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刻钟以后,我和斯内普就像一对傻冒,呆呆的杵在霍格华德村冷风飕飕刮过的大路上。
“你说,去哪?”斯内普没好气的粗声粗调抱怨:“我真是疯了,才会在这么遭的天气里陪你出来找罪受!”
我也觉得不情不愿——如果来的是卢平,我们自然自发的苦中找乐。“先去喝一杯怎样——无论如何,我们先暖和起来。”
斯内普默认的跟在我后头,紧了紧袍子,与此同时,他的神经也紧张起来——我注意到只要有学生出现在视线里,他就习惯的提高警惕,仿佛总会有未知的灾难拦路跳出。所以我视而不见的从罗斯塔默士的“三把扫帚”门前经过:“我们去猪头酒吧——那里不会被人打扰。”
在猪头酒吧,最被公认的建议是自己携带酒杯——不担心怕被别有用心的人下药,而是柜台后油腻的抹布和积满灰尘的酒杯实在叫人难以苟同。我取下领口固定斗篷的水晶别针,用食指轻轻一弹,它们就变成了一对薄如蝉翼的酒杯。
“看来这段时间您大有斩获。”斯内普挑挑眉毛,端起我为他斟满的一杯奥格登火焰威士忌。
“那当然。”我抿一口酒,眯着眼叹息的享受那种火爆跳跃的顺着喉咙一直往下:“可是一整个月的时间呢!如果保持原地踏步,邓不利多会把我踢出校门的。”
我不知道接下来这个时候该和斯内普聊些什么话题——这里不是地窖,没有药材可供他检查整理;也不是我的塔楼,不适合阴谋诡计商酌谈判——我本以为斯内普会继续打听我的研究,但随即醒悟这里纵是酒客寥寥,却也并不适合谈论隐秘;出于礼尚往来,我也许可以问问斯内普最近在忙什么,但是瞥到他被药材染的发青发黄的手指,这话题又显然不会使人喜悦舒服。
于是我们就像重债压身的倒霉鬼,你一杯我一杯沉闷无语的喝完一整瓶酒,唯一区别就是,我一直渴望的盯着温暖熊熊的壁炉,而他则若有所思的注目吧台后的酒保。
终于一瓶告罄,斯内普放下酒杯建议道:“我们回去吧。”
对此我连忙表示赞同。付了账穿戴整齐,在酒保和酒客们的目送下——他们少有见到穿整套贵族行头的人竟会在此屈尊饮酒,甚至小声议论猜测我是否会和斯内普喝完最后一杯然后决斗——踏上更加寒冷的回程之路。
也许因为寒冷难耐,也许出于又看见了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麻烦学生,斯内普当先的背影再度肩膀紧绷。
天已近暮,佐科笑话玩具店里还是人头涌动,欢声笑语不断;我们又路过蜜蜂公爵糖果店,那里也是一样,甚至店门口还有一个售货员,被学校的学生们重重包围着,正在派发新推出的牛奶糖——双颊冻得通红的姑娘抬头看见了我,满含期待的一笑;但是斯内普却假装没看见的扭吞续走,我也只好微笑着摇头表示遗憾,随后离开。
原本轻松活泼的假日就这样被斯内普本人和他杰作的药剂给败坏了——我本该在“三把扫帚”和一面之缘甚至素不相识的人把酒言欢,直到万圣节晚宴要迟到时才匆匆回赶;又或者随时随地的拿着孔雀羽毛笔,讨巧的向我排着队的崇拜者们挨个献殷勤——但是此刻陪伴我的不是卢平——一般只要我不惹麻烦,他就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随我胡闹,更何况大部分时间我们享有话题——光是在罗马尼亚森林的旅行历险,就使我们回味无穷!
但是现在走在我前面的是斯内普——他寡淡无趣,却还要受人迁就——然而就像我渴望在加紧补习前好好玩乐一场一样,他此时又何尝不愿躲在自己温暖安静的办公室里,难得闲的小憩一会儿?
我们缺乏共同话题和娱乐爱好,这就决定了对我而言,斯内普和卢平完全不一样——他不是我的朋友,而仅仅是个同盟——狼与狈结伴同游,没有猎物就没有意义!
