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七节 我父亲和巨龟成了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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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龟修炼的山洞位处一个海岛腹部,洞口全部被海水淹没,成为一道天然屏障。肉眼凡胎当然不知道,海岛是中空的。进洞之后,地势越来越高,空间越来越大,冬不冷夏不热。

  巨龟每天给我父亲喝水草汤,他的身体迅速复原。他和巨龟十分投缘,尤其是知道巨龟的经历后,一人一龟结成了莫逆之交。

  巨龟自言,他初得道时,动了凡心,曾化身一风华正茂的学子,到城里求学,随先生学习四书五经、天文地理、三教九流。当然,也学他的同窗初尝情趣。

  当其时,海天庄园刚刚出现,规模和气候和今天都不可同日而语。人们还比较朴实,或者说比较傻。空闲时间,人们喜欢到庙宇顶礼膜拜。巨龟也为这种风俗所感染,时常到远近各处庙宇游玩。有一日,他偶然来到樱姨的净舍,刚点燃了檀跪倒在神龛前,忽被樱姨捉住手臂,拖进内室,喝道:“龟精,你好大胆。”

  巨龟大惊,连忙叩头求饶:“仙姑,我虽然不该私自混迹人间,可是我从没害过人,求仙姑放过我。”

  樱姨怒叱:“你还不说实话?你有没有搞大一个姑娘的肚子?”

  巨龟顿时如被轰去魂魄,叩头如捣蒜:“仙姑饶命,仙姑饶命。”

  樱姨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替天行道,这对我没有什么好处。只是那姑娘身怀你的种,生育必定十分艰难,甚至有生命之忧。我算算,也快了,七天之后,你将她送到这里来。”

  巨龟叩谢。七天后,巨龟的人间情人果然阵痛,巨龟赶紧将她送到樱姨的净舍。那晚,电闪雷鸣,仿佛上天也疼得发抖。孕腹中的胎儿奇大无比,又兼身有硬壳,横竖都生不出。樱姨麻醉了孕,剪开孕腹部,托出婴儿,乃是一只绿毛乌龟。孕一看自己生了只乌龟,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巨龟的情人被樱姨救醒之后,无法接受自己生了一只龟的现实,疯掉了。眼见情人的痛苦,巨龟才痛感自己造的孽有多深重。它把龟儿子送回海里,在海边结了一座茅庐,照顾发疯的情人。可惜他们缘份已尽,有一次巨龟外出寻找食物,它的情人跑出了茅庐,自此不知去向。

  我父亲见巨龟推心置腹,也向它尽吐心事。

  我父亲说:“我料不到这一次是樱救了我。我曾听舒多次谈起樱,可我还没见过她本人。”

  “是呀!恩人是个大好人。为什么这世道好人没有好报呢?”

  我父亲问巨龟:“你每天给我喝的是什么汤?喝完以后,不但肚子不饿,而且新伤旧伤都好了。”

  巨龟笑而不答:“你只管喝就是了。”

  巨龟忽然侧耳倾听,我父亲也听出来了,丝丝如缕的海螺声隐隐约约在山洞回响。巨龟喜动颜:“恩人来了,我们去见她吧!”

  巨龟让我父亲爬上它的龟壳,我父亲刚抓稳,巨龟猛然沉入海水,我父亲也随它潜入水里。我父亲刚本能地屏住呼吸,巨龟已重新出现在海面上。已经很了,苍茫的大海看上去有点恐怖。在沙滩上,有一团白影子,显得煞是孤单。巨龟游近白影子,这是我父亲头一次和樱姨见面,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樱姨上下打量我父亲,微笑道:“怪不得舒死心塌地你。真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看。”

  我父亲打了一躬:“多谢樱救命之恩。”

  “要谢你就谢舒吧!如果不是看在她对你痴心一片的份上,我才懒得出手哩!”

  巨龟在旁道:“恩人总是这样,做了好事偏又不愿居功。”

  樱姨道:“龟精,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我父亲急切询问樱姨:“樱,舒近况怎样?”

  “放心吧,她知道你没事,觉也睡得着,饭也吃得下。就等这几天,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我父亲吃了一惊:“这么快孩子就要出生了?我在山洞里住了好长时间了吗?”

  巨龟桀桀笑道:“没多久,个月总有吧!”

  我父亲还是有点不相信:“我记得我总共才喝过十一次水草汤,不可能吧?”

  樱姨哈哈大笑:“俗语说,洞中方一日,世上已一年。你现在知道了吧?”

  我父亲望着樱姨:“樱,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舒?”

  “这个问题有点严重。小萧老爷发现舒的肚子大了之后,气得七孔冒烟,恨不得把你家祖坟再挖一次,把你再浸一次猪笼。他想把舒肚子里的婴儿打下,舒事先准备了一把剪刀,谁敢近身她就死给谁看。小萧老爷一筹莫展,眼看舒就要生孩子了,他不能让你的种在他家出生,只好把舒放了出来,还住在她原先租赁的房子里。”

  “那我今就去看她。”

  “稍安勿躁。小萧老爷见舒决意把孩子生下来,猜到你还活在世上,谁都无法打消他这个念头。他一边在舒的院落周围布下天罗地网,专等你自投罗网,一边追加格杀令,扬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绝不撤销。”

  我父亲把牙齿咬得格格响。

  樱姨说:“这样吧,你还是和老龟再住一段时间吧!一有机会,我马上通知你去和舒相会。”

  话音刚落,远远一片灯光向沙滩掩过来。巨龟身子一沉,载着我父亲隐入一片礁石后面。

  片刻之后,我父亲听见小萧老爷的声音:“樱仙姑,怎么半里跑到沙滩来,莫非在此烧汞炼丹乎?”

  樱姨答道:“小萧老爷又怎么有雅兴到沙滩来,莫非跟踪本仙姑耶?”

  小萧老爷哼道:“樱仙姑把自己看得太起了吧?本老爷干吗要跟踪你?”

  “没有就好。告辞。”

  “站住。”

  “又怎么啦?”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当时把杨杭浸猪笼是你主意。如果我发现杨杭没有死,你就得死。”

  樱姨不答,大概是走远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