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岂识醉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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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回到石城大厅,分宾主落座。少顷,一名教众前来参见,说山下送来一张拜帖,言罢,恭恭敬敬地递上。徐长风微微含笑。慕容寒打开,匆匆一览,递给杨庭。慕容寒道:“为何铁老帮主忽发兴致要来敝教,徐兄莫非知道原因?”徐长风点头,“自然是为了与贵教结盟的事,以示诚意么!呵呵!”叶萧然讥笑道:“我说徐兄怎有兴致来敝教盘桓,原来是为铁老帮主铺路来了!”徐长风不以为忤,却忽然淡淡地说:“其实徐某与铁老帮主也并无深交,只是早年因家师欠过他一个人情,如今不好不还,此间之事一了,小弟定当返回天山,不再过问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此言一出,慕容寒等人都吃了一惊,心下对他的恶感不觉减了很多。慕容寒道:“既是如此,这笔帐就不全算在徐兄头上了。”徐长风道:“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又有几桩可以说得清清楚楚?徐某并不在乎手上多欠几条人命,只是与慕容兄素昧平生,就嫁于你,实在对不住得很!”慕容寒微微一笑,“徐兄若能在方便的时候,为在下说上一两句关键的话,那实在好过于此时致歉区区!”两人都笑起来,敌意也不觉无意间随一笑泯去。

  阑人静,一扇门轻轻打开,一条人影利落地闪出,又小心地阖上门,只见他展开轻功,时而猫行于屋脊,时而穿廊过院,看情况像是在熟悉四下环境,这人正是徐长风。近年来行走江湖的经验让他养成一个习惯——每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都会四下打探清楚,以备万一时能够进退自如,更何况此次铁帮主也曾托他绘一张石城地形图。只见他每过一处,都稍稍观察一下周围状况,在心里默默暗记。忽然,一扇亮着烛火的窗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悄没无声地靠近,轻轻一推,居然没有从里面拴上。他衣袖一拂,一阵风缓缓吹过,自然地将窗户吹开,他听听没有声音,小心地望去,里面红烛高照,燃得只剩一小截,烛光下一个紫衫少正伏案不动,好像是看书看累了,不知不觉就趴着睡了。她侧面对着徐长风,头又转向另一边,因此看不见她的容貌。但见她秀发微散,披在纤弱的肩上,身形婀娜,因为睡得不舒服,偶尔微微动一下。徐长风心念微转,掠窗而入,到她面前,凝眸一瞧,烛光下她的睡容极,长长的睫毛密密地遮住眼睛,枕在小手上的脸庞微微有些红晕,呼吸均匀,仿佛正做着好梦。徐长风将屋内打量了一下,发现她的绣上的枕衾未动,必是看书时伏案而眠,还未及就寝。徐长风不一笑,忽然起了捉弄的念头,他慢慢地靠过去,伸手将她压住的书猛地一拽,只见她“嗯”了一声被惊醒了,懒懒地抬起头来,坐直身子。徐长风闪身躲到帐幔后面,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她的身影。

  楚婉儿从睡梦中惊醒,揉揉眼睛,左右看看。奇怪,怎么觉得刚刚有人拽她的书?她目光瞧到桌上,咦,书还真是动了位置!她四下望望,不出声喊道:“燕大哥么?是你在这里吗?”半晌无人回答。楚婉儿站起身,揉揉发麻的腿,收好书本,又走过去将窗户关上,才将烛火移到边小凳子上,解下外衣,脱去鞋子,嘴里自言自语道:“奇怪!”吹灭烛火,盖上被子睡了。困意继续袭来,她很快又沉入了梦乡。过了好久,徐长风听听没有任何动静了,才又走了出来。他在她的前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据他刚才的观察,这个子应当是不会武功,她既将刚刚惊动她的人当成燕云飞,恐怕与燕云飞有些牵扯,她是他朋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徐长风悄悄地离开了,他决心留意一下这个子。

  次日辰时,海沙帮帮主铁心如约到访,他轻装简从,只带了两个人。慕容寒率众迎出大厅,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鹰鼻深目的黑袍老者大步走上前来。他身后两人均着一身灰袍,一胖一瘦,约四十开外的年纪。胖者面带笑容,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瘦者却苦着一张脸,好似刚输光所有家当还欠下很多债务的赌徒,脸上的表情沮丧得令人同情。堪堪走近,慕容寒抱拳一礼,“闻知铁老帮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铁心也还了一礼,呵呵长声笑道:“久闻慕容教主年轻有为,仪表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玉树临风!老朽这可多有打扰了!”慕容寒望向他身后两人,“这两位就是‘漠北双煞’孙家兄弟吧?”胖老者抢言道:“对啊,正是我们兄弟!在下孙天寿,他是我弟弟孙天福。”慕容寒道:“久仰!请一同里面坐!”孙天福却仿佛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听见。铁心咳了一声,“这个——他平素极是寡言少语,慕容教主千万不要见怪!”慕容寒道:“无妨!诸位里面请!”众人鱼贯而入,依次坐下。早有人斟上茶来。

