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安降下第一片雪花的时候,弗陵的病已经不再隐瞒了。所有的人都知道,皇帝又因为天气的严寒而病倒了。居住的寝殿又开始了汤药不断的日子。骄阳这次却是没有请求入宫看顾,只是叮嘱病已每天把弗陵的病情回府的时候向她通告,然后自己再去找来医生,商量对策。
“听到贵主的描述,陛下好像是因为风寒侵体,从而引发了咳嗽和气息不畅。好在陛下盛年,太医们所开的单子也是对症下药,好转只是早晚的事情”
“什么叫早晚?”骄阳问
“病人,最重要的是休养,公主可是清楚的,心神憔悴,思虑过大的人,从来是不容易好转的,加入陛下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想,只是精心调理一段时间,问题是可以很快的好转的,刚才听说他似乎是有着痰症,如果痰为浓稠黄色,这么就说明鼻息心火过大,必定是日夜忧思所致。这样冷热不宁,病症自然是难以好转。而且,一个人如果心情舒畅,那么药石功效就会事半功倍了。”医者侃侃而谈,可是骄阳的脸色却是更加的凝重起来
“这么说起来,又有什么用处了?还是尽力的运用药石的功效吧”骄阳摆摆手“吩咐下去,皇上的寝殿一天12个时辰的地龙不能停止,用的炭也要用没有烟尘的,中间加点橘皮,以来是为了阻绝病原,一是为了掩住烟尘”
“诺”
“皇上,皇上,您的病自从上次以后,越发的加重了,老奴可是该死啊,早知道会是如此的话,当初就是送了这条命也不该让你那个时候出去啊”春陀伤神的说着话,木勺子还是在棕褐色的药汤里面不断的搅拌着。弗陵是更加的清瘦了,但是这份清瘦并没有损伤他的风骨,倒是显现出从前并没有的作为君王的威严出现。
弗陵抬头看眼被幔帐围的密密实实的寝殿,在这个初冬的天气中,里面的温度却是有着一种燥热。火盆子里面的炉火烧的旺旺的,却又没有烟熏的味道,反倒是飘荡着一股细细的清香味。四周的陈设还是没有多少的变化,依旧是沉闷的透不出一点的光。“这些,这些都是谁要你们做的?”
“是长公主吩咐的,她虽然没有进宫,可是很关心陛下的身体,每天都让医正进府来汇报陛下的病情,一天也不得耽搁。”
“恩,这些天,朕是说,在朕睡觉的时候,还有谁来过么?”
“会陛下,奉车都尉也是来,期间盖长公主也来过两次,可是看到陛下正在休息,于是就没有让奴才们进来通报就走了”
“那她是去哪里了?”
“是去了椒房,皇后娘娘处”春陀垂首回答
“唔,是去了那里啊,哎,这几天,皇后”弗陵闪烁着问话,面上似乎还是有着淡淡红晕,眼睛里面出现了不同于往日的亮光
“小人一直没有出去过寝殿,皇后那边的消息也并不是什么很清楚”
“那,那算了吧,你就下去吧,年纪也大了,可以带着那些小辈们来伺候,不要事事都亲力亲为,老了,总还是要享享清福啊。您也是劳人了,经历了武帝一朝,想必也是累了”弗陵看着日渐苍老的春陀,虽然受到了宫刑,可是他的身上依旧有着一种威严不容侵犯的气势,这也是伺候过汉武帝,日积月累受到的影响吧?
