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灭门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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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子刚与那位尚不知姓名的有十日之约,所以他一回家就开始紧锣密鼓开始了他治玉的工作。但是一个大问题困扰着他,他的父亲陆宗南琢玉向来都是因材施玉,浪费的玉料极少,所以他想找一块父亲弃之不用的玉料来做玉蝉都找不到。寻了大半天他还是空着两手,没法子他只能从自己的小罐儿里找了一块寿山石出来。

  严格来说,寿山石并不属于玉石的范畴,它石质较软、纹路形状更加适合用来制作印章。这块寿山石也是当时子刚央求着父亲留下来准备给自己做印章用的,现在为了证明给那位看自己没有说谎,他只能动用这块寿山石了。

  子刚不能光明正大地开始琢玉,因为他怕父亲说他学艺未精就动手制作会浪费材料。所以他只能趁着父亲出去的时候做工,好在他天资聪颖,加上从学拿筷子起就学会了拿刻刀,他的功底还是极不错的。大约到了七八日的时候,一个玉蝉已经做好了,只留下最后一道打磨的工序。子刚掐指一算,时间刚刚好。寿山石做出来的玉蝉当然没有翠玉做的水灵透亮,但是寿山石特有的泽倒是和金蝉的颜颇为相近,子刚把打磨好的玉蝉捧在手心里仔细地端倪,觉得自己的做工还不错。

  到了十日之限,子刚午时如期来到苏宅的后门。等了没多久门就开了,只见一只穿着粉绣鞋的小脚从门里面跨了出来。子刚抬头一看,那位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你倒是守时,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夏元葵看了看子刚笑道。

  “我要证明我没有说谎。”子刚从怀里拿出那个刚做好的玉蝉,道:“你看,这是我做的。”

  夏元葵伸手将玉蝉拿过来,然后放在阳光下仔细地看。“这是玉吗?怎么不像?”

  “我找不到玉料,只好拿我的寿山石顶上。”子刚指着那些刀刻的纹路说道:“你看,这些刻痕一看就知道是新刻的。”

  夏元葵可不懂什么新刻旧刻,只是觉得这只用寿山石雕成的玉蝉不应该出自这个十五岁少年的手。元葵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子刚,不过当看到他满手伤痕的时候她才有些相信了。因为子刚有时候要悄悄地晚上起来琢玉,晚光线不好所以难免弄伤了手。“看来是你自己做的。”元葵低头看着子刚的手。

  子刚忙把手摆在身后,“这回你相信我了吧?”

  “信啦!”元葵又把玉蝉放在阳光下照了一下,越看越喜欢。“喂!这个就卖给我吧。”

  子刚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块普通的寿山石虽然没有玉料那么值钱,但至少也能顶几两银子。

  “我问你买还不成吗?”元葵紧紧地把玉蝉握在手心里,“多少钱,你说!”

  元葵娇嗔的可爱模样让子刚心软了下来,子刚心道:这石头跟着我也无非是摆在罐子里,若是跟了这位,倒也是这石头的造化了。于是子刚道:“如果实在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吧。”

  元葵一看子刚就知道他家境不是很好,这石头很好看一定也值钱,“不行!钱是一定要的。”元葵执意要给子刚钱。

  子刚虽然家里穷,但他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他知道自己争不过这位伶牙俐齿的,于是说道:“我不要钱,不过若是能将您的名告诉我,就兹当抵了这石头啦。”

  “咦?天下还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元葵知道子刚是拐着弯儿地拒绝接受银两,她点头道:“好啊!那我告诉你,你可别听漏了,听漏了可就吃了亏啦。”元葵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姓夏,名叫元葵。一元初始的‘元’,葵的‘葵’。”

  “夏元葵?”子刚默默地念道:“这名字真好听。”

  “好听什么?”元葵噘着嘴说道:“人家总是以为这是男孩子的名字,还会把‘葵’字想成‘奎’字。”元葵捏着子刚的手在他手心里比划着。“我还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我爹就以为我是儿子,所以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后来一看是孩儿,就把‘奎’字给改了。”元葵突然看着子刚,问道:“你叫什么?”

