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非常时期做非常事,再说了他连她的身体都没有碰到呢,这也太面皮簿了吧,顾不上笑话他她赶紧地住了叫声。
刚答应了一声“哦。”收了声却没料到她叫了这么久嗓子眼是干得活象要冒烟也似的难受,现在不需要叫了反而咽喉里一声急急的干涩,一连串的咳嗽响了起来,来得又迅猛又激烈拚命止也止不住。
她一边咳嗽一边想,看来这叫床还是个技术活呢。
陈三在漆黑的屋子里动作灵敏地起床,象在黑暗中生存的一种动物,凌夭夭心里隐隐地想。
一杯温茶很快地就恰恰好搁在凌夭夭的嘴边,黑暗里听得他小小心心的说:“喝点茶润润。”陈三面貌很丑,声音却是低沉醇厚极是悦耳,而且话音中关怀之意浓浓,凌夭夭觉得他好象很想伸手拍拍她的背,最后却终究没敢伸出手来。
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这么好?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一时无暇细想,颤抖着伸出手来接过他手里的茶盏来一气全喝光光了,“还要吗?”听得他低柔地问,光听声音陈三的声音还是很些韵味的,低沉醇厚有些沙哑。
她这是怎么了,这样就被一个男人的声音迷住了,凌夭夭暗笑自己糊涂,一向皮厚的脸微微的有些热起来,也是昏头了,莫不是新婚之夜都会发情。
摇摇头,然后想到在这样黑漆漆的夜间屋子里他应该是看不见的,就低低理直气壮的道了声谢,然后说不要了。
看样子这个男人并不是第一次与她相见,白天在兰苑的相见不算,仿佛他是早就认识她的,凌夭夭心里觉得奇怪,就陈三这副尊容应该要是见过一面就一定会让人记忆深刻不会忘记的心里直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你认识我?”这个丑丑的面貌是面具这些吧?前一世里看过太多的影视作品和言情小说,什么大胆就可以猜什么,迷过古龙的小说,那就是什么意外就是什么。
但来这个世间,她认识的男人来来去去也不过就那么几个,想来想去,这个陈三似乎不在熟人这一列。
虽是在黑暗里她也紧盯着对方,活象充满求知欲的目光在一片漆黑里也能打动人一样。
陈三站在床边怔了半晌,没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凌夭夭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是谁来,最后觉得这么高难度的事既然想不出来还是算了吧。
于是也就接着追问了一句:“为什么呢?你要帮我?”稍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帮她的吧,帮她就意味着将自己摆在张玉昊的对立面去,除了疯子和白痴有几个人会做这样的傻事,以陈三的行事来看疯子和白痴他都不符合,他做事情条理分明,而且在她凌夭夭一无所觉的时候他能知道在他们的新房外有人窥视,这一定需要高深的武功。
他是谁?一个对这个昊王府有图谋的人吧!而且此人一定不会是原装的陈三了,他顶了陈三的面貌,凌夭夭如此判断,以陈三丑陋的面目,不敢让人多看,这也是保证他的伪装不会让人看穿的制胜法宝。
这“陈三”的心机一定蛮重的,他是谁派来的?
不过总算是她最危机的关头在他的帮助下,很轻易的过了,凌夭夭还是有些感激面前的这个人的,“我们是一条道上的人,你帮我我会记得的,不过估计我能帮你的就没有了,你看我不会武功也没有背景,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了的,是不是。”
这个意思是她不是不想帮他,只是没有力量,也不想被他引到什么很危险的事里去,自家的稀饭还没有吹冷呢。
这些还是先说清楚的好,虽然她是个“废物”但好歹不会碍他的事的,不过他应该不会杀她吧,想到这里心里一颤。
“嘿嘿,再说你帮我也是你自愿的,不是我求来的,当然你是大侠不会与我计较这些吧,我就一弱女子而已,又是这样的境遇,做什么都身不由已的。”
很可怜的样子,装柔弱是她此刻唯一的做的,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撇得很清,他有什么图谋也不关她的事。
这些更要说清楚,凌夭夭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蛮啰嗦的。
这个陈三显然不想多讲这些,“睡吧,我没有什么要你帮忙的。”他在床边的脚踏处躺下来,冷硬的木板上居然睡得很舒坦的样子,很他的语气里凌夭夭也没有听出什么不高兴的意思来。
