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六节 樱姨向小萧老爷献计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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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亲当然没有死,如果他死掉了,这个故事也没必要讲下去了。

  小萧老爷本来打算活煮了我父亲,他为此找来一个大鼎,安放在海天广场上,又让人多备柴草。为给子民们上一堂深刻的思想教育课,他准备给予每一位看客添一把柴草的机会。当他想到我父亲在沸水里跳跃、惨叫的情状,嘴角不觉浮起一痕浅笑。

  我母亲被软在一座新建的玲珑小楼里,里面的摆设比皇宫不差分毫。我母亲想冲出去,每个方向都有丫环挡着,她们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反弄得我母亲很不好意思。退而求其次,我母亲想见小萧老爷,向他求情。小萧老爷拒绝求见,他说处置完了杨杭,自然会来找她。我母亲再退而求其次,希望樱姨来见她,小萧老爷总算一口答应。

  樱姨进了府,我母亲屏退众丫环,和樱姨密谈。

  樱姨说:“依我看,要保住杨杭,只有一个办法,你以身相许,做海天庄园的主人。”

  我母亲说:“我宁愿和杨杭一起去死,也不愿意做海天庄园的主人。”

  “依我看,除此而外,小萧老爷不会饶了杨杭。”

  “请救我。”

  樱姨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只有铤而走险了。这样吧,我有一计,行得通行不通还要看天意。”她附着我母亲的耳朵说了一番话。

  我母亲稍露喜:“险是险了些,事已至此,也只有一试了。”

  樱姨当即去找小萧老爷,刚进门,小萧老爷跳了起来,圆睁双眼道:“舒和你说了什么?求情的话不要多讲。”

  樱姨说:“稍安勿躁。舒没说什么。我劝她随了老爷,她不肯,我说老爷不会饶了杨杭的。她现在正发愣呢!”

  “她不是爱杨杭吗?为了救杨杭一命,她还不能做点牺牲?”

  “你杀了杨杭,不怕舒一辈子不理你?”

  “有杨杭在,她更加一辈子不理我。”

  樱姨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杨杭?”

  “把他活煮了。”

  樱姨说:“我昨得了一梦,我师傅对我说:如果小萧老爷要活煮杨杭,你告诉他,这样不祥。”

  “难道要我放了他?”

  “你这人,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听我说完嘛!我师傅说,要杀杨杭,必须用古老的刑罚,才符合为君父报仇的古义,才能吉祥。”

  “什么古老的刑罚?”

  “浸猪笼。”

  “浸猪笼?好,好,好。我喜欢浸猪笼。让杨杭尝尝活活被憋死的滋味。”

  小萧老爷扑上来要亲樱姨,樱姨推开他,向他抛了个媚眼道:“你好好睡一觉吧!”

  樱姨出了海天庄园,借了一匹马,急急驰往大海边。在暮苍茫的海滩上,她吹响了一支海螺。螺声阵阵,海水似受到感应,渐渐冒起巨泡,翻起九重浪,海面上出现了一只千年巨龟。那龟口吐人言:“恩人,有何吩咐?”

  樱姨说:“明日午时,有一个人被浸猪笼,你务必要解救他。”

  “遵命。”

  当我父亲被塞进猪笼时,他无限绝望,看来这次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了。身处绝境,促使我父亲进行哲学思考。他问自己,来世上走一遭,为了一个子丢了生命,究竟有什么意义?曾有的理想连一个都没能实现,是不是白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假若有个管事的问他:“你到人世上去了一遭,完成了你的使命了么?”他该怎么回答?他忽然被悔意所击倒,他开始挣扎。人群的嚣喧让他的挣扎显得可笑。直到他被抬上了囚车,被扔下了悬崖,他仍然做着无望的反抗。

  当他再一次醒来时,一点也没有怀疑眼前的世界不是阴间。没有灯,没有火,只有水声咆哮。身上的绳索已经不见了,动一动,浑身酸痛。

  大概我父亲弄出了一些声响,过了一会儿,脚底下出现一片柔和的亮光,一只巨龟用两只后脚直立着走了进来,亮光来自它额下双睛。

  “你醒来了?”

  我父亲想既在阴间,当与阳间不同,巨龟会说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这龟问得好奇怪。

  我父亲清清嗓子,问:“龟仙,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巨龟咧嘴发出“壳壳”的声音,似乎在笑,然后它说:“看来你还没有清醒。这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人间。”

  “我没有死?是你救了我?”

  “你刚醒来,别多说话,吃点东西吧!有些事情,以后自会明白的。”

  巨龟喂了我父亲一碗水草汤,喝过之后,我父亲精神一振,肚子也不饿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