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三岁的小儿都知道这是个多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昆岳是三朝老将,拥兵自立,战功赫赫,是太后的兄弟,朝廷一向对其驻扎之地不过只有象征性威严存在,收兵权?让他张玉昊带五百只能当作仪仗的亲兵前到昆岳几十万的大军驻地收兵权?!
开什么国际玩笑,张玉昊想,昆岳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没他们。
然后琳夫人又在闹别扭,说这段时间他多宠了蝶夫人,偏心。不休不止地闹两三天,闹得张玉昊头晕晕的,昨儿更是因着贴身丫头与虞氏房里的柳儿掰了几句闲话,便不依了,非说虞氏心狠奢妒,立等着撺掇着让张玉昊休虞氏,她要当正妻。
骨子里不过是因了现时是关键,张玉昊离不开她父亲军队的支持。
可是朝廷里左相虽是清流一派,影响力却是非凡,再说了虞氏进门八九年,并没有大的过错,还给他生了张元慎,平时行事也让他敬重,这些年虽没有爱恋之情,但相伴之心却不会如此断绝,这琳夫人却不依不饶。
在昨晚让他摔了帘子出了门,到灵儿房里歇下了,这些个女人……今天琳夫人虽然知道了终不可遂了她的意,没敢再闹,张玉昊却有些心有戚戚感,或者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可取的,他好象看到那个女子一双明媚的眼波,一身白衣出尘,在阳光下轻盈地飘飞,精灵般的脸庞上满是狡藉灵秀之气,不自觉间一声叹息幽幽出口。
这些天在浣衣房,大概是受了不少的苦吧,眼前没有她在晃,倒有些不习惯起来,不过这个女人想来是学不乖的,如何处置她倒是个难题,未必就这样的让她在府里当一辈子的下人,或者也可以。
陈三不是种花的吗?以后就让她在院子里种花,种一辈子,看她还敢不敢心高气傲。
上午接触了西北送来的信息,心里对于西北一行方才有了些谋划,顺了些气,后来琳夫人虽没低头告罪,到底还是派紫环给他送了血燕羹来,他到她的居处去时,她的眉眼放得极低,也是一种变相的顺服。
不过下午,周乐原就来了,告了罪,一开口却是来替他侄儿位步云,求娶凌夭夭的,让他大吃一惊。
这女人看来很有些手段吔,气恨恨地想着最初她进府来时需要养伤时的柔媚和爱财如命的娇媚和低着头离开时的无情,看来还是有男人吃她这一套的。
原本不过是个府里的仆妇,又是个寡妇,而周乐原和位步云都是他身边得力的人,依着他一向的为人,自然是赏了,用女人拉拢人心本就是他常做的。
但周乐原说明来意后,他面上没露什么声色,心里是腾腾的火焰烧了起来,也不知怎的,直烧得心里五脏六腑火火的难受,想不到这女人还真的是淫荡啊,陈三才死几天嘛,这么快就勾上了位步云。
想来想去,又勾起了他先前的那一些疑窦,这陈三死了后,最初凌夭夭的表现是悲痛欲绝,那天夜晚他都有些生怕那女人会在夜里悄悄地寻了短见,因此的找了两个婆子看着她。
也没过两天吧,看到她就一副若有所思平静宁定水波不兴的样子了,心情平伏得也太快了些吧,是不是中途的有人曾装扮过陈三进过府?而这女人见过,甚至那人答应过她些什么……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无稽也没有证据,但也不是完全的没有可能啊。
当初潜进府里偷取名单的人,不是张玉枫主使的吧,派过去的人没有回复说那边有些什么变动,来的到底是那一路的人马,这名单并不是有很多人都用得上的,看来这大周王朝的水是越来越混了。
不答应周乐原也不好,但答应却怎么着也说不出口,心里的火快要烧出身躯来了。
沉思片刻想出个办法,目前正是用人之际,自己就不说行不行,干脆的就让他自己去触一鼻子的灰吧,张玉昊从来不相信,凌夭夭会如周乐原所说的与位步云是两情相悦。
到了浣衣房外的浣衣处,就看到了前头那一幕,位步云贴着凌夭夭站着,那几个低贱的洗衣妇们,在那里又笑又闹的看着象在闹人家洞房一般。
还真的是两情相悦呢,张玉昊引以为自豪的隐忍力一下就崩溃了,无名火上窜五丈高:“你们在干什么?”
