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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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抄写非璟煜默过的规矩,握着毛笔的手还是疼调害,尤其是张肩拔背的标准坐姿更是让他背上的伤以一种撕裂的姿态蔓延着痛楚。蝇头小楷是非常辛苦的一种字体,尤其是在抄冗长而无趣的规矩时更显得折磨,沈默不明白,如果明天就要默写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每天抄三遍,还有那个该死的心得体会,他倒并不是对那个8000字的数目恐惧,如果真的要写这么丢人的东西,八千字和八个字是一样的。不过沈默觉得最现实的还是连累了非璟煜受罚,他不知道要怎么样去还人情债,其实他想得到,教练要罚非璟煜,有没有他犯错都要罚,可是,毕竟自己还是笨笨地连累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个人道歉,不说显得自己没礼貌,说得话他一定是摆张臭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着想着重心又转移到了罚抄上,如果是荧笔的话,大概字是不可以没有力度的,沈默只觉得才涂过药的伤又疼起来,还抄不了两个字掌心就彰握不住笔,偏偏如果不是连着写完一行的话,另外提笔的第一个字难免不是一样大小,依着狠心教练的要求,怕是又要罚了。

    沈默咬着牙抄完了一页才放下笔用手背撑着坐起来去敲乔熳汐的门,意料之中的,开门的是文禹落,乔熳汐从书案中抬起头微笑着向弟弟招手,“怎么了?”

    沈默像只一百八十七公分的大兔子蹦过去傻呵呵的笑着摊开自己双手给乔熳汐看,“哥,教练罚我抄写规矩。”

    乔熳汐笑着拉过他要他靠在自己腿上,轻轻揉着他头发,目光宠溺,转过头微笑着对文禹落吩咐,“调个消肿止痛的药膏给他,不要味道太冲的。”

    文禹落轻轻点头出门,乔熳汐笑问沈默,“疼调害吗?”

    沈默像个完全的十五岁男孩一样扁了扁嘴,“嗯。教练要我抄三遍规矩,还要写心得,八千字呢。”

    乔熳汐显然心情大好,笑着刮他鼻子,“才抄三遍你叫什么,当年我罚他,就没有三遍这个数。”

    沈默嘟哝道,“明早还要默写呢。”

    乔熳汐笑得更开心,“难不成你抄三遍还记不住啊,小笨蛋。”

    沈默不服道,“我才没有。可是,序号都不许错。”

    乔熳汐看来是疼极了这个弟弟,“那你拿我这里写。哥马上就弄完了,你边抄边讲给你,一遍就记住了。”

    沈默这才放了心,轻轻抽了抽鼻子,“那我待会去拿,现在手疼调害。”

    乔熳汐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等会要你禹落哥替你上点药,现在是先去里间的上躺一会还是在沙发上坐坐,我马上就看完了。”

    沈默像是个拽着大人衣角要糖吃的孩子,“哥替我上药。”

    乔熳汐笑笑,“好,先休息一会去。”

    沈默看乔熳汐确实很忙,也不再烦他,他不知为什么,心中对文禹落总是存着几分畏惧,文禹落从阑大多话,也不挑剔他什么,可是沈默敢和乔熳汐叫板,文禹落一个眼神就让他乖乖的了,有时候连乔熳汐都想不明白,他温文尔雅的情人究竟有什么恐怖的。沈默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隐约觉得大概是摸不透这个哥哥的脾气吧,恐惧果然源于未知。

    非璟煜独自跪在墙角,至少挨了一百多下,背上已经没办法看了,现在,膝盖也痛得不得了,秋瑀宸却非常不厚道的直接拉了凳子坐在非璟煜身后,将藤杖贴在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上。非璟煜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藤杖冰凉而又尖利的触感逼得他不得不努力用天竺的一种呼吸秘术来调整自己心跳的频率,以此来欺骗可笑的自尊。

    秋瑀宸终于扬了扬藤杖,娶没有落下去,轻轻叹了口气,“自己说说吧。”

    秋瑀宸从后面看到非璟煜的耳骨抽了一下,大概是短促的无声冷笑,“您想听什么?”

    秋瑀宸像是完全没有了耐,嗖的一声,藤杖就落了下去,没有任何保留,打下去就是一道血印子,非璟煜的身子已经撞到了墙上。

    “没办法和你好好说话是不是?”秋瑀宸的声音相当冷。

    非璟煜依照礼节就自己没有支撑好身体进行了道歉,才再一次撑起来,“真话假话我已经都说完了。”

    秋瑀宸没淤打,他知道,非璟煜不是真的不懂事。比如刚才,知道自己是师兄要给师弟做规矩,哪怕多抗拒都没有违抗自己的惩罚,可是现在,这间惩戒室里只剩他一个人,倔脾气就又控制不住了。

