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尸体?!这些人做事居然会这样的严谨细致得象做学问?!你不会讹我吧。”凌夭夭有疑惑,那些人追的追逃的逃,大概这一出去就是好多里路了,还是山路,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回到这里来?!
“他们所图谋的事比做学问要重要得太多,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你说不严谨细致一点行不行。”张玉昊说。顿了一下说:“也许他们已经在回这里的路上了。”
这句话是最好的让凌夭夭用心尽力做事的动力,凌夭夭只敢傻站了片刻,就象被人在屁股后面烧了一把火一样的跳起来,到前后左右方圆半里之间搜巡起来。
运气倒不算是太坏,就在前面的一个山包下的巨石旁有一个小小的只容两个人平卧的一个小小的山洞,洞口处有长长的老滕枝蔓缠绕。
凌夭夭将张玉昊拖拽进去后,又出去了几趟收拾吃喝用,还是避寒的东西,也许这一躲避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不多积存一点儿岂不是自己找罪受,最后还要极力地毁灭他们这一路 行来的痕迹,然后再将洞口的滕蔓小心地挪了挪地方位置,让整个洞口完全被绿色遮掩住。
而洞内呢,干粮放在一处,水囊放在一处,不平的地方用干干的叶子铺平再垫上一层油布一层簿毯,女孩儿家爱整洁的天性让凌夭夭将一切都归顺得很仔细,整齐,最后归置洞内的事物的时候甚至因为觉得不是太危险而刻意地力求美观。
电视电影里这样的情景演多了,在这样危急的时候,凌夭夭居然都能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一项一项地做下来,看来她天生还有点丛林里生活躲避追杀的机能呢,自己嘲讽一下自己。
张玉昊不能动,却能转着眼珠想,预料凌夭夭的行为,心里自然是啧啧称奇的,这个凌夭夭到底还有多少面是他所不知道不熟识在别的女人身上很少发现的呢。他也有些迷惑。
因着一连快手快脚地跑了好些路,做了好些事,凌夭夭此时早就去了易容凉快着了,平眉顺目,此时的她并没有早前的恶煞,透过傍晚天边的霞光,跳跃的碎金在她的面上明明灭灭,映衬得那眉眼越加的清明。
那额头直至脖颈的曲线柔美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盯着她看目不转睛地盯着,如受到了蛊惑一般地觉得满心的愉悦和平安喜乐,一颗心仿佛被人放到了一碗温温的水里,满溋出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放松和快乐,连身上那原本疼痛不堪的感觉到被挤兑到了爪洼国不见了。
尤其是当凌夭夭收拾归整完了所有的一切后,疏一口气,回过头来看到他这样的呆呆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心,便伸了手过来,在他的额头上探了一探,微皱了眉头,低低的自言自语:“糟糕,有点发烧呃。”
自旁边拎了一袋水过来,扯了个毯子角浸了水,便将其放在了张玉昊的头上,眼睛大大的一瞬也不移开地盯着,仿佛这沾了水的毯子是什么仙丹妙药一般,她这样地恳切盯着转瞬间就会展现奇迹一样。
张玉昊觉得很温暖,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被慰劳得妥妥贴贴,便向她努力地展颜一笑,谁知这个微笑却象是惊醒了凌夭夭一般,她的面孔一下子就冷了下去,脸上出现了厌恶的表情来,人还半扭了颈不再看他。
这让他活象被人从云端上踹了下来一般,“我这是怎么了?”怎能因她,一个小小的女子,甚至是一个嫁过人的小小的女子,甚至还是他自己安排着让她嫁过人的小小的女子乱了情绪心怀呢,张玉昊猛醒。
心口仿佛是猛侧了一下的生生的疼,天已经完全的黑下来了,外面似乎下起雨天了,当然这对张玉昊与凌夭夭此时的处境来说自然是绝好的事,大雨涮涮涮地下着,这样自然会洗去痕迹,也会增加搜寻者的困难的,当真是绝处逢生了。
不过张玉昊甚至是没有在意着这场来得及时的夜雨的,在这个洞里此刻的他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凌夭夭的一抹黑色的影子,连那身影的轮廓都是不清晰的,但似乎着她艳丽的模样还很明了地在眼前,微微地感觉到她弱弱的呼吸,心里都是平安适意的。
他这是怎么了?!张玉昊还记得今天明天,她在抽了他几十个大巴掌后,毅然离去的事情,那个绝然的背影远比她挖苦她,抽他耳光的羞辱他来得更让他痛恨的心疼……
一个石破天惊的念头象油绝不会溶于水一样地浮上脑海上来:他是爱上了她吧?!是吗?一定是的。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爱过人,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当然他们也无睱来爱他,父亲忙着国事忙着后宫,母亲忙着争宠忙着算计,下人们怕惧着他,捧着他赞着他远着他,他原以为自己也只懂得算计,爱这样的字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的。
失意的母亲曾经对他说过:没有爱,只有权势的均衡微妙罢了,当你走错一步就意味着永不能重来时,谁还会掂记着爱呢……
张玉昊没有想到现在他掂记上了,是这样的甜甜的酸酸的涩涩的苦苦的痛痛的,仿佛所有的感觉都聚拢到了一处,仿佛是舌尖上最深刻的灼痛一般,时不时的就想拿出来抚看一番掂念一番,原来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所有的反常都是因为爱啊。
因为爱,所以会觉得她的拒绝特别的羞耻所以要疯狂的报复,所以听到有人要求娶她时会愤怒得想杀人,所以见到她溺水后会赶紧地跳下去救她,所以会在这样危险的路上会带上她一道……
原来潜意识里是想,一直的看着她就这样的一直看着,放下什么都放不下她啊,所以会即使易容后也与她一道呆着,张玉昊想着自己奇异的心事,身上一阵冷又一阵热,一阵热又一阵冷的。
然后偷眼向着凌夭夭所在的地方望去,因为整个山洞就那么大点,其实凌夭夭就在张玉昊的旁边坐着,呼吸可闻气息相接,凌夭夭也有些僵硬,命运让他与她这样的单独在一起,也许是一种拨弄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这一晚并不平静,张玉昊的对头那些蒙面的青衣人果然回来巡查了,就在他们所呆的山洞前来来去去如梳虱子一般,来去了不少于三趟,只听到简短的言语、在大雨里也不熄灭的火把照出的光亮,还有杂乱的脚步和来去的人影……
好在他们躲得实在是够隐密,或者是因为这来得突然的雨导致了他们的疏漏。
凌夭夭瞪大了眼睛,竭力地后缩与张玉昊靠在一起,完全忘了自己现在依靠着的这个人,现在只怕连她也是敌不过的,忘了努力想挤在一起的这个人,是自己心心念念最痛恨的一个人。
当时的她只是全心全意地担心着被人发现,她与他此刻是一个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蹦不了你也跑不了他,此刻的他与她当真的是同呼吸共命运了。
两只汗湿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心跳惊异的一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忘却了爱恨只知道祸福与共了。
天亮后,凌夭夭醒来时,发现两个人的手居然还是握在一起的,甚至由于夜里寒,簿簿的毯子不是太能御寒,两人不光是手连身体都是密密地挨在一起的,虽然由于张玉昊的伤势过于严重不可能会出现什么绮念。
到底心里还是不由得出现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恼怒,她并不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何况张玉昊除了现在能给她一个心理上的慰籍外,并没有什么贡献,甚至不客气一点说。
目前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处境完全都是由其一手操纵出来的,至少前面的一大半是由他导演的,不过是后来出了变数才有了变化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