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种相思,三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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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璟煜侧着身子对着墙,壁纸的颜素淡地让人心慌,秋瑀宸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看战术,在倔强的小孩蹭到伤的时候轻轻揉他头发安慰。他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背上的那些伤痕怕是撕心裂肺地疼,可是这孩子,是打断骨头都不会吭一声的,偶尔软弱一次,也要再故意强硬千万次来证明自己长大了。秋瑀宸轻轻站起来,非璟煜没有回头,可是肩膀立刻抽搐了一下,秋瑀宸的声音很轻,“没睡着?”

    “嗯。”非璟煜口中应着,却依然没有转身。

    秋瑀宸道,“你先睡着,我去外面走走。”

    非璟煜暗暗辛酸,不能陪着他,所以也不愿陪着我对吗?不过他终于没有说,他明白,他的瑀宸哥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骄纵着他了。因为某些不愿意触碰的记忆,非璟煜从来怕黑,经常要亮着一整晚的灯才敢睡觉,秋瑀宸为此专门咨询了医生,知道开灯睡觉不仅会降低免疫力,而且容易患癌症。即使是从最浅近的角度来讲,也影响睡眠质量,对视力更不好,因此从前总是整晚整晚的坐在他身边陪他,等他睡着了才离开。有时候遇到非璟煜心情不好,容易做噩梦,经常陪他一整,像疼弟弟一样的疼他。可是现在,非璟煜知道,即使是当时看来最寻常的,也是奢求了。这个人曾经给他的温柔和宠溺,已经翻了倍给予另外一个人,甚至是以爱情的名义,让他连嫉妒都丧失了立场。

    秋瑀宸人虽是坐在非璟煜身边,可是眼中全是沈默的影子,甚至是在揉非璟煜头发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告诉自己,小默的头发要比小非软一些。他何尝不心疼沈默,可是这孩子,总是会不停地出状况,管又舍不得,不管,实在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今早叫他打扫球馆,两个小时连地都拖不干净,开学第一天劲误大家晨练,一点分不清主次。他不是不知道非璟煜没事找事的本事,可是,总是认为他的小默经过那么多严酷的训练怎么也应该成熟些,理智些。本以为他长大了许多,可还是这个脾气。若是再不管教,怕是在墓镧学到的那些全部都要丢了。心中煎熬了无数次要放他出来,可是终究还是重新坐下来。

    沈默独自一个人在小黑房里反省,自怜自艾了一阵之后也不愿再多想,可是看着丝毫不见消肿的手,终究是难免失望。努力了一个假期,不过是想在开学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不知道多少次的想过自己走进他的班级时候情人脸上的表情,有时候甚至会开心地乐出来。假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包括情人阴着脸说回你班级去。那时候自己就可以一脸平静实则兴奋的告诉他,从今天起,可以和你一个班了。沈默总是忍不住想,是不是有一天,只是我自己也可以让他觉得骄傲。可是现在,还有什么用呢,情人十四岁的时候就拿到了第一个硕士学位,非璟煜也是精英教育的怪胎,据说是一个国际神秘学术组织的高级会员。和这样的两个人比,跳级算什么呢,顶多只是小孩子的游戏罢了。或者,秋瑀宸只会连头也不抬,用典心教练口气不咸不淡地说,“继续努力。”沈默轻轻叹息一声,现在,连继续努力都听不到了。清洁做不好,打球打不好,这些,都是秋亲口说的。

    非璟煜看秋瑀宸犹豫不决地样子,就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另一个孩子,心中又难过又委屈,只是紧紧闭着眼睛。秋瑀宸坐在一边画战术图,纸上的路线却一瞬间活了起来,似乎每一个位置都能看到沈默的影子,秋瑀宸用手支着额头,轻轻叹气,究竟要怎么样对你才好呢?小默,手都肿成胡萝卜了,怕是疼调害吧。站了这么久,脚酸了吧,昨晚好像太过了点,今天后面也不舒服吧,一个人在储藏室里,冷不冷,累不累,是不是又用最可爱的表情嘟着嘴赌气呢?秋瑀宸站起身,从窗帘的缝隙中望着窗外,小默,我也怕管得太紧失掉了那个飞扬跳脱的你,我也知道,无论是教练或者秋,在你眼里都是一样的我,小默,你总是不习惯我在两个身份之间穿梭,可是你知道吗,我也不习惯,为什么一样的皮肤一样的声音,却要用两种姿态面对你。或者,我对你太过挑剔了,熳汐哥说爱之深责之切,大概我从来都没有试图去寻找一个可以中耗方式,我的小默,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请你相信,你的秋时时刻刻都在记挂你,即使再难熬,也永远和你一起。

