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力气就大得有些让人吃惊了,就凌夭夭与大丫发呆这半刻,她也停了半晌,看她单手托起的托盘上有汤有饭有菜,应该是很不轻的,普通人用双手托起都有些费劲,但她单手托起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内连一丝晃动都没有,稳定如山岳,凌夭夭不是个懂武功的人,她只懂舞,但她也知道这样的不易。
不然你试着举一枚硬币10分钟,不过短短的10分钟,那手臂就活象不是你自己的。
何况这女人还并不是仅仅托着托盘而已,她的另一侧身胁下夹了两床厚厚的被裖,手里还提了灯笼,身法恒定,远远的就这样的飘悠飘悠过来,脚步轻盈到凌夭夭她们甚至没有听到过她的脚步声。
初冬正是还有些落叶的时候,但人走上去应该有的沙沙声就是没有,凌夭夭虽不懂武只懂舞,但武侠小说也看得多了,正所谓没吃过猪也看过猪跑路,据武侠小说描述这样的女人一定是高手。
现在这高手渐渐走得近了,看见这两个人彼此扶持着怯怯看着自己,这个女人也没半分的惊异,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很有些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意思。
照面间,凌夭夭感觉到这个女人散发出来的气息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冷硬淡漠,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惨绿小青年的那种装出来玩出来的酷,冷气是从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里渗透出来的,那冷硬的寒意如峭崖上的岩石如岩石上的冰一般无二。
本来这天就冷,当下凌夭夭的手更冰了,嗖嗖嗖地连打了几个寒噤,鸡皮疙瘩迅速地以背心为轴心连片地冒起。
好在这女人倒也不跟她们啰嗦,只是用冰刀一样的目光地扫了她们一眼,然后就自顾自的入屋,凌夭夭和大丫呆呆地看着她将托盘放在桌上,被裖放在床榻上,然后有板有眼地开始整理……
好,很好,有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长长的,不是鬼仆,凌夭夭先前很有点怀疑她是聊斋里纯情天真的狐狸精的奶娘之类的人物,现在贴身而过时也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是热气,饿和冷的感觉在确定对方是人后更强烈了。
高手至少是人,心里就没有面对鬼魅的心慌了。
“请问,这些是给我们的吗?”看架势应该是给凌夭夭她们的了,不过凌夭夭这样的问一句废话,不过是想大家活络活络,套套近乎,日后好相处,这是她多年与人相处的经验。
那女人连头都没抬一下,脸面上的冰块表情也全无一丝变化,没听到?或者是不屑于回答。
凌夭夭也是个傲气之人,不过这四年多来,经历的一切却让她的傲气慢慢地消殆了不少,虽然这女人此刻没理会她,让她的脸皮有些羞怒地发烧。
但她仍是鼓起勇气,堆满了一脸的纯纯的笑意,非常无害地说:“这还真的是多谢您了,大娘,这饭菜真香”。
停一刻没人回答,再接再厉说:“我叫凌夭夭,您可以叫我夭夭或者凌凌,这是我的奶妈妈大丫,我们这就算是认识了哟,以后可得您多照料,先谢谢你啦。”
凌夭夭已经很近那老妇的身边了,差不多与那老妇之间的距离只有半臂,虽说那老妇是后背对着她的,但凌夭夭故意的放大了嗓音,就是个聋子也应该听得清了吧。
但那老妇却仍是毫无表情,这,这,这也太让人忽视得厉害了,凌夭夭当下就垮了肩站在那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着说些什么,好尴尬啊,这一世上一世都从来没有过的啊。
大丫看到凌夭夭吃瘪,就过来拉拉她,示意这女人不理她们也没什么。
凌夭夭突然想起,
看样子空口说白话,用言语是打动不了这个老妇的了,咬咬牙,不是说财帛动人心吗?那就换一种方法好了。
一种最容易全世界都通行的办法。
凌夭夭从自己的头上拔下根金簪,在手心里握了一握,然后将手掌摊开在那老妇的面前,这是凌夭夭唯一的金饰品了,心里还是颇舍不得的,但没有现在那有以后,也就只有舍了,只是递出去那动作颇有些壮士断腕般的决然。
金子在灯光下有着黄灿的光,这下那老妇有反应了,缓缓地转头看着凌夭夭,一脸疑问的模样。
还是金钱的力量大啊,凌夭夭在心里暗鄙一声,还只得笑脸相迎说:“大娘,初次相见,没有什么见面礼,请您别见怪,我们两人就请您多关照了。”
这次冰冻的岩石应该有些什么说道了吧,毕竟凌夭夭笑得脸上的肉都有些僵了。老妇摇了摇头,却也没有理会凌夭夭手里的金簪,什么意思是水泼不进吗?凌夭夭傻眼了。
老妇又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摇了摇手,凌夭夭一下子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了,又聋又哑吗?这还怎么沟通。
凌夭夭不是太相信这一点,不过在以后的日子里凌夭夭经多次验证(譬如突如其来的惊吓,在她耳边猛然地大叫),确定这老妇人确实是又聋又哑的。
不过这聋哑人却是当真是她第一次见面就判断的武艺高强,凌夭夭好些次的想趁她送饭来的时候偷逃,都还没有出院子就被抓了回来,人家只要手一伸自己就象小鸡一样的被拎住了,而且只要偷跑一次第二天的饭菜就不会有人送来,看来饿肚子就是偷跑的处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