洗衣妇们吓得脸色发白,全部跪伏于地,胆小的连身子都有些发抖起来,凌夭夭反应过来后自然也赶紧地跪了下来,心里不知道张玉昊发什么毛病。
因为以她的想法她什么也没做啊,自然更不可能又犯了他那里。
他却一步步地一步步地向着凌夭夭走过去,每一步仿佛都沉重得让这里的地面在颤栗,张玉昊的浑身散发无限的压迫感,强大、浑厚、无可比拟。
挟着这样强硬的气场向着凌夭夭紧逼过去,浑没觉着自己有错的凌夭夭,此刻是完全的怕了,这些时日以来这样的折腾她又不是吃惯了苦楚的人早就觉得吃不消了。
不过是咬着牙,憋着一口气忍着,再说柳长青还给她留下个美好的希望,这也是支撑她的一个支点。
但现在张玉昊的这样的暴怒的神情她是第一次看见,他向着她走过去走过去,走过去走过去,他走得极慢极慢,却极有威慑力。
一张总是似笑非笑的脸庞如刀削冰雕般冷,满布着可怖黑气,细长的眼睛有些眯起来挑着眉毛看她,里面暴满的是红红怒气变幻为闪电也似的冷光,鼻翼由于恼怒而不断快速地翕张起来,紧咬着嘴唇……
他要干什么?那表情,他那表情不会是要抓住她一拳打死吧?!
心都骇怕得不能思想了,凌夭夭跪着后退、后退,他逼上来逼上来……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连周东原都不能免俗,位步云抖着嘴唇红了眼睛,吓得象个兔子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退后再退后,直到无路可退……
浣衣处用以浣衣的石头因着长年泡水所以很滑,后退着再后退着的凌夭夭,最后“扑嗵”一声摔入了水塘里,水花四溅。
水流大片地溅上张玉昊的头上、毛上、衣上,他却眼都不眨地看着在水里扑腾着的凌夭夭一动不动,眼神冷酷噬血,如一口深潭一样深不见底,一样的死死地盯着凌夭夭,活象要将她钉在十字架上作成一个受难的标本一样……
位步云这时回过神来,叫了一声,有些惊慌地就往水里冲,却被他的舅舅一把捞住,顺手点了穴道,周乐原一声不吭地就扛着位步云离了这地,快速无声连头都没有回过一次。
洗衣妇们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都赶紧的低了头,下意识的一个个的尽力缩着自己的身躯,减少存在感,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安全。
“救命,救命,救命……”。凌夭夭在水里声嘶力竭叫,发散了披垂下来贴上面孔,对上张玉昊的眼睛,心里是往下落往下落无穷无尽的绝望。
其实前世的她是入水能游,出水能跳的人才,当然泳技自然比不上舞艺那么高,游泳池里学的,现在挣不出来是由于落水时过于突兀,然后这个时代这个天两层的衣裳是从头裹到脚,完全的挣不开,此刻能扑腾几下,她都已经尽了力了。
身上的力气随着几下无着力处的扑腾也就很快地没了,喝了一口水再喝了一口水,然后冷冰冰的水就源源不绝地从口腔里、鼻腔里、耳孔里涌进去,身上的温度也渐渐的冷下来,冷下来,与水温相同。
这样她就要死了吗?想不到她穿越来这里却被这个小小的水塘淹死,居然没有要拯救世界改变世界的宿命要求,她对着岸上死死看着她的那个人用尽全力露出个笑容,他也会死的,等到他死的时候,她大概已经在地府混得面熟了,到时候怎么着也得收拾他个生面孔吧。
有什么未了的,一一想出来:她还有那些黄金,以后会便宜谁?柳长青以后会记得她吗?不知道他知道她死了会不会为她伤心?他会为她流一滴眼泪吗?大大的盈满他黑漆漆的眼睛……
下坠下坠,什么时候是底啊,父亲母亲聆风来了,无边的黑暗里父母的身影近了,衬着一束光,银白色的,在那光线里他们笑着走近,相携的手与以前一样亲密,他们在轻轻的唤:“风儿,风儿”一如她顶小的时候,她想回答似乎却没有力张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就这样了吗?就这样了吗?亲情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我的更文时间平时大概是晚上9点到11点之间,超过11点最好就不要等了,周六周日是乱的,连我自己都不大知道时间了,不过尽量会做到每天一更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