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坐在办公室,抽完两根烟,算是理清了近期行动计划。
沈红又来电话,问周总什么时候能来店里指导工作呀。老周有点不好意思了,忙说我正要给你联系呢,这就动身。沈红说早知道我就晚两分钟再打这个电话,不还省两毛钱吗?不过我还以为你会说已经在路上了呢。老周哈哈大笑,说俺是老实人,在哪就是哪。
唉,去趟看看吧,谁让欠了人家的呢,老周边开车边想。看看情况,方便的话就给她介绍几个客户,也就算是还她的人情了。至于她最期盼的那种目标,估计可能性不大。撇开她那难尽人意的相貌不谈,轻易也不能考虑一个“漂”吧?
沈红站在店门前迎候着,老周更不好意思了。人心换人心,咱又不是什么官员或大财主,人家凭什么就这么低三下四?就算在感情方面有点想法,那也是正常追求,说白了人家还是看得起你呢。心态这么一转换,竟不由陡然对沈红多了几分好感。人与人之间的感觉真是种奇怪的东西,也或许,是自己这些年来真正得到的温暖太少了,结果只要有人对自己好一点,就难免感激不尽。
匆忙想罢,老周赶紧停好车,将满脸过意不去的表情送出了车门。
一通不乏夸张的寒暄过后,老周步入沈红的门头店。那个小兰果然也在店里坐着,看来这是个一主一仆的袖珍公司。不过俩人的精神面貌都挺好,尤其沈红,好象永远都那么满面春风,进而会让人替她想到,以这样的处世姿态,干什么都该能挣钱发达。
不过老周在随便扫了扫她的店内布置,并随便聊了几句大致业务后,就不再这么认为了。简单说就是,看着不象那么回事,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对做生意的一些基本要领都很没谱,而且她还很不在乎这种没谱。这就挺让老周纳闷了,莫非她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闲着没事下海玩票?再瞧瞧磕瓜子的小兰,顿时也就不拿她当个正经打工的了,这主仆二人看来就是一对闲漂。还有这么开起买卖玩着干的,倒是头回见。
沈红明摆着更对谈业务不感兴趣,推着他就进了里屋。随手关上门,然后扑过来就是个大拥抱。老周只好跟她搅了两下舌头,又赶紧指指外面,意思注意环境。沈红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样子就算在这儿立马脱光了办一家伙都无所谓。老周苦笑,进门前的良好心情不由也散去了大半。
沈红推他坐在沙发上,回身从办公桌下掂出两个纸盒。拿过来先打开一个,是条领带。嘴里说着,你瞧你现在打的这条,布料不好不说,也都脏了,赶紧换条新的吧。老周忙说我还有呢,你别拆开了,留给更需要的同志吧。沈红却不管他,手中已将新领带长长的拎了起来,接着一把将他脖子上的领带扯掉,新的则由脖后绕过,左一下右一下为他系起来。不时还后仰着端详两眼,象个化妆师。
没办法,由她摆布吧。另一个盒子,不用说了,衬衫,而且肯定名牌。沈红塞给他说,在这就别打开了,回去换上。老周苦笑道,还以为你打算再把我上衣扒下来呢。沈红道,那不就颠倒了吗,领带都系好了还怎么脱衬衫?说着手就摸在老周脸上,又道,我看你戴的这块表也不太敞亮,改天也给你换一块吧。老周顿显痛不欲生状,无可奈何的说,你不再看看我这车,是不也不够体面?沈红正色道,没错,这事虽然不能马上办,但你记住我这话,年内我一定给你配辆30万以上的。
老周拿下她的手,将她小推开一段距离:“妹妹,你想干什么?我怎么对不起你了?就算你再有钱,这不是糟蹋我吗?”
沈红却一撇嘴,倒头扎到他怀里,嘴里说:“我愿意,就算是糟蹋你又怎么了。再说也不是专门给你买的,是别人送给我爸的,他那么大年纪用不上,在家放着也是浪费,你就帮我消费了呗。”
一个饭局电话救了老周,要不然,恐怕真就在沙发上烈火干柴了。
他匆匆脱出身来,连声答应着沈红晚上再联系,近乎狼狈的逃出了门店。沈红在后面追着将纸盒塞到他车上。老周仓皇间扫了外屋的小兰一眼,发现她依旧在垂着眼皮磕瓜子,对身边热闹分明视若无睹。是作为下属的职业素养,还是已见怪不怪了?当然这会的老周是绝无闲暇对此深入思考,只想赶紧离开。
车开出一段路,他才放松一些。路上也有点堵,如今塞车已完全不分时辰了。老周驾着车走走停停,很快便觉太无聊。瞧这半上午都干了些什么,不明不白的受了一份礼,顺便还占了两把便宜,这叫什么事啊。
放眼路旁的店铺,处处体现着旺盛的性欲泛滥,其共同动机自然全是为了交易。几乎所有商品都用美女来搞推销,连价值块八毛的破玩艺也少不了,好象你买件商品还能捎带送个小姐似的。而那些代言人娘们儿一律满脸贱笑,穿着或暴露或不整的时装,姿态无论站坐皆扭曲下流,纷纷采用眨眼睛、努嘴巴、招手、劈腿等下三路手法,协助商家做着推销。估计商家心里想的是,这样就可以让男人顾客火烧火燎,在性冲动无法满足的情况下产生花钱的冲动了;对女性顾客,则可激起她们的好胜心与摹仿欲。常年生存在这种无可躲避的环境下,普通的家常女孩当真就会觉得自己确实低人一等,有点姿色的则会终日与镜子对视,心里悄悄为自己估价。物质时代的飓风就这样横扫一切,无论城乡,不留一点角落。
老周慢慢跑着,顺便接着电话。
除了业务方面的,老马自然少不了催促,连声沃操,问怎么说话跟放屁似的,不说今天来的吗?老周道,你搞清楚了,打电话时候已经过半夜了,说的明天,那也就是跟现在同一个的明天,而不是天亮后的今天。老马道,你少给我扯这些里格楞,告你说,明天可不能保证有合适的良家女子给你留着了。老周道,难道你能连夜就给米西了?太不注意身体了吧。老马道,少他妈扯蛋,明儿可说定了啊。老周连声道,是是是,明天要不到,让上帝罚我骨折。老马哈哈大笑,说你小子真该体会一下骨折的滋味。
他们说的骨折是一典故,其中大有文化。
老徐也来电话,打算晚上安排个饭局。尤其强调的是,老周若去不了就取消,若能去就随便热闹热闹。老周知道他这还是在做长远投资,反正是说有事也多少的有一点,说没事便纯属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闲着。那就去吧,多喝点不还能作为一种摆脱沈红的借口吗?
还有老唐的电话,连声埋怨老周不给面子,请他多少回了,死活不去捧个场,还把电话都关了,至于吗!老周楞了一会才想起来,这小子昨天上午是打过电话请他去参加传销聚会,哪跟哪儿啊,什么***下三滥活动也拉我去掺和,而且还肯定少不了一大帮老妇女,这不要我老命吗?不过看在老同学份上,只好解释半天,说自己真的有事,电话也确实不是为你关的(心说你也未免太重视自己了吧),要不这样,晚上请你吃饭,不过地点还没定,下午再联系吧。老唐这才罢休,嘟囔着收了线。
成天就他妈这么吃来吃去。革命就是请客吃饭,然后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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