“老奴谢陛下怜悯,可是,陛下也要好好的看顾自己的身体啊,不能总是那么孩子气的作践了,您可是要知道,你不仅仅是一个人了,而是有着我们整个大汉朝啊”春陀颤巍巍说这话
“唔”弗陵接过药碗,似乎是下了极其大的决心,仰头悉数的灌下去
“娘娘,你,你是怎么了,让我去叫太医来好吗?”月儿拥住躺在榻上的铃,着急说着,她怀里的人已经是形容瘦削的不成样子了,眼睛紧紧闭着,不住的在抖动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嘴唇已经干的不成样子了,整个人象是火炭一样。可是,她的手却还是死死的抓着月儿的衣袖,怎么也挣不开。“水,水,口好渴,?”等到月儿要去取水的时候,铃铛却又是抱住不撒手“别走,不要走啊,我我害怕,求求你,不要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这里都有许多人在看着我,他们好可怕!”她在病中,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着这些迷糊的话,可是听到月儿的耳朵里面,总是想哭。“你别走啊,不要不理睬我,我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再也不会让你生气了,求你,不要带我走啊,那里好冷的,好冷啊,总是我一个人,没有人陪我, ?”皇后口中喃喃说着这些近乎于是乞求的话,之后身子却是一阵抽搐“我,我不想离开你”
月儿看见她病成这个样子,又想到终于这个皇后的椒房殿见不到一个人影,而所有的侍从都是默默无闻的出现再无声的离开。在这样子下去,皇后注定是会死掉的“我要去请太医!”她狠狠拿开皇后的手指,虽然铃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神智不是很清明,可是还是隐约听到了月儿说的话“不,不要去,皇帝哥哥现在病了,他需要太医治疗,需要 不要管我,都去治疗皇帝哥哥吧”
月儿听到这里确实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簌簌流下来。“不行,什么都不管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她终于挣脱开铃的手,轻轻放下她。看了一眼周围默不作声的人“你,你来!”她第一次如此大声的说话,所有的人都抬头看她“你们现在来照顾娘娘,我去请太医,你们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以前不管你们是如何对待皇后娘娘的,现在我都一概不理会,但是现在如果皇后有什么意外,我拼了自己也会拉你们一起去死的”她基本上是咬牙切齿的说着。所有的人仿佛都是在一瞬间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了,匆匆小步跑过来,俯身跪下着照看铃,擦额头的擦额头,替水的替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月儿轻轻摇头,转身还来不及批上御寒的衣服,就跑出去了。
外面行走的人依旧是少的可怜,弗陵因为正是在生病的时候,宫廷里的戒备更加的严密。椒房殿距离太医院的距离并不算是短,此刻只有月儿一个人奔跑在未央宫中。“快点,快点,娘娘你可是一定要支持住啊”月儿没有多大一会儿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继续是要晕倒。她虽然是一个宫女,但是也是从良家女子选上来的,基本是在家里没有做过什么重活。现在这么紧张的没命奔跑对于她来说是极限了。腿脚越来越沉重,她似乎还可以感觉到吹向自己耳朵边上的风正在慢慢小下来,知道是自己体力不支的原因,她狠狠咬下嘴唇,让刺痛使得自己清楚一点,继续跑起来。跑上飞桥时候,她没有看见前面撞上了一个人。由于速度太快,她没有停下来,正是摔倒在地,滚下了飞桥。身上所有地方都开始酸痛起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现在我赶着去救人, ?请请你帮我”她支持着起来,却还是感觉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
“你不是椒房殿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月儿,你是怎么了,怎么在宫殿里这么奔跑,被人看见可是就要去暴室啊”
“我,我是月儿,你?你、”月儿努力睁开眼睛打量起来面前的人,朦朦胧胧看清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长的也很俊秀。身上的气息很温和,可是却这股温和中隐隐有着收敛起来的凌厉“你,你是奉车都尉大人?”她一下子回忆起来了,见过刘病已几次,知道他和皇后的交情是未央宫里面除了弗陵,唯一一个可以和皇后说的上话的,知道是寻找到了人了,心里很是激动,努力的抓住他的臂膀“大人。大人,快,快,”她因为身上的骤然剧痛而说不上话了。
病已看见她想说却一时说不出的样子,心里也是急切起来,抱着她摇晃下“姑娘,姑娘,你是怎么了,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快点说话,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月儿努力的张开嘴,积蓄起来力气“请,请你快去叫太医到椒房殿,皇,皇后娘娘她生病了,可是娘娘一直不让我们去叫太医???说,说是陛下需要??现在娘,娘娘很危险,请,请??”她把自己想要说的全部说出来,却是没有发现病已早就已经是脸色发白了。