其实她觉得自己还是有给他帮忙的,起码他需要她给他保密,不过这句话她却不敢宣之于口,她冷一下心怀想,要是她这样说,眼前这个敌我难分的人,会不会以为她是在威胁他,而干脆的就怎么样的让她开不了口。
这是有很大的可能的,凌夭夭在这里呆了这么七、八年的时间了,很多时候都清楚地认识到在这里一个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尤其是象她这种人的,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一样的可以用一个指头碾死了他,未必她还奢望会有公正的法律来制裁他不成。
装傻、装无知很重要,千古的保命法门啊,千万千万一刻也不要忘记,她提醒着自己。
在床上翻烙饼,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陈三躺在脚踏板上倒是鼻息沉沉的,突然地非常想悄悄地看一眼这个男人的脸,那张面具下会是什么样的呢?越想越是睡不着。
悄悄的起身,坐了半晌,好奇心是魔鬼,理智这样说,然后又躺下来,他是谁又关她什么事呢?她不是一向冷静清明吗。
不过凌夭夭女性的自觉却觉得自己应该是很安全的,这个男人面上的表情虽然看不出来,但眸子里发出的光,是相当的平和的,甚至是温柔的,他对她有好感,女人对这些天生应该是敏锐的。
躺下去,闭上眼睡觉,万一直觉不准呢,了解了他是谁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会有帮助吗?在这样的时刻还是乖顺一点好,不管是对张玉昊还是对这个神秘莫测的陈三。
再反复翻转,屋里一边宁静的黑暗,窗外更是万籁俱寂,打个呵欠。
陈三匀净的呼吸也是一种诱人沉睡的诱惑,再加上昨夜基本上也没怎么睡,睡意最终也就找上了她来。
等到她香梦沉酣时,她不知道睡在床边的人悄悄地起身站了起来,在黑暗里沉沉地看她的脸,看她象在睡梦里也紧皱了的眉头,还有面上那种纠结和哀愁,她没听到男人低低地说:“好好睡吧,我会帮你离开的。”
……
一夜纠结的乱梦,前世里现世的,乱来乱去,好象是她孤单一个人在街道上走,一身的疲惫一身的落寞,先是挽着林之宗,然后他不知怎么的消失了,然后就来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就是张玉昊用目光拎着她,她走一条刀架一样的向天的路,不敢停止的攀登,下面张玉昊点了火,他在优雅清冷地微笑而燃烧的火焰向着她压扑来,她拚命地向上抓攫爬着,火焰却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周围都是一片眩目的火红。
醒过来时,一头的冷汗,凌乱的发丝都湿透了粘在脸旁,屋子里原该有的另一个人不在屋里,桌上有白瓷花的碗筷,用盘子盖着。
有些小人心态地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裳,感觉了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然后起身,推开窗,天还没有完全的大亮,灰濛濛的,有些灰暗,看来是要下雨了,天有些闷热。
有人推开房门,轻轻的进门,手里挽了一大桶的热水,另一支手拿着些巾帕香胰香油之类的东西,“醒了。”陈三说,凌夭夭嘴角抽搐一下,这不是废话吗。
她定定地盯着他,他却不看她了,将水桶放在地上,又拿了一个大木盆进来,将水桶里的水倒在盆里,再又出去一突儿,又拎进来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水来,他低着头看着盆里的水说:“天气闷,你洗洗吧,柜子里有干净衣裳,我就在外间屋,有事你叫我。”
然后再低着头关门出去。
凌夭夭心里不由得漾起一阵热来,洗澡她正有此意呢,不过在那个时代洗澡可是奢侈的事,要烧热水,用柴用水还要将水拎来拎去,容易吗。
柜子里的衣裳并不名贵都是些粗布的葛衣,不过凌夭夭洗澡后穿上这一身褐色的衣衫后,用一根银钗插上挽上的发髻后,对着朦朦胧胧的铜镜看着自己,反而有一种重生之类的感觉。
开门放陈三进来,凌夭夭正在收拾地上的木盆呢,那一大盆子水,她可端不动,就只好又往水桶里用水瓢勺水,然后想半桶半桶地往外拎出去倒,男人轻轻地走上来推开她,很容易地端起那五大盆子水出去倒掉,听得他呼哧呼哧地将桶和盆都洗净了。
于是凌夭夭就只好去揭开瓷碗上的盖,早餐是稀粥、馒头、还有两个咸蛋,一碟子泡菜,等着陈三进来,两人对坐着默默无言地吃着,偶然目光对视在一起,凌夭夭会微微笑笑,端庄讨好很重要。
而陈三会赶紧地转来目光,他会游离着目光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