    秋瑀宸用藤杖的尖端轻轻点着地,在寂静的惩戒室里这绝对是一种恐怖的声音,就像是死刑犯听到的倒计时的钟,非璟煜甚至觉得有窒息感,空气里所有的养分都已经全部被这个人的忽冷忽热抽走了,只留下肺腔中的一点点,逼迫着他不得不低头,原来,这么多年,还是怕他,深入骨髓的怕。理智永远没有办法战胜情感,这不是可悲的,可悲的是甚至连自己也不希望就那么高贵的尊严的理的一走了之,再也不去奢求。“我,我只是还不习惯。”

    秋瑀宸又一次摇了摇头,又是一句真话,秋瑀宸对于真话从来没有抵抗力,他知道自己心疼了,只不过,对于非璟煜而言更可悲的是,秋瑀宸却禹智战胜了自己,形于外的表现就是毫不留情的藤杖责打,“我不认为这是你的态度。”

    非璟煜在心中轻轻摇了摇头,果然是不一样了,有点冷的感觉,好像是被压迫在冰窟里,浑身颤栗却又因为害怕窒息而不得不大口的用口吸冷气,“我犯的错大概比沈学弟多。”

    “嗖!”藤杖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正打在伤得最重的地方,好像是,早上的旧伤刚才的新伤重合后才又结痂的一道口,这一鞭将薄薄的痂撕掉了。非璟煜第一次咬住了嘴唇,却得到了更为严厉的五下,秋瑀宸的声音毫无感□彩,“现在给你五分钟回忆一下何胥从前是怎么做的。”

    非璟煜突然转过头,“con,我不是复制品,不要总是试图将我扳成流水线上的螺丝钉好不好,我和队长不一样,我——”

    秋瑀宸的回应是异常惨烈的五下藤条抽打,第一藤下去就将非璟煜打得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四次根本没停手,非璟煜蜷在地上,□的身子贴着冷冰冰的地面,肩胛骨因为强烈的疼痛揪心的抽动着,秋瑀宸的语声相当严厉,“又想洗嘴了吗?扳过来的那些毛病走了一年全给我学回来了,是不是以为没办法治你?”

    非璟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其实,con是法国的国骂,对于他而言几乎是口头禅一样的用法,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脏字,可是,秋瑀宸是相当厌恶的,从前为了这个没少收拾他,现在一急又不小心说出来了。非璟煜低着头,我知道你办法多着呢,尤其是哟控制我,我们。

    秋瑀宸轻轻敲了敲他肩膀,命令他跪直了将两只手臂向上伸直,手指交叉手心向上伸平,自己也站起了身子,非璟煜因为这个明显要拉伸背部肌肉的动作而痛得将一张脸都拧在了一起,秋瑀宸只是道,“自己说。”

    非璟煜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很久之前,秋瑀宸就替他培养出了认错要从头开始的良好习惯,“今早和沈学弟斗牛,正好是那个新来的叫海什么的拿着球,我和沈默都想断,我觉得他故意顺在沈默手里,还假装不小心,一时不服就打了那个海什么一顿。”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好像对海亓不公平,又加了一句,“他是不是故意其实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当时总是觉得他是故意的。”

    说完这个明显会让自己的惩罚加大的结论,连保持需要调动全身肌肉的姿势也让他充满了无力,身体全部的重力都堪堪地压在脆弱的双膝上,秋瑀宸的声音甚至听不出一分愠怒,“你就是这么做队长的吗?”

    非璟煜低下头,“您还没有宣布这件事,而且,我,我好像第一眼就不喜欢那个叫海什么的。”

    秋瑀宸现在倒像是有了耐心,采用循序渐进的方法,当然,实在是因为这样的姿势和伤势,他不用动藤杖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晶莹的汗珠顺着线条优的脊柱滚落,“他叫海亓。小非,队长必须熟记每一个队员的具体情况,甚至包括他全部的生活细节,这一点上,你要好好向何胥请教。”

    非璟煜轻轻点了下头,发根处就又是一大滴汗珠坠下来。大概是秋瑀宸的态度教导比训诫更多些,非璟煜心中感动,也不顾是还在受罚,又流露出了几许孩子气,“教练,我真的不喜欢那个海亓。”

    秋瑀宸只是在喉间嗯了一声,“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不可以有偏见。”

    非璟煜并没有像何胥一样应是,而是轻轻“哦”了一声,秋瑀宸也不追究,看着他因为辛苦得保持着这个明显会加深痛苦的姿势而不断抽搐着肩膀,鞭背一百多下,秋瑀宸自己都觉得自己残忍。而且,他知道,以小非的格,以后挨得恐怕会更多。

    秋瑀宸将藤杖放在非璟煜手上要他举着,重新在他身后坐了下来,“球队里,昀翔阿琨海焱他们都是前辈,尤其是阿琨,如果你不回来,他就是队长的不二人选,你要学会尊重他们,凭着非璟煜三个字和队长的身份,他们也没有理由不服你。那些学弟和替补,他们做得不好你可以罚体能也可以开除,可是不要像我练你一样练,他们受不了,也不要像以前一样一天开出去三个,毕竟,一个球队不能最后连替补都不剩。其他的事,你自己做主,想不明白的,多问问何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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