“什么!!”他几乎是不敢相信,原来这些天没有看见皇后出来,是她病了,而且还拒绝去请太医诊治。“娘娘生病了,好,好,我就去请太医,可是姑娘你 ”
“不,不要管我,只要娘娘好了,我就没有问题了,请请你你快去,娘娘怕是等不及了”月儿努力推推病已,挣扎着起来,但是一牵扯却是满身上下的疼痛。
“我,就去,那么,请姑娘先委屈一下,我等下派人来接你,好不好”病已问着
月儿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说话了,只好是点点头答应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把月儿抱在可以避风的地方,轻轻放下,并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得罪了,可是天气寒冷,你又不比男儿,只好如此了,我去了”病已安置好月儿,深吸一口气,提起脚就飞也似的跑出去。
“她为什么这么傻啊,明知道没有了命,就没有了未来,她就如此忍心的委屈自己到这个地步?”他心里想着,好像就是看见了铃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不堪的样子。一想到,又是狠命的跑起来
太医院
几个太医聚集在一起,谈论着陛下的病情,商量着要用什么样的药物去治疗,几个医生却是在边上放着草药的地方细心的检查着药物的情况,称量着药物的份量,剩下的宦官却是在熬着汤药或者是打扫着屋子,其余的都是在弗陵的寝殿。总之,这里的人各自都有着事情,谁也不逾越。贸贸然看着一个人就那么没头没脑的闯进来,一脸的急切,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所有的人都吃惊了。有的人去过弗陵的身边诊断过病情,知道他是奉车都尉。正要去行礼,却是被病已一把拉住手臂,力气大的如何也是挣脱不开。
“大人,您,您是怎么了?”一个太医惶恐不安的说着话,从来没有见过他急成这个样子,在宫殿里面行走生活的人都是注意着自己的仪态的,总是异常的优雅。可是今天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是和往常并不一样。“到底是外边长大的,和真正的凤子龙孙就是有着区别”他心里腹诽一下,可是面上却是不敢说什么话。
“你们快根我来,求求你了”病已拉着这个太医准备走了,其余的人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看着同僚这个样子也是根在后面劝说着病已,怕是病已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是陛下吗,可是才送的汤药过劝?”
“不,不是,是皇后娘娘,你们不知道吗,皇后已经病了几天了”病已再也不和他们?嗦,就是拉着一个人开始跑起来“你们还不快来。她可是皇后娘娘”
椒房殿,
太医终于是来了,看了一眼铃的病情之后,埋怨似得看了一眼周围平日里伺候的人“你们是如何照顾皇后娘娘的,为什么是如此的马虎?竟然让她受了风寒,还不去请太医看顾?”太医也是细心的擦拭着铃铛额头的汗水,小心沾着清水点在她的嘴唇上。刚来的时候,铃的脸色可是蜡黄的,身上烧的如同是火炭一般还在说着胡话。现在喝下去发散的汤药,已经是平稳下来了,还是在昏睡中。时不时的说出点迷迷糊糊的话。
“不,不要让我一个人在那里,不,不要,那里好黑啊,我害怕,皇帝哥哥 皇帝??”
病已看着铃,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小心的把手放在女孩子的额头上,轻轻来回的抚摸着,也不管这个是不是僭越,也不管周围人的眼睛。“她的病真的只是受了风寒么?”
“是的,不过因为耽搁了几天,所以才出现了如此凶险的情况”太医如实回答,刚才我把脉的时候,娘娘的心血似乎不是很足,血脉纤细虚弱。想来总是没有放开心胸,忧心忡忡的原因啊,这并不是药石可以调节的,真正的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她的心病?”病已放开手,看着太医,太医点点头“我这几天就是在这里了,如果娘娘一有什么情况,老臣必当是竭尽所能。”
“那么谢谢了,哦,那边还有一位姑娘,刚才她从飞桥上一路摔滚下来,请太医去看看,不要落下什么病才好”
“诺”太医悄悄下去了。病已仍旧是守护在铃的面前,眼睛一刻也不从她的脸上移开。“什么事情,要你如此的忧心终日不得安宁了,什么又让你灰心到宁肯忍受病痛的折磨,而不去请太医了?”他喃喃说着,眼睛里面满是不舍和同情“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开心,而且不开心很久了?”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铃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依旧还是在说着这四个字,但是病已的手却是渐渐松开了,眼珠一下子深邃的不见底“有是他,怎么每个人都要说他?”他猛然又想到吧了那天和霍成君的对话,那个少女说起他的时候,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无所顾忌。病已的手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在肉里,可是却感觉不到痛了,只有着深深的不甘心。“为什么我要在你病的时候,还要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为什么这里的每个人说起他的名字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满足的表情,为什么他就注定要得到一切?”
