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已过了半个月,烦躁不安的情绪令我彻难眠,烟也抽得要比平时凶。
骑着机车飞快的行驶在午无人的街头,轰轰的引擎声一路飞驰而过,车轮还不时卷带起地面上的纸屑。
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房门摸着黑走了进去,我并没有直接去我和Cat的卧室而是窝进客厅的沙发里发着呆。
我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将我团团围住,酸胀的太阳穴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
“啪……”一瞬间,小小的客厅被白炽的日光灯照亮。
“怎么不进去睡?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Cat暗哑的声音在卧室门口响起。
用手扶着额头以遮掩自己失落的表情,慢慢的从沙发上坐起,再次放下手时面对她的脸上已无异。
“没有……只是有点累了,想在沙发上缓一缓再进去。”
“……这段时间你总是睡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没有,你明天不是还要去上课吗?去睡吧……”我有意岔开话题,也起身离开了客厅。
Cat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闷闷的钻进了被窝。
站在蓬头下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水流流过之处遮掩了所有的感,只留有那耳间那闷闷的充塞之感。
雾气浓重的室里,我望着镜中迷茫的自己,突然很恨这样的自己。
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放弃一个个机会,难道你忘记了那一刻的痛?也忘记他了吗?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警醒着自己,不要忘了你的责任、你的使命……
用巾草草的裹住身体,头发也随意的擦了几下了事,回到卧室巾一扯就躺进了被窝里。
等我睡醒Cat已经出门了,小厨房里有她做的白粥和几个小菜,忽然我的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吃了点东西后,在桌子上留了字条就又拿了车钥匙出门了。
中途在店里买了一束百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走进了一个位于半山腰的疗养院。
“你来了,岩珀早上还吵着要见你呢?”一个穿着护士服的中年笑盈盈的对着刚进门的我说道。
“你好,陈护士!岩珀的病有进展吗?”
陈护士无奈地摇了摇头,听到这样的答案的我的心里不免有些黯然。
“现在岩珀被周医生推到园散步去了,你快去找他吧!我想,他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陈护士,你能帮我把这些插好吗?”
“当然了。”
“谢谢!”跟陈护士道了一声谢后,就转身向病房后面的小园走去。
岩珀面无表情的坐在轮椅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远处的某一个地方,而对于他身旁正热心的跟他说着什么的周医生毫不理会。
渐渐走近他们,在岩珀的轮椅前面蹲了下来,拉起他放在膝上的双手。
“岩珀,我来看你了,还记得我吗?”
岩珀慢慢地转过头来,静静地注视了我好一会儿,嘴角轻轻上扬。
“你是……米……米……”虽然他说得很生硬,但还是叫出了我的名字。
“岩珀,你真棒,今天你认出米米了。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说着从皮夹克的内衬里取出一把七彩的小糖果,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得漂亮。
“喜欢吗?”
“喜……欢……”岩珀傻呵呵的笑了。
将手中的糖果放在他的膝盖上,凝视着他摆弄糖果时高兴不已的神情,我的心头一阵凄然!现在纯真如五六岁孩童的他,让我看着心疼,有谁会想到这样的他以前是一个人人敬仰的……
我不敢再想下去,深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而哭出来。
“周医生,岩珀现在的精神状况怎么样?”
“不是很稳定,时好时坏。前几天还发过一次病,几个护工差点都压制不住,最后强行给他注射了镇静剂才让他平复下来。”
“周医生,我想和他单独呆一会儿。”
“恩……不过一旦有什么情况,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尽快寻求医护人员的帮助。毕竟他现在是处在一个精神混沌的状态,谁都不清楚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来,你明白吗?”
“我明白。”
我挨着岩珀在园的长椅上坐下,靠在他单薄的肩上,呢喃道:“岩珀,快点好起来吧!米米……需要你的保护……”
陪岩珀在园里坐了一会,我就推着他回到了病房,那束百合被插在塑料的瓶里放在了窗台上。
喷了水的瓣,被几道阳光映衬得晶莹而又饱满。
“岩珀,这是你最喜欢的百合。”
“好……看……”
“喜欢吗?”岩珀笑着朝我不住地点头以作回应。
本来想当天就回去,可是岩珀拽着我不放人,所以我只好打个电话跟肯和Cat说一声。
“肯……今晚我去不了店里……恩……拜拜!”
挂上电话后,又重新拨了一串号码。
“Cat……我今晚不回家了……恩……回去再跟你解释……那拜拜!”
