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啊,纸上写得明白。”仇波继续工作,就好像自己说出的话是一会儿吃饭那般轻松。
“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这种话不是随便说出口的。你以后做事先想想。”
他亦不辩解,只说,“你有什么需要就写在纸上,我尽量满足。”
我生气的将他的电源插头拔了,并且将电脑盖子重重盖上。归根到底他还是不相信我,以为我跟断憧是不清不白的么?
终于使得他将头转向我了,不至于觉得整个人似乎是对着电脑说话。
“请你把话说明白些,这样不清不楚的算什么?惩罚我么,我和断憧…………”
“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两个字。”
“我和他一直都只是朋友,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阻止我和他见面,我答应了你,然后我一步也没去找他,即使他被你打伤。我怎么会想到会在另一个城市碰见他,他说跟我聊聊,我面子上也碍不过去呀,所以就聊了一会儿,回来你就跟我分手。你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你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她可笑了么?”我有个毛病就是越说越激动,然后嗓子就不自觉的提高。一口气吼出那么多话喉咙就很痛,我边用手揉着喉咙这才舒服了些。
“再等几天吧,我已经让人去帮你看房子,离开之后不至于没地方落脚。不会太久的,他们的办事效率我打90分,定然能够找到一处你满意的住处。除此之外,我再给你一笔钱,希望以后可以帮到你一点。可以去参加一些培训班,但是记住一定要找正规的,现在的骗子很多,或者我可以帮你找一家。你已经有几年没有出去活动,大概什么工作都做得不顺手,需要不短的时间去适应。出去以后什么事情都要小心才成,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我尽力去处理。相信可以帮到一点儿。”
说了一大堆都不是正题,没有哪句话是回答我的问题的,倒好像是电视剧中垂死的人对后辈交代遗嘱一样,就差说话时再断续些了。我不耐烦的大呼气,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茶喝。
“说了那么久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这些话你等了很久不是么?不用半年之后,我现在就放你走。”
“仇波,你真的那么……不信任我?”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难道我真的是很不堪么。为什么人人都认为我是这样的不值得信赖呢。
“…………”
“分手可以,但是不可以这么不明不白的。”
“我累了,不仅是你。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走到最后,现在突然明白你永远不可能爱上我,明白我们只是有缘无分。我不想再勉强你。我知道因为我的关系,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对不起!我有站在你的立场上想过,知道自己的自私与残酷,但是我不能控制自己,想对你好一点,作出的事情与想做的事情总是背道而驰。我不祈求你的原谅,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面前的人让我有种和我说话的是断憧的错觉。此时此刻想到的是断憧的确很恶劣。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真的到来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我不能容忍他的猜疑,搞外遇恐怕都没有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没有商议就作出了判决。两个人的战役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他说的都是圣旨,而我只能像个低贱的女仆按照他的话去做。我想打电话问潘冷峻到底是什么跟仇波说的这件事,他添油加醋的功夫原来也这般厉害。
“我不同意。”
“致散。你知道我这个人在感情上总是作出一些很犹豫的抉择,不要让我收回这些话。”
“只要你给我理由。疑问已经太多,这,不能再有一个。”
“人有的时候最不需要的是理由,当那个理由是个残忍的甚至是毫无意义的时候你会很失望。”
“失望总比蒙在鼓里好。”
仇波无奈的叹气,“你总是这样固执,我也不勉强。话我已经说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吧。”
我很没有骨气,我放弃了。我已经没有尊严了,再怎么去争取还是拿不回来了的。或许这就是离开仇波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不紧紧抓住,遗留的,定然是后悔。这一点我比谁都体验得深。
这些天一直在收拾东西,这样发现自己原来买了那么多没有用的东西,堆积了好几个屋子。我自己根本拖不动那么多的,于是能送人的都送人了,留下一些用的着的收好,即便如此还是装了满满两大箱,后来发现自己实在无法处理的时候就留着。仇波会处理好的。
这些天除了做吃的和睡的之外就是收拾东西,弄得好像自己的工作便是收拾这些物件了。
仇波像平时一样上下班,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还在收拾啊?”样子像是急着赶我走似的。知道距离我离开的不到十天,他才放下手边的工作说是要好好陪我几天。
那天他拿着一本笔记本像个小学生一样的找到我,“致散,这道题你只做了一半,填完吧。”原来是那道智力题。
那时候我正在很狼狈的收拾所有杂乱无章的东西,因为我不想直到要离开我都还要靠他去收拾。这是我最后的尊严。根本腾不出时间,就随口敷衍了一句,谁知道大约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这样子一回头看他竟然还在旁边手中拿着本子和笔,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电脑上面有这道题的,你查看一下就知道了。”
“我想自己做出来,电脑上有我知道。”
我觉得好笑,“我帮你做也不是你自己推出来的呀。”
“你可以教我怎么推,我弄了很久,好容易只剩下最后两行,却是什么都填不上了。”
那肯定是前面的没做对嘛。我拗不过他,一个格一个格的提醒他,和他一起推,仇波像个听话的孩子般温顺。完成后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揉揉发酸的手,卸了重担似的长吁口气。他好像忘记了为了这道题两个人都花了不短的时间。
“你弄了很多道智力题,这是爱好么。”
“或许吧。”
“这话怎么讲?”