一个月不曾见面,我简直都快想不起该怎猛斯内普交谈。以至晚宴时再度看见卢平,失而复得的感觉如此强烈,激动溢于言表厚此薄彼的结果,反而使无辜受牵连的狼人在蛇怪的怒目瞪视下,落荒而逃到长桌的另一边假装和弗立维教授聊得兴致勃勃——被撇下的我和斯内普依旧相视索然无话可说,万幸丰盛的盘子及时救场,还不至于使嘴无事可做。
食物特别精致味不说,学院的幽灵们还特意排练了节目庆祝属于他们的节日。在宴会结束前,几乎每个人都笑容满面喜气洋洋,甚至卢平当从另一端向我们这边举杯祝“万圣节快乐”时,斯内普也几乎难以察觉的轻轻点了一下头。
万圣节本该在热热闹闹庸庸碌碌的气氛下持续到所有人上睡觉,而不是像我现在这样,大半哈气连天的在城堡的走廊里四处游荡巡逻。
“可恶的西里斯-布莱克!”我给自己用了一个飘浮咒,像幽灵一样跟在斯内普身后没精打采的滑动。“他算是彻底毁了我的最后一个好日子!”
八楼的走廊里少有如此安静,不仅因为爱游的学生一个不落的都被集中到大厅里过,幽灵们也参加了看护,而且获知“格兰芬多”画像的胖夫人的遭遇后,其他的画像也多数空白一片——他们都自发集中到较大的画框里,以便人多壮胆和避免意外。
“你大可以不要跟着我,自己找地方一会懒。”斯内普步步为营,警惕的查看走廊的每一处角落,而我悠闲尾随消极怠工,打定主意不告诉他方圆二十英尺内只有我们两个智慧生物。
“这可不行,西弗勒斯。”我又打个哈欠,嘟囔着说:“你忘了上个学期?也是我们两个结伴一组。”
“我原以为你更愿意和卢平一组。”在走廊的岔道口处,斯内普停住脚步。“再往哪边去?”
“莱姆斯人很好,又和我志趣相投,是个上好的游伴。”我随手指个方向,于是转向猫头鹰舍:“而你是我搭档。”
猫头鹰舍里空空荡荡,大多数信差都在外享受捕猎和自由翱翔的乐趣。避免脚下发出踩碎细小骨骼的声音,我懒散的靠在扶栏上,看靘蓝的幕下,月亮几乎满盈,时有骐张开巨大的翼翅在林上方翻飞滑翔。
斯内普也给自己施了一个飘浮咒,靠过来趴在扶手上探身出去,瞪大眼睛来回扫视场地。
“别徒劳了。我不认为被撞破形迹后,布莱克还会躲在城堡里等我们来抓……噢!快看——那些是什么?是摄魂怪吗?”我伸手指给他看四五个灰水银般的东西毫无颠簸起伏的从林边缘慢慢滑过,原本还簌簌作响的树林猛然一片死寂。
“它们进来的太深,邓不利多可不会高兴。”斯内普眯着眼睛,不知为什么,我总感到那里饱含着报复的快感。“你又不是没见过摄魂怪,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也没什么,毕竟它们不常见,不是吗?”我急忙岔开话题:“我不认为魔法部派它们来就能抓住布莱克——毕竟他就是从它们鼻子底下逃走的。”
斯内普冷哼一声,紧抓不放:“我警告你,洛哈特。摄魂怪可不是随便能惹的起的,无论你的研究进行到什么地步,都别打它们的主意!”
“我当然不会!”我没好气的回答:“有老哈德逊在,我甚至没有鲁莽冒进的机会!”
“这里没什看的了。”斯内普不愿再呆在这里吹冷风,转身向外飘去:“你对它可真是言听计从——我极少看到这个年纪仍在服务的家养小精灵。”
“那当然——要知道洛哈特家的训语可是‘公正,真实’——老哈德逊为我们干了这么多年数,尽量平等的对待它那是应该的。”我紧跟上他,不无自豪的说。“事实证明,它虽然很不讨人喜欢,但确实活的久见的广。”
“‘公正,真实’?”斯内普不屑的嗤笑:“所以你对狼人也愚蠢的一视同仁?”