  慕容寒道:“铁老帮主今日来到敝教,是否有事相商?”铁心哈哈一笑,“既然慕容教主你如此直截了当,老朽也就不绕弯子啦。想必徐少侠也跟你说了吧?之所以想让你我两派结盟,实因如今天下大乱,老朽听说中原武林要推选一位武林盟主来号令天下各派,敝派若能与贵教联手,则必能与之一较高下。呵呵!”慕容寒皱眉道:“此事在下也早有耳闻,不过敝教与中原武林素无往来,推选盟主一事在下也不感兴趣。自然,无论他们推选出哪一位人物来,也休想号令得动在下,这一节,他们想必也是明白的。敝教不想去趟这个浑水。”铁心两眼直盯着慕容寒,“那么,慕容教主可否保持一个中立呢?老朽只求贵教届时能作壁上观。”慕容寒心念转动,想想与中原各派有无特别交情,似乎没有。于是悠然说道:“在下尚有一事不明,昨天我彭城地上连续发生了三起命案,死者分别是少林寺弘意法师、武当二侠薛长峰的大弟子烈然和华山派掌门明远山的师弟韦叔明,不知铁老帮主可知晓此事?”铁心面上显出一丝尴尬,“这个案子么,老朽也是今天来时才刚刚听说。”慕容寒道:“铁老帮主不会以为是在下所为吧?”铁心忙道:“不会不会,慕容教主岂会无故做下这等事情,唔,嗯——想必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吧。”慕容寒有意试探道:“莫非是铁老帮主跟在下开的玩笑?”铁心连连摇手,“岂敢岂敢!老朽正与贵教结好,自然决不会做这等事!慕容教主说笑了!”慕容寒道:“那么在下若是在中原武林盟主争夺战一事中保持中立,难道就会有助于此事真相大白于天下么?”铁心笑道:“慕容教主届时不参与,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嘛!哈哈!”慕容寒道:“不对吧,只怕流言是虚,而有人以为在下十分稀罕这个盟主,抢先一步替我得罪中原武林是实!我么,还真不想让这个人称心如意!”铁心微微冒出冷汗,他此时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不是个容易收拾的毛头小子。他勉强笑道:“慕容教主先前不是说过不感兴趣的么?那保持中立又有何不可?”慕容寒见他收起了小觑之心,淡淡一笑,朗声说道:“放心!在下不会去过问这事,难道在下还会嫌如今的麻烦不够多么?”铁心闻言,心下一宽,顿时喜形于,去掉云教这个劲敌,自己的胜算又大了许多。他轻松地站起身来,“既得慕容教主千金一诺,老朽不虚此行,这就告辞了!”“漠北双煞”也随后起身。慕容寒也不甚挽留,送到殿外,让杨庭陪同铁心一行人下山。

  等到铁心的身影消失不见,慕容寒立即转向徐长风,“徐兄,结盟之事既已作罢,案子的问题……”徐长风笑道:“慕容兄,到此刻小弟方才明白,铁帮主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结盟是假,要你中立是真。咳,小弟总算已是还了他这个人情,从此两不相欠。至于案子的事,自当小弟承担,小弟这就修书三封,差人送往三派,慕容兄意下如何?”慕容寒笑笑,“此事徐兄你就看着办吧。徐兄近日若是不忙,在下倒想请你多住几日,我们兄弟也好和徐兄切磋一下剑意。”徐长风拱手道:“小弟也正有此意!如此就叨扰了。”当即一面修书差人送往三派,一面就安心地在石城暂住下来,每日里与慕容寒师兄弟考校剑术剑意,取长补短,毕竟都是使剑的名家,只需意会即可,不觉数日已过,各自都觉颇有长进。而三派接信后如何反应,徐长风是不放在心上的。江湖上弱肉强食,杀或被杀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多少理由,一言不和也常拔剑相向,瞬间就分出生死。徐长风是得罪了中原武林三大派,将来的日子必然好过不了了,但对他而言,这无非也就是多出几次练剑的机会,再多一些明枪暗箭罢了。所幸连续多日下来,不知道是否因他身在云教总坛的关系,三派暂时也并没有派人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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