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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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世界上的事真的没有对错,也无法解释,发生了,便很难释怀。秋瑀宸或者想到过自己的评价会让沈默不快,但是他绝想不到自己的评价会让沈默伤怀。那是他这辈子最不愿做的事,对于沈默而言,重要的不是有人去比较,甚至也不是最爱的人去比较,最难接受的永远是,这样的比对是那么的令人心痛,却又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连自己都不想触碰。人偶尔会有些带着自虐味道的举动,比如用牙齿撕掉嘴唇上的干皮来获得疼痛的快感,可是,却永远不会一刀切向脖颈证明流多少血才会死。浅浅的心疼或许是情调,可是变成伤害就永远无法遮盖。秋瑀宸此刻面对的正是这样的难堪。曾经不止一次的被乔熳汐比较,挑剔,甚至因为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被惩罚,可是,竟从来没庸愤过,如今,他的小默竟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叮毕竟,那还是个太过脆弱的孩子,那份梦想太过执着,也更带着幼稚的自我救赎的只许第一不许第二的味道。

    秋瑀宸有一瞬间竟有些恍然,除了拥抱,我还能给他什么,除了拥抱,我还有什么,他想,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最近的节奏太快,改变太多,或许,他还没有找到真正的一条路,于是他放开沈默,独自坐在上,“累了吧,早点睡。”

    沈默走向一边,用还略略红肿的手将自己的被醉头卷成一卷,秋瑀宸微微站起身,安静地看着,等沈默要走的时候,轻声道,“外面冷,我可以走,客房书房客厅或者地板地下室都可以,你在这歇着吧。”

    沈默的眼神竟然蕴含着浓浓的鄙夷味道,秋,你会做的永远只是这样吗?于是,厉内荏的小破孩用最恶劣的态度对他道,“滚,滚去非璟煜房间里。”

    秋瑀宸突然间觉得沈默有些无理取闹,“小默,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沈默抬起头,却又迅速低下,“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做错的永远是我一个人。”

    秋瑀宸不再多问,只是淡淡道,“可能是太累了,先好好休息吧,晚安。”

    沈默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走出门,连头也不回,突然间觉得讽刺,秋,这还是第一次吧,原来,你已经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你再也不会哄我,再也不会宠我纵容我了吗?你知不知道我还要写规矩,还要写一整晚的心得,你知不知道现在我的伤也很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走了我有多难过。你说过无论我做错什么,无论你多生气,只要我说不要罚了你一定不会再罚,可是,早晨我求你了,你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你也说过,无论我做错什么,无论我多不讲理,你都会永远让着我,宠着我,可是你现在竟然连看也不看我一眼,答应我的,你全都忘了吗?

    秋瑀宸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非璟煜的汤,安管家知道秋瑀宸每次教训了非璟煜都会亲自送汤过去,本来犹豫着沈少爷在是不是现在不必去请少爷,可是正看到秋瑀宸在客厅,于是过来问一句,“少爷,非少爷的汤准备好了,您是自己送过去吗?”

    秋瑀宸表情沉静,“嗯。”

    安管家正要去准备,秋瑀宸轻声叫住了他,依然是无懈可击的风度,“还是百合莲叶吗?替沈少爷也送一碗吧。”

    安管吉身应是,恭谨退去,不久就有下人亲自将托盘端过来,秋瑀宸揭了盖子,又重新盖上,在起身的瞬间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向楼上走去,下人在非璟煜门口将汤碗交给秋瑀宸,秋瑀宸正要桥,却将手缩了回去,接了托盘向自己房间走,随口吩咐道,“替非少爷再盛一份吧。”

    秋瑀宸端着托盘进屋的时候沈默正一个人用掌心握着毛笔在纸上乱画,根本炕出写了什么,秋瑀宸将碗放在桌上,等下人关了门就轻轻拢住沈默的腰,“小默,我错了好不好,别再生气了。”

    沈默挣开秋瑀宸怀抱转过身,秋瑀宸刹那间有些心冷,沈默却在和他对视三秒之后突然紧紧抱着他,甚至要他喘不过气来,“秋,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秋瑀宸轻轻吻了吻他额头,“抱太紧疼了吧。”

    沈默松开手,“嗯。”

    秋瑀宸温柔地拨了拨他额前的刘海,语声轻柔,“先喝点东西,喝完了给我看看伤。”

