哪里话,哪里话,这就见外了不是?这几日我正思忖着要去看各位爷,咋就劳各位大驾,远远地跑来了。”

  差人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是奉知事之命,来走公差的。”

  薛总管道:“知事面前,还需三位爷言。不知有何公干?”

  差人道:“现下山外兵乱,兵丁吃紧,县爷有命,要你处多选精壮庄丁,随县爷效命。”

  薛总管闻言,也不接话,只说道:“老朽备了薄礼,这几日正想去安典各位爷,正巧就在这里奉上吧,不成敬意。”即命下人取了银子奉上。

  三位差人道:“这如何是好?县爷面前,如何回话?”

  薛总管道:“敝庄新遭灾疫,眼前也只些老弱病残,如何使得?误了县爷的大事!不如多备些粮草,随县爷调用,明日即当车马送去,如何?”

  三位差人互看了一眼,说道:“只好如此了。县爷面前,少不了多费些口舌。”起身要走。薛总管千恩万谢的,送了三位差人回来。

  张鼎叹道:“乱世之秋,难寻世外桃园。”

  众人散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