“谢谢大人”月儿让别人搀扶着走到病已的前面,见到贴身侍女来了,病已也不好再是靠的铃太近,他起身,微微点头
月儿把手放在铃的额头上贴贴“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热了,可见是太医的汤药起了作用,娘娘会好起来的”
病已没有做声,就是那么看着月儿的一举一动。月儿似乎是感受到病已的目光,也回头看着他“大人,您是怎么了”
“皇后,皇后娘娘平日里难道一直不快乐么?”
月儿叹口气,拧干了水,把帕子捂在额头“娘娘,一直就不快乐,一直就是在患得患失,她太害怕失去了,因为她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失去了”月儿的眼眶变红了“娘娘是不是不该进这个未央宫,这里并不是适合她的地方,我曾经想过,如果是霍小姐成为皇后,那么娘娘就不会这么不快乐了,她不会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自然也就不会牵挂这里的一切,也许现在还是生养在豪门里的小姐啊”女子探下身去举灯去看铃的面容“可是,她却是成为了皇后,我们大汉朝的皇后,她才多大?人们都忘记她只是一个小孩子,而把她当成一个皇后,娘娘怕寂寞,所以总是不敢一个人呆在宫里,她想总是可以见到皇上,但是皇上却似乎忽近忽远的对待她。所以,她总是不开心,这些,您明白么?”
病已只觉得听的心快炸开,手死死攥着衣角“可是,这些却并不足以让她生病了都不让你们去请太医啊”
“她是一个傻孩子啊,她不知道听谁说了,陛下想要废后。她一直是仰视着陛下的,一直,一直,她甚至觉得到了他的身边都是一段很大的幸福,可是,陛下却是要废了她。你不知道,其他的人出了未央宫,天地还有无限大,但是对于铃来讲,她的世界却都在这里,皇上是要把她赶出自己的家啊,虽然这里对于娘娘来说,并不是很喜欢,但是这里却有着她喜欢的人啊!”月儿言辞恳切的说着“您说,她如果不是皇后了,她要去哪里?大将军府?上官家?呵呵,那里都没有她的位置了吧,所谓生不如死,就是这样吧?”
“她,她竟然傻到这样的地步?明明是知道最难猜测的就是君王的心思,可是她却是把自己的全部托付给这么的一个人?”病已小声说着
“陛下对于娘娘来说,并不仅仅是君主,丈夫,更加是以前,和未来岁月里面要相互陪伴的人,他们同住在一个宫殿里,独自面对着一切,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用言语来说的清的”月儿摇头
“皇帝,皇帝哥哥,太医都到,都到你那边去了,你可是一定要快,快快,好好起来”铃的声音小的如同蚊,可是却还是被两人听见了,一时间,病已心里却是五味翻腾“散步消息是自己,受苦的却是她,但是为什么,你们却如此的在乎于那个人?”他心中闷了一口气,重重地看了一眼椒房殿里的女孩,转身走出去了。前面就是他的寝殿,相隔不过是几个宫殿的距离,但是他们却仿佛是隔着一条河。病已大步走了过去,春陀守护在门口,看见过来的病已,气势不同于往日,整个脸都仿佛是阴云一样。裹挟着雷电走来。
春陀那么看着病已走过来,眼见是就要冒犯到了门口,春陀立马上去拦住,“大人,陛下喝了药水,正在休息,你不可以进去打扰”
病已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去理睬,右手抽出四面佩剑,用剑鞘格开春陀的手。重重哼了一声,自来臣子进皇帝的寝殿都在把自己的佩剑放在外面,可以佩剑进去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有着大功于社稷的人,再就是想要篡位的谋逆的人。春陀看见病已提着剑就那么走进去,大惊失色。这个先太子的孙儿平时并不是这种大逆不道的人,但是此刻担心的事情确实偏偏发生了。“抓住他,快来人保护陛下”春陀叫唤来边上的守卫,病已只是轻蔑的看着周围满身盔甲的人一眼,右手一挥,侧身一挡,躲过去了第一个的袭击。再也没有停下一步继续向前走去。后面又有一个人上来,病已把剑向后面一挥,左腿一向后抬起,感觉是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闭眼握住剑一刺,后面一声闷。病已手一抽,四周的一切都不关心。春陀的声音已经是带着哭腔的呼喊,“你住手,陛下面前怎么可以放肆”他飞快的跑上去,先病已来到侧靠着案的弗陵前面,用身体挡住弗陵,声色凄厉地朝着病已大吼。弗陵正是起来,想要去看些书简,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了病已刚才和守卫过手的一幕,却是又冷静下来,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势,丝丝渗透到的了四周。
