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守护神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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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戈里的情绪低落还不足以引起我的更多关注,毕竟他只是全校几百个学生中的一员;然而万圣节才刚一过,天气开始变得越来越糟,狂风暴雨日复一日灭顶而至,大有不将学校淹没誓不罢休的趋势。每当隔着办公室又或教室的窗户向外远目,满溢动荡的大湖波光总让人情不自的产生出怒海行船的错觉——而此时眼下,我正像个认命的水手,漠然沉浮于残破的舢板上,听凭雨打风吹,只因为先前和几百个学生的当中其一约定好了前来观看本学年的首场魁地奇球赛。

    暴雨在狂风的助长下,万千苏格兰长箭般密密插满整个场地;我坐在看台的最高一层,几乎睁不开眼睛,甚至连前排坐的是谁都炕清楚,只有讲解员的声音时不时顺着变化的风向飘来只言片语,提醒观众们比赛尚未结束,考验还要继续。

    从往下淌水的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块绣手绢,拧掉一把水,却无济于事——它很快又被暴雨浸湿透了——我将灸使它飘浮到头顶,使用一个防水防湿咒,这才暂得以把快要迷混的神志从冰冷沉重的风暴中捞出水面。

    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甚至也是头一场魁地奇球赛,那时我用一支错误的魔杖施放了一个错误的魔咒,结果使得手腕骨折的格兰芬多找球手哈利-波特整条手臂里的骨头都消失了,因此不得不在医疗室里留宿整晚——那真是糟糕透顶的一天,我颜面无光威信扫尽不提,更是在当晚发生的一起袭击事故后,几乎被恐慌疑虑逼迫到了绝境!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焦虑不安——一方面并没有什么损害真正发生,但却分明能感到倾覆的威胁步步逼近。随着那迫近挤压,本能竭力深吸的毎一口空气,都凝重的仿佛使肺固结,于是对呼吸的渴望越加强烈,积累的绝望反而越来越多——那是一种溺在水中濒临垂死的感觉,灵魂不顾一切的向上挣扎,身体却那么沉重的被拖向深不可测的深寒之下……

    此刻我已经感到非常不对劲:比这还糟糕的天气我也不是没遇见过,但是现在周围除了单调烦杂却仿佛胆怯的风吹雨声,寂静的就仿佛只有我一个活人在呼吸;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顺着坐地的尾椎骨蜿蜒上爬织网一样遍布后背,随后变成左右包抄的两手凌厉刺痛的突然攫住我的心脏——耳边飘来虚幻不定却比风雨声更可明辨的呻吟般的吁气声,腐朽破烂的长袍无视雨水沾湿,无声的袭袭飘动,两个摄魂怪一左一右,就浮在我肩膀两侧的不远处!

    由于灵魂的反常致密而被它们误认视作同类,我并不虞会遭受攻击——按老哈德逊的说法,摄魂怪除非迫不得已,并不自相残杀,那会使它们无法填补的朽洞更加扩大,导致更快加速灭亡——但是我毕竟还活着,并且心怀热情,因此它们的到来实在叫人难以感到愉快。

    时间仿佛溶解在大雨中并且再度凝结成灰的玻璃盒子,我警惕的观察着摄魂怪的反应,随后讶异的发现场地里并不仅有它们两个,而是全部的摄魂怪都悚然飘浮在人群周围,仿佛集体围猎一般虎视眈眈——没有阿兹卡班的囚徒供它们享用,洋溢的激动情绪对饥饿难熬的它们来说,是无与伦比难以抗拒的惑!

    我右边的摄魂怪开始腻滑的平平移动,并将一只腐烂结痂的枯手伸向我前排不远处一个拉文克滥学生——那孩原本蓬乱浓厚的淡金长发被暴雨泡湿,水藻一般死气沉沉的黏贴在肩上背上,她脸上没有血麻木惨白,但是本能的感到惊恐又使得眼球突出,就仿佛一具被溺死的尸体。

    “离她远点!”我抽出魔杖,对摄魂怪大声喊道。但是摄魂怪仅仅转动兜帽下的头颅,向我传来严拒争抢猎物的精神波动,继续进行它的捕联—我想我不是第一次遇见它,因为同样的行为也发生在学校的列车上——卢娜-洛夫古德灵魂之对摄魂怪的狂热吸引并不亚于哈利-波特,也不知是这孩的幸或不幸!