“我只有跟他们做斗争,然后才能应付工作,是放松的一种方式吧。”
这倒是意想不到了理由,我也揉揉发酸的的手,“现在好了,你终于填完了这道题。我也好去弄些小点心吃。你要什么,我给你拿。”他刚刚吃了一个蛋糕,一个苹果,不会饿到哪里去。
“出去吃吧,顺便散步。”
刚好这时客厅里的摆钟响亮的敲了三下。我不可思议的说,“散步?现在才是下午三点钟。”
“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散步的,只要有心情。我给你拿件衣服,黄昏的时候风比较大。今年的夏天就是有些奇怪。”
故意没带车,沿着公路往市中心走,只要有心情,在哪儿散步都一样,我以为会先吃饭再去散步的,既填饱肚子又有助于消化,两全齐美。有些人连这点都没想到,难怪要用智力题防止大脑生锈,原来商业哄人并不一定拥有一个完美的大脑。
半路的时候仇波魔术般的掏出一个苹果,“给。”
“哪儿弄来的?”我欣喜不已。
“我会魔术,小菜一碟。”
“讨厌,你以为我是白痴么?拿这种把戏骗人,真那么厉害再变出一个试试。”
“功力暂时用完了。”
不理会他的幼稚,有东西填饱肚子总是好的。我狠狠咬了一大口,嗯,真甜!等到咬第二口的时候我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我不好意思的将半个苹果递给他。
“我不吃。”仇波将头扭向一边,不过正合我意。
“慢点儿吃,没人抢。”他受不了我一副饿狼样。
我不好意思的傻笑,我真的很饿啊,你老兄刚吃过当然有资本当绅士。
不觉间已经走到一个饭馆,仇波拉着我拐了进去。一间很平常甚至有些寒碜的饭馆,就几张桌子,装修亦很朴素,但是很干净。仇波朝服务员点了点头就没再表示,很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老板笑呵呵的特意过来,“小仇今天有空啊,这是女朋友?”
仇波亦笑,“是啊,她漂亮么?”
“你小子选的人还有的错么。好,今天我请客。”
“那可不成,我是第一次带她到这儿的,我不付账回去要跪搓衣板的。”最后一句他故意压低声音像是跟老板说悄悄话,但是凡人都能听得到。
我斜了他一眼。惹得老板都笑了。
“大叔,您别听他的,是他总欺负我。”
“我哪儿敢啊。”
老板打着哈哈将时间留给我们去对峙。我于是又斜了他一眼。不正经的。
“我常来这里的,菜很好吃,在别的地方吃不到这味道。”不用我问他就自己介绍,“但是都是素菜,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我还是愿意吃肉。”
“那好啊,回去你再做啊。忘记说了,你做的也很不错。”
他今天反常的油腔滑调。
“没打击你吧?”
“没,我没那么脆弱,但是你可以说得更委婉一些啊。”这个人怎么直通通的。
“下不为例。老了,哟,还真烫。”
他夹了一筷子放到我面前的空盘子中,可能是因为刚刚捞的原因,热气腾腾的熏得身上都热了。看不出有多好吃呀,还不是根白叶青。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味道跟我做的很不一样。”我做的更好吃。
刚开始的时候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聊天吃喝,两人商量好了似的闭口不谈分手的事。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对面的这个人将和自己再没关系,两个人成为这个城市中不同角落的天壤之别的陌路人。说是分开之后还是朋友,我将嫁人,他亦要娶门当户对的女子,这样两个身份悬殊的人见面已属不易,如何能成为朋友呢。
直至最后,仇波才下定决心似的说:
“致散,房子找到了,我明天陪你去看,若是合适,你后天就可以搬出去了。”
我分明感到肉都跳了一下,“在哪儿呢,房子?”
“西郊,房子不错,周围有很多你喜欢的植物,当然,那是跟南倦有很大的不同。钥匙我明天跟他们拿来给你。”
“很难想像,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在这座繁华的城市拥有自己的房子。”之前最大的奢望不过是能够有个落脚之地。
“还有……我说了给你一笔钱,让你说个数,但是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
“明天跟你说。今天高兴,来,仇波,干杯。我祝你找到一个深爱的人,很爱很爱的,然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致散。”
“来,我都等不及了,呵呵,我很高兴,喝。哈。”
“致散。”他看着我突然的反应有些范闷。
明天,呵呵,明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