“你这是干什么,历来臣子都要解下佩剑才可以进来,你倒是好,非但不解下佩剑,还伤害郎卫”他挥开春陀,斜眼看着病已,右手抽出天子佩剑,奋力一跃而出,右手握剑在地上一点,凭借着反弹的力气跳到病已面前,再一看,剑已经是靠近了病已的脖子。而弗陵,因为那些大动作,早已经是脸色潮红,呼吸不稳,但是他还是强自压住。看着病已年轻却有着超出常人稳重的脸,疑窦丛生,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他可以不管不顾到如此地步。
“羽林,拿住这个恶贼!”春陀准备叫人
“下去,让他们下去。”可是弗陵确实第一时间制止了,看了一眼依旧是无所动容的病已,转而朝着春陀说话
“陛下,可是他要害您!”春陀不甘心就这么放过病已
“不会的,朕相信他不会害朕的”弗陵自信的说着“我该相信你吗?”他小声问着病已,病已抬眼看着他,还是那么清淡的面容,可是眼光里面却是有着不可置信和疑惑,还有那天生的霸气与自信。病已闭眼,手一送,“哐啷”一声,佩剑已经掉到地上,春陀小心翼翼过去,飞快拾起,只要拿走了那个令人担心的东西,他就伤害不了皇上了。
“春公公,现在您可是可以下去了?”弗陵也移开了剑,对着春陀问。
春陀低下头,又害怕又气愤的看眼病已,只好带着羽林快步走出去,带上门
弗陵的力气骤然一泄,无力的坐到地上,右手捂着胸口。看着病已在笑“以前还不知道,你的身手是这样的凌厉,连羽林也不是你的对手,朕制止你也是用了全力。如果,如果春公公还不走,那么他就会看见我这个样子,你就糟糕了,谋害皇帝的罪名可是坐实了”他连续咳嗽着,就是病已也不忍看下去,磨蹭着蹲下,慢慢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等到呼吸平缓点了,才把手放下。弗陵看着病已别扭的样子,也是觉得有点意思,拍拍地,示意他坐下。“可以走到皇帝前面五步,还带着佩剑的人,你可是第一个,今天是怎么了?”
“我知道,今天我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定然瞒不住人了,只等着下廷尉治罪了,佩剑如殿,伤害皇帝近卫,坐同谋逆。呵呵,想不到,我的祖父是因为‘谋逆’而死的,今天他的孙儿也是因为相同的事情而死。”病已撩了自己垂下的头发,看了一眼前面的案几。“可是,我并不因为这样而后悔。”
“哦,那到底是在宫里发现了什么事情,明知这是谋反还做。”弗陵皱眉。
“皇后病了”病已就是这样简简单单说这几个字,不带什么表情。弗陵听了,看不出什么变化,好像他的神情永远就是这么淡淡的。
“哦,这样?”
“可是,她没有去请太医,因为她听见你病了,就忍着不告诉任何人,因为她说,你需要太医去全力医治,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太医分神分力”病已大声说出来,看着弗陵的无所动容,他的怒火又上来来了。
弗陵支撑着从地上起来“傻丫头,是那天的事情让你生病的吧,真的是一个笨丫头啊,天气这么冷还穿的这样少出来”他喃喃说着,可是病已听不到,只看到他是一直看着地上
“而且,她听说谣言,你要废后,就更加不愿就医,离开这里,她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了,但是你却这么久一直没有去看望她一下,说上一句半句的话!”病已把自己要说的全部就说出来了
弗陵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他可以从病已的眼睛里面看出挑衅和不甘,他的心里却是无比的羡慕甚至是嫉妒病已,因为他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就这么任性说出来。“你说完了么?这个就是原因,皇后看来是过的不错啊,有你这么一个还在关心她,朕代替皇后谢谢你了,下次你去看她的时候,带过去朕的话,不,是我的话‘蜉蝣虽然朝生暮死,可是他们并不会觉得时光短暂,因为它们在那一天中,找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死而无憾。’”说完了,弗陵看病已一眼。
“只有这么一句?”病已不敢相信,弗陵只有这么一句轻轻的话就大发了铃,再追问下。
“一句就已经足够了,如果她是真的为了这件事情生病的话”弗陵缓缓拿过边上的一个木杯子,浅浅喝口水。“似乎你总是很关心这种事情啊?”他意味深长的笑一下
“没有,只是偶尔遇见了,看不惯而已,即使你是皇帝也是这样的,已经有连个女子如此对待你了,所以觉得你因为要比平常人更加的珍惜现在而已”病已讪讪说着,提起地上的剑慢慢放回剑鞘。
“两个?”