    沈默瞟了一眼桌边的小盅,“什么啊。”

    秋瑀宸小心翼翼的将大片的莲叶夹出来衬在碗底,才将百合莲子红枣盛出来,最后才将甜的汤汁注进去,秋瑀宸笑道,“清热败火的,你该多喝一点。”

    沈默像是完全没注意情人的打趣,只是默默的整理桌上的纸笔,秋瑀宸将汤碗放下轻轻揉了揉情人头发,“先喝了再写。”

    沈默愣了愣神,“还有好多呢。”

    秋瑀宸舀了一匙私沈默口边,“罚你是为了要你记住教训,给你压力,但不想压垮你。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受罚,别总是忧心忡忡的。”

    沈默张口咽下滑腻的汤,只觉得心肺之间都是沁人的甜,秋瑀宸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抱他,只是坐在他旁边一勺一勺的喂,偶尔讲些道理,沈默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问两句,秋瑀宸答得很用心,他自己的想法,他的期望,都毫无保留,沈默有时候会出神,任秋瑀宸将调羹递到他口边只是一个人发愣,秋瑀宸也不催,任他自己想一会,等沈默凑了口过来就知道他想明白了。秋瑀宸喂完了一碗汤,柔声道,“想通了?”

    沈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秋,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比不上队长他们。”

    秋瑀宸沉下脸,“怎么这么想?”

    沈默用手撑着下巴,瘦削的侧脸被灯光勾勒出淡淡的银光晕,带着稚嫩的天真味道,“可是,好像他们和我一样大的时候都已经很强很强了,而且——”说到这里还抬眼望着秋瑀宸,“你也说我打球打不好。”

    秋瑀宸坐过去抱起自己的小默,“我说你打不好球是气你罚个清洁也不专心,该做什没该做什么,现在都这么大了还没有概念,是不是要我天天拎着藤杖逼你才能用心。小默,任何事情,即使是用尽百分之百的努力都不一定会成功,更何况是心有旁骛。你和小非何胥都一样,因为太有天赋,所以总是放纵自己不去努力。要知道,你们将来要面对的人,每一个都是天赋异禀,所以,连一秒钟都不能纵容自己。”

    沈默将头搭在秋瑀彗膀上,“我以为,在你心里,我是最差的。”

    秋瑀宸笑道,“怎么会?不过,小默,你是最应该努力的,同一条跑道上,已经是最后出发的了,所以,加速应该更早才叮”说着就轻轻摸了摸沈默的脸,“小默,不要看轻自己,你之所以会暂时落后一点点,是因为,我在你生命里附加了太多和篮球无关的东西,所以,最该自责的,永远应该是我才叮”

    沈默搂着秋瑀宸脖子没说话,秋瑀宸像是替被雨滴打湿了羽毛的小鸽子梳毛一样摩挲着沈默的头发,“小默,你的过去,并不比任何人逊,要知道,你是Z中历史上第一个得到邀请函的人。”秋瑀宸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也是唯一一个,让我只是看到带子,就无法克制的要和你并肩作战的人。

    沈默将头从秋瑀彗膀里抬起来,轻轻蹭了蹭秋瑀宸面颊,秋瑀宸点了下头,“我刚才从熳汐哥那拿了点止疼的药膏,给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沈默颤巍巍的抬起眼皮,习惯的咬着嘴唇,像是在思考该怎样措辞才不会让情人心疼,秋瑀宸揽着沈默一颗一颗的替他解衬衫纽扣,温柔地接近幻觉。秋瑀宸轻轻将内衣褪下,沈默背后的伤虽然不像非璟煜那么可怖,但是那如血的红也蛰疼了他的眼睛,他小心翼翼的将药膏一道一道的刷上去,沈默浅浅的咬着牙,秋瑀宸摸着一檩一檩的肿痕,心疼地不知说什,只有眼睫毛在轻轻眨动,仿佛也想替沈默受苦似的。

    沈默突然道,“非师兄伤得很厉害吧。”

    秋瑀宸一顿手,又接着上药,“嗯。”

    沈默自责道,“都是我连累的他。”

    秋瑀宸自顾自的道,“论年龄他比你大,论身份他是你队长,论错误也是他挑的头,挨得重是他自找的,替你挨是他应该的。”

    沈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扯得背上的伤又疼起来,秋瑀宸笑道,“他当年也是这么连累何胥的,颈还债好了。”

    沈默听秋瑀宸完全说得是情人间无所忌惮的私房话,心里受用不少,他的秋不做教练的时候就是可爱,虽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是温柔体贴的时候就让人忘记了曾经暴力相向的也是同一个人了。想到非璟煜替他挨了那么多,虽然情人是这么说,但是,好像这个师兄也真的满可怜的,更何况,又觉得秋瑀宸还是有些担心他的,于是,沈默相当佩服自己的对秋瑀宸开口道,“秋,你去看看非师兄吧,他也疼呢。”

    秋瑀宸有些难以置信,“嗯?”