“变成狼人可不是他的错。”我小声的为卢平辩护:“他可没那么丧心病狂——你们可是同期毕业的,认识他你可比我久的多!”
“所以我才更看清他!”斯内普突然爆发的阻止我:“如果没有里应外合,布莱克怎么能够混进来!”
我愣在原地哑口无言,不是因为震惊,而是觉得可笑——直觉告诉我这是斯内普固执的怀有偏见,但从斯内普的角度而言,说不定他也坚信不疑自己才是正确的——既然我现在没有证据去说服他,保持沉默不作评论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离开猫头鹰舍,我们继续往北塔前进——不管布莱克会否出现在那里,但是西比尔-特里劳妮一定吓坏了——她急需有人安慰,免得第二天又胡言乱语耸人听闻。
这一段走廊尤其的漫长寂静,斯内普和我各怀心思互不言语。在一处陈放橱柜的拐角处,我眼角瞥见一团毛绒绒的影子在往阴影里钻,不确定的呼唤一声:“克鲁克山?”
斯内普猛然转身,仿佛是我遭到了突然袭击。橱柜下不情不愿的探出个姜黄脑袋,果然是那张扁扁的脸蛋,一副仿佛很不乐意受我打扰的表情。
“克鲁克山,好久不见!”我弯下腰想要抚弄它,却被斯内普猛然喝止:“不要碰它!”
我愕然的抬头看向斯内普,他勉为其难的解世:“它掉毛,我的魔药……”
克鲁克山受冒犯一般往后退了退,我本来还想向它道歉,随即感到自己的确不受欢迎——橱柜里还有一只动物的精神波动,此刻正紧张不已——我大概打扰了克鲁克山和它朋友的幽会。
“酣!”我安慰它说着傻话:“下次再见,代我向你的小主人问好!”
转过拐角,斯内普才压低声音和我说话:“那是谁的猫?我觉得它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
“是格兰杰的——非常聪明——我猜它父母中一定有一方是猫狸子。”这时我们来到北塔的盘旋楼梯下,闻见空气里有淡淡的雪利酒的味道。“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吧——西比尔现在应该不想受到打扰。”
但是斯内普没有接受我的建议,所以他下楼时脸更差。
“什么叫做染上狗瘟?”他一头恼火的赌咒:“难道一个狼人还不够我心烦!”
“预言都是含糊不清的东西。”幸好我最近读书不少,还能扯上两句:“没有正确的解读,它们就什么也不能说明——然而真正的预言家普遍不肯这么做,他们相信这样会削弱能力。”
不过我没能继续说下去——我们站在大厅的门外,隔着一扇门,里面睡着全校几百个容易大惊小怪的学生。
“我得去核不利多谈谈。”斯内普说着,随即推门而入。
拥挤了几百个人的大厅——在经过这样的一后,真正能睡着的只有极少数学生——各种各样的精神波动汇聚一块又急又乱,身处其中的我不可避免受到干扰,只好深吸一口气尽量集中注意力,避开深水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抬头仰望透视空的天板。
斯内普轻声向邓不利多汇报了巡视结果,显然邓不利多也是意料如此;随即,他开始暗示有人不值得信任,邓不利多的语气变的警示和告诫:
“我不相信城堡里会有人帮助布莱克进来!”
我依旧仰着头,闭上眼睛,仿佛非常困倦——邓不利多语气强硬,从来没有过的对斯内普这没客气——他们的谈话破裂了,我不敢窥视邓不利多,但是斯内普却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吉德罗,你是怎么看的?”
我睁开眼睛,发现邓不利多就站在面前,浅的透明的蓝眼睛像月亮一样发光;而斯内普则像沥青一样,远远的落在暗处,精神波动沉闷黏稠——他们都清楚我和卢平交好,所以把我牵扯进来施以最后一击!
“校长先生。”我提醒他上学期我的待遇:“您对我们这些斯莱特林可没这么宽容!”
透过邓不利多的肩膀,斯内普的嘴型像是在说“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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