“一个皇后,一个是霍小姐,他们都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都叫着你皇帝哥哥,这个世间除了她们两个谁还会如此的称呼你?”
“哈哈哈哈,想不到在你的心里,连成君也算上了,刘询啊刘询,你可是知道 ?”弗陵听了后面,确实哈哈大笑,笑的竟然让病已有点摸不清头脑“算了,我不说了,这样的事情,我一个不相干的人说出来没有意思,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病已又想到那天成君的举动,脸象火烧一样。转身就走了。
“等等”
“怎么?”
“今天你的举动,朕并没有杀你,但是并不代表朕不动容,佩剑上殿,刺伤天子近侍,视同谋反。你可是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虽然你是宗亲,但是也别忘记要杀你杀你身边的人,易如反掌!”弗陵气势汹汹地说出这些话,病已深深看着他,“这个就是天子那神秘的气势么,有着天神一样的威仪,一言九鼎的魅力,以及可以让星移斗转的权利”
“诺”病已转身跪下,行了一个稽首大礼,便走出寝殿。
弗陵的眼神一瞬间变长了深深的悲哀“原来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在那个悲哀的更加深的地方,却只留下寂寞“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可是却总是要让你不快乐”
他从边上抽出一支陨,把它轻轻捧在手中,这个是他无聊时候打发时间的法宝。轻轻放在嘴边,出来了一段低沉又缠绵的曲调。陨本来就惯做悲声,弗陵还是因为呼吸不是什么很连续,接不上气息。吹.的时候总是有着突兀尖锐的调子杂在中间,但是慢慢的一首《蜉蝣》的曲子确实出来了,陨来吹《蜉蝣》是再合适不过的,悲凉的歌配上沉厚的陨,更加是把那种无所依靠烘托到了最大。弗陵闭上眼,一次又一次的吹着。那天的未央宫的上空,似乎总是彷徨着一首歌,曲子悲凉,有着无尽的诉说。
“蜉蝣,蜉蝣”铃的心底,回荡着这首蜉蝣,不知道从来里来,确实依旧盘旋着不肯离开。她轻轻睁开眼睛,看着前面一位自己病情好转而欢天喜地的侍女“是谁在用陨吹着《蜉蝣》?
“奴婢并没有听到什么调子,想必是娘娘听错了”月儿疑惑着,风寒的病人,在病中各种感觉都是很模糊的,想来听错也是有可能的“娘娘,拿来了一件锦被,盖上吧?好不容易康复了一点,可又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啊。这几天,奉车都尉大人每天都来看您好几次,可是今天却是没有来了,想必是有着事情要他去处理吧?”月儿对于病已的印象不错,以前看过几次,确实总觉得他的相貌英俊是英俊,可是眼睛里面却是有着很多的东西,虽然没有弗陵的那么淡漠,却也是觉得不容易靠近,这段时间,看到他是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生病的铃,心生感动,对于他的看法也是大为改观。
“你说,这些天都是刘询来了?是他请太医来的?”铃铛转过头去看他
“唔,怎么了。”
“那么陛下也是知道了吧,他那里怎么样了?”铃铛抓着月儿问道,此刻她只想知道弗陵的病情和医治的情况,其他的却是再也想不到了“我说了,不要去请太医啊,皇帝哥哥才是真正的需要太医的,你根本就没有听到我的话!”