    沈默向前跳了一步,马上转过身来,又露出了孩子气的狡黠笑容,“不过只许一会会,快点回来。”

    秋瑀宸看着情人粉扑扑的面,实在是觉得即使是将他捧在手心里都是委屈了,这孩子现在真是越来越磨人又越来越招人疼了。只是轻轻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就像是亲吻一个玻璃娃娃。沈默卷着舌头舔了舔秋瑀宸干裂的嘴唇,一闪身就躲到一边重新写规矩去了。

    秋瑀宸看到非璟煜房门口进进出出忙碌的下人就知道这孩子又发脾气了,果然,一打开门整个房间都是百合的味,秋瑀宸微微皱了皱眉,叫人重新煮汤送上来,在一旁无辜挨骂的几个下人见秋瑀宸出现仿佛看到救世主,忙不迭的收拾了砸碎的碗盆出去了。秋瑀宸坐在头的小凳上,“汤不合胃口?”

    非璟煜的声音又冷又硬,“没有。”

    秋瑀宸猜到他恐怕是不愿意喝别人送过来的东西,可能又有人无意中说了什么要他不高兴的话才发脾气,也不怪他,只是道,“伤得怎么样了?”

    非璟煜坐在上,表情僵硬,“骨头没断。”

    秋瑀宸敲了敲非璟煜的头,“怎么了?”

    非璟煜挤牙膏似的问一句答一句,答和不答一个样,“没怎么。”

    秋瑀宸轻轻叹了口气,“小非。”

    非璟煜表情软了些,却还是别扭的哼了一声。秋瑀宸无声的笑了笑,“明天还能打球吗?”

    非璟煜想了想,“我不打对抗赛,还有,我明天不练体能。”

    秋瑀宸道,“那你干什么?”

    非璟煜盯着秋瑀宸,“我想看看他们训练的情况。”

    秋瑀宸的语声平和攘无缓冲的余地,“不行。比赛可以不打,体能一定要练,从来都是这样算的,没有为你破例的道理。”

    非璟煜不服道,“我明天肯定做不好双倍的体能。”Z中每一任的队长在随队练习的时候都是双倍的体能训练,可是时间却是和其他队员一样,规定时间内做不好一样要受双倍的惩罚。实际上,有些项目,比如三十米加速跑,根本不可能跑出别人二分之一的时间,因此,这样的规定可以说是提醒队长时刻注意严格要求自己的苛刻标尺,基本上任何人都没有逃脱惩罚的可能。

    秋瑀宸沉下脸,“那就更简单了,叫何胥晚上算账的时候翻倍。”

    非璟煜随手抓起头的台灯就要扔,秋瑀宸打了下他手,“这子什么时候才改得了。”

    非璟煜气鼓鼓的不说话,秋瑀宸知道,其实他不是害怕受罚,只是明天可以说是他第一天随队训练,自然希望拿出漂亮的数据,所以,状态不佳宁可不去训练,可秋瑀宸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幅脾气,在这一点上倒是从阑惯着他。非璟煜知道说不通,索不说话,秋瑀宸看他因为笔直的坐姿又涌出了冷汗,不觉暗叹这个小孩的自讨苦常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衣服脱了我看看。”

    非璟煜固执摇头,“不!”

    秋瑀宸拽着他耳朵拉他起来,“快点,又逼我抽你是不是。”

    非璟煜向后一仰,根本不顾扯到伤从上翻到另一头去,秋瑀宸也不真拽着他,任他逃到一边,非璟煜额上都是大滴大滴的冷汗,依然嘴硬道,“我不疼。”

    秋瑀宸知道他恐怕又是自己犯了毛病,刚才不知道怎么折腾过,只得耐下子哄他,“无论你自己怎么折腾过今天总是不能再罚了,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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