    “呼神护卫!”再顾不上遮丑藏拙,我挥动魔杖对摄魂怪发起攻击——一团好像掺水过多而稀嗒嗒的面糊似的玩意儿被当头掷到摄魂怪的兜帽上——尚阑及被讥笑嘲讽,叫人目瞪口呆的却是那摄魂怪竟然一个趔趄就被砸的人仰马翻。

    这效果意料之外如此之好,我再顾忌不得,仿佛投石器般将这一片范围胆敢逼近学生的摄魂怪一一砸开,它们不得以只好躲得远远不甘的冲我传来威胁愤恨的情绪;独立无援的坚守在大雨中,那整片森冷沉重的无形压力几乎碾碎我的意志——我可以笨拙的保护别人免遭玷污,却无法避免自己在精神上更敏感易害的脆弱事实!

    不过我终于没于这场对峙中倒下——感谢默林,邓不利多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龙般匆匆赶到,我打赌就算是宾斯教授都不曾见过他这般狂怒的模样——哈利-波特命中注定是个殉难的英雄,我从四周的议论纷纷中了解到他居然从五十英尺高空直直坠下,并且错过了金飞贼。总而言之,甚至比不上去年的旧事重演;但也证明迪戈里毕竟好过马尔福,因为胜利正在他手中闪烁发光。

    再一次协助麦格教授护送受伤和受惊的学生们前往医疗室,临走前,正要赶去和摄魂怪进一步交涉的邓不利多居然一反往日,冲我投来一个堪称真诚慈祥的笑容——霎时寒毛耸立,我认为庞贝夫人的镇静剂对我同样有必要!

    但由于去年的不良行医记录,我甚至没有踏进病房,就被这位自称是我母亲故交的夫人勒令止步。在她的准备间里我用完自己的药水,百无聊赖的拖着一身回去自己的办公室——情绪激低魔力消耗都不支持我继续看书,难得无所事事的星期六下午,兴许睡个午觉是个不错的主意。

    然而这个计划不久后就失去了实现的可能,因为比赛的胜利者塞德里克-迪戈里正拄着他的扫帚,守在我办公室门口向下滴水。

    “塞德里克?你怎么在这儿?出了什么事?”我赶紧迎上去:他还穿着湿透了的比赛服,脚下积了一滩水洼,已经在地板上洇出深扩散的印子,显然是回到城堡里后就一直等在这儿。

    “波特怎么样了?”迪戈里艰难的张合双唇,生怕给他的对手造成难以挽回的不测:“我没看见他掉下去……”

    “他没事,而且我想他现在也该习惯了。”我打开办公室的门,示意迪戈里一同进去:“倒是你,再不弄得干一点,小心肺炎。”

    “什么?”迪戈里没有听清,只顾站在门口进退犹豫。

    “进来吧,别客气。”我示意他自便,迪戈里却只是艰难的挪动了一下,等门在背后关上,就不肯再上前半步。

    “我还是湿的,教授。”迪戈里小声的提醒我。

    “哦,叮拆洗沙发套可不是哈德逊喜欢干的活。”我恍然大悟,习惯的摸上魔杖,但几乎触碰同时就觉得脱力眩晕。“你等等,我找件衬衫给你——既然我们差不多高——室在那边。好了,去把自己弄的舒服一点。”

    认哈德逊把衣服交给迪戈里,我自己也换上一身干爽舒适的吸烟夹克,放松无力的软倒在沙发里,端起一杯热气腾腾恰好入口的红茶。

    迪戈里可能是在顺便冲澡;此时我正捧着第二杯茶,想要把向着壁炉已经暖烘烘的半身换面烤热时,火焰里腾出闪闪亮光,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洛哈特,你在吗?”

    “是的,西弗勒斯。你有事找我?要廊杯茶吗?”我放下茶杯,斯内普高瘦的身影从壁炉里钻出来,随后带倒了老哈德逊放在火边烘干的赫奇帕奇球衫。

    “谁在这里?”斯内普瞥着地上半干的球衫不悦皱眉,老哈德逊慢吞吞的走过来,把衣架重新在原地支好,这才去准备多一杯茶。

    “一个赫奇帕奇的学生。”我无精打采的恹恹回答,就算通宵读书也没有魔力透支这般疲倦不堪。“你请随便坐……”

    斯内普抿着嘴,在我对面的沙发里坐下,和严肃表情毫不般配的舒服下陷:“邓不利多认为你需要一点增强剂。”

    我不置可否的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里面满满盛着和我眼睛一样蓝的药水:“我该喝多少?”