“娘娘别急啊,别急,你病还没有好,可是我们也不能坐视你不管啊,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这里的所有的人也就没有活路了”月儿知道铃心地最是单纯善良,总是为别人想的多,为自己想的少,现在听这么一说,确实安静下去了,愣愣看着墙壁。
“娘娘,陛下派人来了”一个小黄门悄悄走近,弯腰对着她说,可是铃铛却还是没有什么反映,月儿只好自己出去迎接来人。
“姑娘,皇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春陀走近问道。月儿见到是宫殿里面的老人,两代天子的近侍前来也是大吃一惊,知道其实弗陵心里却是有着铃的。又惊又喜,赶忙要俯身行礼,春陀托住她的吧手“不用了,姑娘心地纯良,伺候皇后尽心尽力,可是我们汉室的功臣,老奴不敢受姑娘这一礼”春陀和蔼的对着她说,在宫殿里面,春陀于侍者中是地位最尊者,他平时只要伺候在天子面前就可以了,自己还有专属伺候的人。所有的宗室臣子对于他都是礼敬有加的,就连大将军也是如此,现在他确实这样的对待自己,月儿觉得无比激动。
“公公可不要折杀小人了,何德何能怎么可以担当的起您的这番话?”
“姑娘不必过谦了,唔,椒房殿怎么这么冷清,站在这里寒气都上来了,”春陀打量着周围,这里比起先帝时期的摆设确实简朴的多。没有了陈皇后的福利奢侈,卫子夫的清雅秀丽,确实简单的冷冷清清。”
“娘娘的寝室都放下了厚帐子,地上也铺了鹿皮。生了火,整个儿是进不去一丝风,只因为娘娘不爱侍弄那些摆设,所有都是撤掉了”
“这里也是要弄的堂皇点,娘娘虽然不爱奢侈,但是这里毕竟是皇后中宫,象征着天家体面,也是要好点”春陀环顾四周叹口气。
“诺”
“好了,陛下颁下赏赐了,有着那些女孩子喜欢的木偶十个,秋千一副。还送来补养的药材,雪莲花二十朵,何首乌十根,**花,辛夷花各三十两。黄芪,大枣,白术的补气散三十副”春陀说着这些东西,依旧在打量着四周。“说完了”
“谢陛下赏赐,万岁万岁万万岁”月儿双手高举过头顶,一个一个接过那些东西,之于秋千确实有着专门的人来安装着,必须要费心“谢谢春公公,劳驾了”
“没有什么事情,姑娘,你做的不错,陛下很高兴,也可以安心的把皇后的一切事宜全部托付于你,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小人自得进来了,就是娘娘的人了,自当尽心对待娘娘”
“不,你是要真心的对待娘娘,可以么?”春陀纠正她的说法,月儿看见了春陀“你要知道,我们作为奴才的,只有对于主子忠诚才是对自己最好,现在娘娘年幼,又是孤身在这个深宫里面,是需要一个真心的人来保护她,有时候,陛下也是鞭长莫及,只有你时常跟随在她身边,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愿意么?”
月儿听了,眼泪簌簌只掉,谁说陛下不关心铃其实还是很在乎的,不然也不会来说这些话,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稽首大礼”奴婢愿意“
春陀颤巍巍扶起她,不住的擦着眼角“好,好姑娘,皇上没有看错你,有你在娘娘的身边可是我们的福气”他一声忠心侍奉君主,也是最最敬佩忠诚的人,月儿虽然是一个还没有20岁的女子,确实有如此的心思,他更加的另眼看待了。
“还有,以后如果奉车都尉前来,请你务必不得离开皇后半步,可以么?”春陀贸然说道,这并不是弗陵的意思但是今天看到病已那么冲动得执这配件走到天子面前的情况,隐隐约约似乎知道点什么,于是生出点防备的意思“也不要问为什么,我断不会害皇后娘娘和陛下,你只当答应就可以了,奉车都尉毕竟也是外臣,不好总是和内眷接触的”他说出最后得理由,其实也是正确得,虽然都是差不多年岁得人,又是宗室,但到底不是嫡系了,又差这一个辈分在那,虽然皇帝并不是重视这样得问题,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做给全天下得人看。
“诺”月儿疑惑归疑惑,却还是答应下来。春陀又是叮嘱了一些养病的事情便走了。月儿进入寝殿,看着铃安稳睡颜,愁苦了几天的脸终于浅浅出现了笑颜“娘娘,你可是知道,其实陛下心里还是有你的,其实你也只是在害怕失去他吧,即使只看到他的背影,你也很满足,可是你知道么,陛下也是喜欢你的,真的。不管那么许多得话,你们都会是很幸福得人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