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凌夭夭心里一抽一抽的惊疑不定,这狐狸男面前就她一个人,这笑自然是针对着她的,她有些害怕。
虽说眼前之人真真可说是面如冠玉,黑发如漆丝,是个难得的美男,兼之浅蓝的蜀锦绣闪银绣梅花纹字的华贵长袍更是衬得其人如玉树临风吹拂,那一笑花摇月坠更是妖孽至极地显出惊人风采。
凌夭夭心里凉凉的,却是暗暗心惊,保持警惕,心知道张玉昊的那一笑如是对着十七、八的少女,定能让其乱的心怀,失了情怀,但对着她这番历经两世为人的人而言却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反而从那个似乎极尽温雅的笑容里挑剔到深深的冷寒之气,就凌夭夭两世为人的眼光来看,张玉昊的笑意绝没有到达其眼里,那一双眼睛里有一根针,在极寒之地粹练过的针,一下一下的,闪着冷光。
让那双平时总是闪烁着桃花朵朵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满是森冷、阴寒暴戾之气,他保持住这个笑容斜睨着凌夭夭,强大的气场之下让她微侧了身避开其锋芒,如此之下心胆都有些寒顿觉得背后寒毛倒竖鸡皮疙瘩狂飙。
定在那里她不敢乱说乱动,只是傻笑着怔忡着看着张玉昊,在张玉昊的眼睛里倒觉得她颇有定力,却不是知她是有些吓得过度,也不知是为么张家两兄弟总是能给她极大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皇族的风范吧,高人一等的风范。
张玉昊把玩着手里的木梳,他优雅地说:“你是不是不愿意啊,不愿意就说出来嘛,我这个人啊最是不愿意强迫别人的了,顺应天理人心方为大道嘛,啊。你说,是不是?”
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在房间里久久的细微回响着,有余韵袅袅之意,不过那隐藏的威逼之意,凌夭夭自然知晓,因此的她向来雄壮的心胆之气就更有些弱了去。
好在理智还在,到底知道自己不愿意的心态此时是说不得的,不用强逼人却将人逼得没有活路的手段多了去了,历史上随手一翻一大摊倒不想再说。
“我没有不愿意,王爷真是说笑了,试问天下会有哪个女子会不愿意与您一起生活呢?不过一个女人一生就这么一遭,到底也想着能热闹一些华美一些,以后老了就算是回忆也美好一些,不过要是王爷不愿意给也就算了。”咬咬牙,凌夭夭满脸笑容地说。
怎么着也得捧捧他,这男人嘛虽然阴狠,到底也自恋得紧,私心下大概窃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爱着他,就算张玉昊不是这样认为的,还是可以松懈松懈他的防范意识嘛。
她今天算是豁出去了,趴在张玉昊身边拉着他的手摇来摇去,一副撒娇的模样,已经三十几岁了(虽然现下样貌是十七、八,但自己心知肚明啊),摆小女儿爱娇的这副模样出来还是有些想呕的意思在,不过也顾不得了。
“原来你却是这个意思在嗦,倒有些错怪了你去。”张玉昊笑了,又春暖花天夏日日头高照了,原来这府里的气候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就是嘛,王爷就是不对我有信心也该对自己有信心呀!”继续装嫩发嗲。
看来这样的让人鸡皮疙瘩冒出来就散不下去的小女儿娇态还是有些市场的,现在张玉昊身上那莫名的寒意显然的就淡了许多,凌夭夭悄悄地松了口气。
看着张玉昊用手拍拍凌夭夭的手臂,就象拍拍宠物狗的脑袋差不多的样子,他说:“没有不愿意就最好了,兰奴儿!把选好的日子都拿进来吧。”
静默无声的兰奴儿象一个隐形人一样轻捷地进来,无声地递上黄历,凌夭夭的嘴角在心底暗暗地抽了抽,看来是拖不下去了。
心里焦急却不敢形于色,接过日子一看,有三个日期下面划了圈,大概就是选定的日子了,凌夭夭左右看一眼,兰奴儿还是一副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在旁边站着,张玉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没说什么话。
最近的就在后日,另有两个日子却是下月,壮壮胆子指了指最后一个日子,笑得谄媚地说:“后日自然是来不及了,这个日子不错。”看到张玉昊一副不出山人所料的眼光扫过来,当下就森寒彻骨。
王爷不高兴,后果很严重,于是皱了鼻头,很没有气节阿谀地干笑了两声:“嘿、嘿,不过最好还是请王爷来定夺。”
心里对自己暗暗鄙视之,但时势就是比人强,有脾气也不能这个时候洒,“就依你好了,别人都知道我昊王爷是极好说话的一个人,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女人,乖乖的啊,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一两个月而已你等得我自也等得的。”言语里仿有深意。
凌夭夭自动忽略,心里想着张玉昊以后会怎样的对她好,多赏赐?多恩宠?多陪伴?凌夭夭在心底冷笑,悄悄唾一口,不稀罕。
面上却摆出个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说:“夭夭自然知道王爷的好,所以以后夭夭也会对王爷好的。”语气娇柔,连表情带自动靠过去的娇躯,这应该很知恩图报了吧?!