    非璟煜一觉醒来就看到桌上整整齐齐的几张外卖单,他喜欢的菜名下面都划了横线,甚至还有一些特菜的推荐也批在菜单牛非璟煜看了看表,随便叫了个番茄牛腩面打算吃过就去上课,他是高二的时候离开Z中的,好在保留了学籍,得以继续学业。作为代号为SPM的精英学院派最小的会员,上课这种事对于他而言纯属消遣,不过秋瑀宸还是立下军令,翘课可以,但是只要去了就必须以一个学生的标准要求自己。非璟煜背上的伤依然有些痛,膝盖倒像是比睡前更酸了,不过想来想去还是上课的好,毕竟,他希望可以得到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即使不睡觉,也不用看着园丁们心烦。不过事实总是非常的令人沮丧,外卖小弟按铃的声音和上课的音乐同时响起,非璟煜并不想虐待自己的胃,毕竟,早晨的挨打和罚跪已经浪费了他太多的体力,小破孩决定第一节课下再回去,尽管教练不喜欢自己走到哪里都会不自觉地获得优待,但是,报上名字为自己挑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应该不算过分吧。

    秋瑀宸在沈默反省的小黑房门前逡巡了很久,总是会在某一瞬间被心疼逼得去推门,可是却终究在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防盗铁的时候又重新缩回来,煎熬了一中午,自己也是一口饭都没常扫视周围没人的时候,秋瑀宸会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声音,意料之中的,什么也听不到。一道铁门,两个世界,尽管钥匙在自己手里,却终究还是自虐般的将自己关在门外,秋瑀宸不敢再晃,生怕再看一眼就忍不住将沈默放出来,他安慰自己,一个大男人,平常罚军姿也通常是整天整天的,再让他冷静一下吧。于是,秋瑀宸又踱回了休息室,一个人坐在窗边,小默那里怕是炕到操场上那么鲜活的身影吧,炕到也好,省得他一个人难过。

    非璟煜知道秋瑀宸在想沈默,只是一个人擦桌子,闷闷的说不出什么来,不由得暗恨自己,早知道刚才不吃饭直接去上课好了。秋瑀宸正出着神,就听到了一阵相当干脆的桥声,秋瑀宸僵坐着没动,非璟煜以为是外卖小弟来收餐盒,于是相当利落的起身去开门,秋瑀宸像是对桥人是谁毫无兴趣,连头也没有回,只不过半秒之后,他就听到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声音,“你谁?”

    秋瑀宸回过头,门外的男人依然有犀利的五和利朗的表情,只是眉宇间的寂寞之意越发萧索,甚至添了几分憔悴,从前的放祷羁也增了几分洒脱的味道,游侠气质更甚——迟念。

    “迟大哥。”秋瑀宸有些意外,迟念只是托文禹落带话要来,可是终究没淤出现过,本来以为他已经消失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

    迟念并不进门,只是问道,“默默呢?我只知道他在这里上课。这就是学校?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秋瑀宸有些尴尬,毕竟情人刚才被教训过,可是想到迟念一心记挂着沈默,也不能不带他去,只是小声道,“我去叫他。”

    迟念瞥了一眼桌上的碗,“你大概在忙。他在哪里,我自己去找。顺便看看学校究竟是什么样。”迟念从来没上过学,难免好奇。

    秋瑀宸不得不出来解释,“他在储藏室,我带您去吧。”

    迟念皱了皱眉,扫了一眼秋瑀宸看似沉静的面容,“你把他关起来了?”言语中甚至带着些拷问的味道。

    秋瑀宸也不隐瞒,“早晨出了点状况,我要他在里面反省。”

    迟念的声音有些严厉,“午饭呢?”

    秋瑀宸只是向前走,“还饿着。”

    迟念不由得火大,“快点!”

    秋瑀宸也觉得有些难堪,他看得出,迟念大概是解决了很大的麻烦才能赶过来看沈默,他一向将沈默当做弟弟,如今不由得心疼起来。从前沈默跟着他,有时候气急了也饿他两顿,可如今却特别舍不得。尤其是一直以为秋瑀宸惯沈默惯调害,可是现在好像不是这么回事。想到那个开门的眉宇间有着和沈默类似气质的少年,就觉得有些不舒服。更何况,从他进门时看到的秋瑀宸的位置,迟念很轻易就判断出,桌上那个餐盒不是秋瑀宸的。

    迟念看到防盗铁门上居然还挂着一个大大的明锁就来气,这是什么意思,闭吗?秋瑀宸心中只能比迟念更心疼的,指尖碰到冰凉的铁锁,都想得到他的小默有多么可怜。更何况,如今还被迟念用眼神拷问着。迟念可没有什脾气,秋瑀宸一拉开铁门他就开始猛秋面的木门,“默默,我来看你了。”神语气像极了探监。

    沈默本来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一阵激动,原来他的秋终于是想他的。可是,迟念的声音却让他在振奋了一瞬间之后就将自己逼入了绝境。原来,是迟大哥来了他才肯放我出来。一时间委屈就像是涨潮的河水蔓延开来,全身都是彻骨的寒。我赌的,是你的一点点不舍得,可是现在,上苍却连我唯一的赌本都没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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