  “我姓陆,名叫子刚。子丑寅卯的‘子’,刚毅果敢的‘刚’。”子刚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名字,所以说起来也颇有自信。

  “表!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了苏世光的喊声。

  元葵回头看了看说道:“我要走了,你还会做什么好玩儿的玉雕吗?”

  “我还会......”子刚还在想自己会做什么,可是元葵似乎等不及了。

  “回头你再给我做个玉兔吧。我属兔儿。嗯......再过十日我还在这儿等!”元葵说完这句话就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玉兔儿?”子刚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一路想着这事儿回到家。

  回到家,子刚看到一个与父亲相识的叔叔,他跟父亲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可是父亲的脸却凝重起来,陆宗南心事重重地在房里踱着步子,看样子事情挺严重。子刚不敢多问,他心里面还想着元葵交待的那只玉兔儿呢,“爹,我能拿块玉料吗?”子刚拿着一块巴掌大的玉料问道。

  “嗯!拿吧。”陆宗南连头都没抬一下。这时候他心里面正担忧着另外一件事,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儿子要干什么。

  曾铣,兵部侍郎兼总督三边军务,他给嘉靖皇帝上了一份奏疏,这可拉开了夏言和严嵩之间的一场恶战。

  曾铣在得到皇帝重用之后,突然提出一个建议,就是要收复河套。河套地区当时落在了蒙古人手中,嘉靖皇帝看那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也就听之任之,可是蒙古人却通过这个地区进行对明朝边缘城市的抢劫,这种奏折屡屡不断地向中央报上来,曾铣也就有了这念头。

  嘉靖皇帝接到奏疏后立刻召见了曾铣,还组织内阁开朝会商议此事。夏言接到皇帝的传召便往内庭赶去,路上正好遇上同去的严嵩。

  “年兄,您也是奉诏入宫?”严嵩笑问道。

  夏言不敢耽误时间,一边走一边答道:“是啊。皇上急召。”

  严嵩跟着夏言的步伐说道:“听说是为了曾铣的奏疏,他提议要对蒙古用兵,收复河套。”

  “早就该这么做了。”夏言对此早就深恶痛绝,恨不能马上收复河套。只是以前蒙古人抢劫的事情发生地不是很平凡,嘉靖帝无动于衷。这回皇帝终于有了反应,夏言当然是不能错过这个劝谏的好机会。

  “这么看来年兄是赞同曾铣的意见啦?”严嵩试探着问道。

  夏言反倒是看了严嵩一眼,“怎么?严大人反对吗?”

  “不!当然不是!”严嵩笑道:“蒙古人向来张狂,是应该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只不过严某想同年兄事先通通气,以便在御前联合劝谏。”

  “那就最好了。”夏言知道皇帝宠信严嵩,他若是站在自己一边可能真的对自己有利。

  到了内庭的西苑,皇帝召见了群臣。夏言自然是宏篇大论地阐述收复河套多么多么重要,而严嵩也不时地符合几句。两位当朝一品都表明了立场,其他的臣工自然一一响应。在听过大家的建议之后,嘉靖皇帝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问道:“若是准奏,用兵几何?粮饷几何?”

  曾铣信心慢慢地说道:“陛下若是准奏,臣将率领八万人马直捣黄龙,将鞑子一举歼灭!至于粮饷......臣暂不能定数,一切要看这番战役如何。”

  “嗯......”皇帝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没过了多久就宣布退朝。

  善于察言观的严嵩一看皇帝这番反应就知道皇帝心里面开始打退堂鼓了,要知道这位嘉靖皇帝是个不爱惹事的人,他只想烧烧、念念经,祈求长生罢了。至于这劳民伤财的战役,他是避之则快。正所谓百密一疏,宦海沉浮多年的夏言这一次竟然没有猜透皇帝的心意,他心里面想的就是尽快收复河套,整治一下猖獗的蒙古人。在之后的几日里,夏言连同曾铣还有几名大臣连番上奏请战。