说几句大白话,又折不成钱,就当演戏好了,以前她又不是没触过电,前世她也演过几部电视剧,演过妖媚的反派女魔头,现在凌夭夭此刻自是装乖听话得不得了,一副柔顺的模样不过是小菜一碟。
哄得张玉昊出门后,脸瞬间变回冷寒,兰奴儿在她的示意下悄悄地退下,两个都如此奸诈怎么配成一对了啊?!兰奴儿出门前脸色不变、动作如旧,却在心底下暗暗地想,不过这王府里表里不一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连兰奴儿自己不都是人前一张面孔,人后一张脸吗。
天啦,快快的快快的快快的下雨吧,留给她凌夭夭支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望着窗前计时的沙漏,凌夭夭的心急得想从脑袋里伸一只手出来,堵住那个漏沙的孔了。
现在的凌夭夭在住进张玉昊府里这最近的一个来月里,熟悉了全府里除蝶夫人以外所有的张玉昊的女人们,相处得至少在面子上还过得去,这只算是表面功夫吧。
暗地里她记熟了这新府后院里的每一条路,借着一次难得的到庙里上香的机会,和与丫头们,还有张玉昊的女人们扯东聊西的闲聊,她大概地了解拼凑出这昊王府周围的环境。
在这一段时间里,她私下里去拜访过黄依依好多次,每次去都看到这个眼睛大大,脸庞苍白的女人窝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低着头刺绣着,手下是如云雾般缥缈的山水,鲜活的花草,动物,祈福的古老花纹……
她象是在用她的生命的光彩在刺绣一般,每一次黄依依抬起头来时,凌夭夭总觉得她又瘦了一些越发的清减,越发的楚楚可怜起来。
知黄依依家里困难,父母多病,兄妹众多,凌夭夭送了不少的银两给她,甚至凌夭夭还跟着她又去了好几次厨房看她的弟弟,现在黄依依的弟弟看到凌夭夭时,脸上也会有个局促的羞涩的微笑了。
而苏修乐帮凌夭夭传信给袅袅,别拿袅袅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但为人处事却仗义疏财,极有侠气,凌夭夭在以往的与她相处的时光里就了解到了这一点,仗义每多屠狗辈也许就是用来诠释袅袅姑娘这种人的,有时候凌夭夭会这样的想。
她要袅袅帮她找一种药,一种妓院子里老鸨儿对付不听话的姑娘的一种药,叫“迷春香”,听名字就知道是让人全身软麻无力的,她拿来准备对付身边的几个跟屁虫兰奴儿、霜月、墨画和秋儿她们的,当然如果张玉昊要闯在枪口上那也可以让他试试那个味道,就是跑出了昊王府去这个东西也得随时备上一些的。
要不然她一介弱女子不得让人欺负了去,而袅袅自是个晓事的,苏修乐给暗地里送进来好大的一包吔,大概袅袅是要让她药翻百八十个人用的。
话说这袅袅真的就帮了死忙的,还为她赁好一处房舍,凌夭夭已经看过传进来的地图了,那所房舍离张玉昊府不远,仅仅三个街口的样子,从张玉昊这里逃出去后,这是很急需的,当所有的人都以为她会跟着送菜的马车出城的时候,她偏偏的留在城里,留在张玉昊的眼皮子底下。
这一定会大跌张玉昊的眼睛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希望说出这句话的人诚不欺她,在这个时候凌夭夭不是赌徒也只得来上这么一把了。
该笼络的凌夭夭笼络了,该弄清情报的她大概的弄清楚了,天啦,您老人家就下次大大的雨吧,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