从楼梯间转回病房时,忽然听到一声惊慌的尖叫声,不让我加快了脚步。因为我的心跳正不知不觉中逐渐较快,好像在告诉我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走道上聚集了许多人,医生和护士正劝导其他病人回病房去,而岩珀的房门前几名护工正神情紧张的看着病房内,难道岩珀出事了?这个想法不觉让我犹如五雷轰顶。
“岩珀……”我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一脸疯狂的他正用磨尖的牙刷柄扎刺着自己的手,嘴角上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
“岩珀……岩珀……”我刚想冲进去阻止他疯狂的行为,但却被一旁的医护人员牢牢的拉住。
“请你冷静点,现在病人很危险,你不能靠近他。”
“请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和几个医护人员一起赶来的周医生说道。
“你们别过来……哈哈……我就要死了……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哈哈……”岩珀说道。
“来,岩珀把东西交给我,听话!”周医生上前劝导道。
“不要过来!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我连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利都没有吗?为什么要让我活得这么辛苦……你,你一定是他派来折磨我的……我要杀了你!”岩珀举着带血的牙刷扑向周医生。
此时旁边的护工都一拥而上将岩珀摁压在地,注射师在他们的配合下给岩珀注射了镇静剂,护士们将一件袖子很长的衣服给他穿上并把袖子交叉绑在他身后。
安静下来的他被护工抬上,身体用绑带被固定在上,木然的他就这样睁着眼毫无生气地躺在上。
“他发病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让他安静下来的?”我的眼睛凝视着岩珀,声音沙哑的问道。
“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好,况且在他被送进来前,你就该有面对这些的心理准备。”一位医师显然对回答这个问题很老道,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你们都出去……现在我不想看到你们……”
面对我的愤怒,他们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安静地退了出去。只是周医生临走前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走了出去将病房的门带上。
心房仿似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往日无比骄傲的人此时却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木雕一样躺在我的面前,这让我怎么能一下子接受?
“岩珀……我是否做错了?不该让你这么辛苦的活下来?”扶着他因挣扎而凌乱的短发,我低低地问道。
透明的泪滴濡湿了我的长睫,颤抖的红唇慢慢印上他的额头,低声啜泣着俯在他的身上。
午寂静的走廊上,偶尔响起几声鞋底接触地面的声音,望着岩珀恬静的睡顔让我的心中百转千回。
皎洁的月光,扑朔游离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我想,我们都需要用光亮驱散蛰伏在心底里的阴暗,以指引我们寻找到回家的路……不管它是炙热的亦或是冰冷的,只要有光,有它的存在!
翌日清晨,远处微弱的声响敲袭着我敏感的神经,神智渐渐从迷糊中清醒。当我转头时,对上的是岩珀无辜的眼神,他难受的扭转着身体,我知道绑了他一的绑带让他很难受。
伸手将绑带一一解开,我很清楚这样做的危险,但是我不忍心让他这么难受。
“米米……我又犯病了?”岩珀口齿清晰的说道。
“岩珀,你……”我刚想问清楚,就被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
“你在做什么吗?没有经过允许,你怎么可以擅作主张解开所有的束缚?”周医生皱着眉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
“周医生,他……”看来这次周医生真的动气,没有搭理我,自顾自地用仪器在岩珀的身上做着检查。
“他没什么事吧?”我忍不住问道。
“一切正常。”
“周医生……他刚才和我说话了,神情跟平时不一样。”周医生在听了我话后,转头望了岩珀一眼。
“他是不是……”虽然可能很小,但我还是有些期待。
“那只是一种他自我保护的方式,让你们觉得他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再用昨天的方式对待他。”
“因为害怕再被那样对待,所以才……”
“可以这么说。”周医生回答道。
此时的岩珀正在四处张望着什么,在他的脸上再没有方才我看到的神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样的难受。
也许,他才是我们中最痛苦的一个,亲眼目睹了他惨死的所有过程,甚至把自己逼进绝境,来逃脱整日围绕着他的残忍画面……
“周医生,对不起!昨天我不该那样对你们……”我抱歉的说道。
“我们可以理解你当时的心情,将心比心,谁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关心的人受到那样的对待?”
“谢谢!”
“我先去查房了,有什么事就通知外面的护士。”
时间在渐渐流逝,我不得不离开了,在岩珀的脸颊边轻轻一吻。乘着余热的晚风,踏上了回程的路,加足马力的重型机车逐渐消失在公路的尽头。
(前天晚上本想通宵抹字,不想Word却出了问题,努力了半章的文字全部丢失,差点没把小娘气得吐血而亡……现在还没解决呢?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