  过了没多久,皇帝下了一道诏令,上写道:今逐套贼,师果有名乎?兵食果有余,成功何必乎?一铣何足言?如生民荼毒乎?意思就是说收复失地固然是好事,但有着很多的问题,士兵粮草都不充足,也不能保证胜利,还会滋扰到百姓。总之就是不同意开战。

  看到皇帝这道诏令后,夏言还不死心,他还以为皇帝是一时胆怯,所以他继续上奏要求开战。嘉靖皇帝见了心里不免生了厌烦之意。严嵩见夏言不依不饶便和儿子严世蕃商议,决定趁这个时候上奏弹劾夏言。

  这一日,皇帝又召群臣来商议。夏言还是极力劝谏,皇帝一如既往地不置可否,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严嵩开口了。“启禀陛下,臣以为河套之战万不可为!”

  嘉靖皇帝一听,心中暗暗叫喜。终于有人和朕站在一条战线上了,他忙说道:“严爱卿,你继续说!”

  严嵩就把自己的话给说了,无非是什么国力虚弱需要休养生息,兵力薄弱还不是用兵之时,河套本就是边远之地不会威胁到中原的安宁。这些话正合嘉靖皇帝的心意,听得连连点头。但是这番话可把夏言给气的七窍生烟,严嵩先前明明说会支持自己,他不说话不劝谏也就算了,这回还帮着皇帝跟自己唱起了反调。夏言在朝堂上对着严嵩直瞪眼。

  盛怒之下的夏言再也忍不住了,他指着严嵩骂道:“你既然反对,当时为何不说?现在才说出这番话,还归咎于我,你是何居心?”

  皇帝早就厌烦了夏言,他是正德朝的老臣,平日里跟自己作对不说还总是干涉自己的生活。在朝堂之上夏言竟敢如此喧哗,皇帝立刻喝住了他,“夏言!你强君胁众!”

  “强君胁众”,可是一个很大的罪名,夏言立刻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

  在此之后弹劾夏言的奏疏犹如雪片一样,夏言的位也一降再降。渐渐在皇帝那里失去信任的夏言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他有着君子的气节,死并不可怕。但自己的甚为无辜,所以夏言开始为自己的安排后路。

  这一,夏言将家中所有的财产都变卖成银票,然后把子叫来。子苏氏也看出了丈夫的心意,除了听从之外这位出嫁从夫的子也别无他法。

  夏言把所有的银票交给子道:“我明日就会遣散所有仆众,你带着元荞和元蓁速速离开京城,去江苏你兄弟家。然后带着元葵一起离开,不论去哪里都好,都不要说是我夏言的家人。”夏言用力握了握子的手,说道:“这些银两够你们母四人维持生计的了。我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们,你们也不要怪我。”说着就落下泪来。

  苏氏握着丈夫的手哽咽道:“老爷,我不走!你我乃是结发夫,身决不会抛下老爷。”

  “你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三个儿,她们还小,需要你的照顾。”夏言叹了口气道:“我不想连累你们。你听我的话,明日一早就走,不要告诉她们为什么。就说是送她们去外祖母家小住几日。”几番相劝之下子苏氏终于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夏言就亲自送他们母三人上路,最小的元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的以为是去外祖母家小住。而十六岁的元荞已经能暗暗地感觉到一点,只不过她还不到父亲的决定,只以为父亲是要把她们送走避避风头。送别了后,夏言辞退了所有仆众,偌大一个府邸只剩下他一个人。

  正当夏言穿好朝服准备再次上朝劝谏的时候,突然看到大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夫人苏氏,“你......你怎么回来啦?”夏言看着子困惑地问道。

  “老爷,您身边没有人伺候,我不放心。我回来陪着你。”苏氏含泪说道;“儿们我已经交付给管家成伯,他会送儿到江苏去的。”

  “你......”夏言一跺脚,叹道:“唉~~你走的是不归路呀!”

  这个时候就听到外头有人喊道:“上谕到!夏言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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