    “小口喝,直到你觉得它变成透明无。”

    我依言拿起药瓶,开始小口小口的啜饮,几乎在喝掉一半时,听到门外有人桥:“吉德罗,你在里面吗?”

    是卢平,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虚弱,照理说他本该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我看了看斯内普,他仿佛没有听见的面无表情,所以我打算请他进来:“莱姆斯,正好西弗勒斯也在,要一起喝杯茶吗?”

    卢平迅速的打开门缝钻身进来,眼睛在炉火反光下亮晶晶的,面孔边缘还残留没完全褪去的细毛,看上去就像过于茂盛的鬓角。

    “我正好经过,看见你门口有一大滩水。”卢平走过来坐到我身边,嗅嗅鼻子问:“还有谁在这里?”然后他发现了烘烤着的球衣,斯内普也正好投来询问的目光。

    “是迪戈里,赫奇帕奇的找球手。”我放下药瓶,里面药水还剩不到四分之一:“他大概有些自责,认为自己不该专注于金飞贼,而是应该及时发现波特掉下去了。”

    “所以他来向你忏悔寻求告解,洛哈特神父?”斯内普讥笑的说:“他一定是被你的英姿折服了——一个人,单枪匹马,为保护柔弱的学生们而打败一群摄魂怪!——你一定觉得自己更像个骑士?”

    卢平显然还没听说整个事件的细节,他讶异的打量着我,眼睛看到桌上的药瓶,问道:“西弗勒斯,吉德罗是怎么了,你在给他喝什么药?”

    “增强剂。”斯内普不耐烦的解世:“他就像野蛮人,把守护神咒像石头一样到处乱丢,结果大半精力回收不了,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还要像个圣徒受人膜拜!”

    “噢——吉德罗,你可不能这样!”卢平责怪的语调仿佛是在教训和鼓励小孩子:“你的魔法能力这么优秀,怎么会用不好守护神魔咒?想想那些叫你快乐的事情,那会变的非常简单!”

    “算了吧,卢平。”斯内普对此不屑一顾:“守护神之所以存在,不是因为谁今天心情好不好,而是要看他有没有必须承担守护什么的责任心——把你那套骗小孩的玩意儿收起来,一年级的斯莱特林都不会相信!”

    我苦笑的冲卢平做个鬼脸:“的确,你没看到麦格教授鼓着眼睛看我的模样——就好像我是个成天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哥儿……”斯内普用鼻子喷气嗤笑,我假装没听见:“但事实就是——我没有成形的守护神!”

    “翰!既然你把增强剂都喝下去,现在魔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斯内普突然对我提出要求:“现在你再用一个守护神咒语——默林作证,上次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要弄脏我办公室的地毯!”

    “开什么玩笑?我都成年这么久了,要是能够成功,还用等到今天!”我不服气的寻求卢平的支持,结果看到他的眼神分明是在赞同斯内普。“……那好吧,我就再试一次,然后大家就都死心了!”

    我深深看了一眼斯内普,告诫他无论如何不许再提到黏液怪,然后很严肃郑重的挥动魔杖:“呼神护卫!”

    卢平好奇的抽出魔杖,小心的捅了捅脚下铺满整个壁炉前地板的一大片白糊状物:“就是这个吗,西弗勒斯?——竟然这么稠!”

    “没错,什么都不是,死气沉沉,没有灵,就算唤出来也是白耗魔力——稠有什么用,除非他当真把自己当投石器用!”

    “真是难以想象,吉德罗你难道从没想象过自己的守护神会是什么模样?——你要对自己感到满意,有成就感,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都说了这些暗示没有用!尤其是在知道它们是暗示的时候!”斯内普转眼看我,我正在往嘴里倒剩下的一点增强剂。“看在默林的份上,动动脑子想想你要守住什么!——衣服,头发,书迷,追捧——你不是还有个庄园吗——还是你真没有东西放在心上?”

    “世上用不好守护神咒的巫师多得是,至少我还不算是垫底!”耐不住斯内普和卢平稀少的同仇敌忾,我转而向另一个倒霉蛋发泄不满:“塞德里克,你究竟要把自己在室里关多久,要知道我可变不出一个像样的守护神来夹道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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