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我居然真的成功了波特又低下头,好像这样才能阻止自己继续愚蠢下去。那小鬼什么时候不是?格兰芬多这个字正好解释一切问题。可惜,这对波特的魔药能力好了这般多一点用处也没有,也不能解决他们两个要呼吸同一间房间的空气的痛苦。
斯内普从一处书柜中翻出一盒布满许多蜘蛛网的盒子,放在书桌上,说:「这些资料是霍格华兹的犯规学生和他们所受的处分。只要有任何残旧的痕迹,我希望你重新抄写过,再按字母顺序放回盒子。不能使用魔法。」带着一目了然的讽意:「飞七先生会很高兴得知接下来一个月有人替他整理一下旧资料。」
「一个月?」萨拉札问,严重怀疑自己的视力开始急剧衰退,又或许他记忆出现毛病,也许赫敏的变形学根本徘徊在合格边缘。
「我没要求你重复我的话,所以,」斯内普咬紧力度在那三个字的形容词上:「不幸地,格兰芬多扣二十分。」
西弗勒斯很得意,萨拉札想,他遇得最多的就是疯子,各比各的疯,各比各的特─唯独欠说话这般拐弯抹角的扭曲,他几乎要庆祝自己居然遇见这么一个奇迹。
那小鬼脸上与以往不同的冷静让斯内普了点时间来思考,感情上他应该把这归咎于一只满身跳蚤的笨狗的死,这可省事得多了,遗憾,伟大的英雄从劳省事扯不上任何关系,波特已经亲身告诉这世界好几遍。印象难忘。
「你会看见好些熟悉的名字,可以替这工作增加一点趣味。」斯内普从盒子抽出一张卡片,柔声说:「西里斯-布莱克施展非法魔咒,令霍格华兹所有东西往天空飞。罚劳动服务两次。只要想到他虽然离开了,可光荣的记录却依然存在,真令人安慰。」冷笑的刺激波特,好从返的说话中挑出令他们要困在这里一个月的原因。
斯内普瞪视萨拉札,随即发现波特踱步到桌边,坐下来开始整理资料,至少,他得出波特的问题很严重的结论,他该为此高兴。他妈的。
握起羽毛笔,萨拉札为遗忘已久的触感而皱眉,动作带上生涩笨拙的进行抄写工作。
前三年,他过于忙碌,忙着生存,忙着杀人,没有拿笔的机会,后三年,他做不了诗人更加不像戈德里克和罗伊纳般是研究者,甚至,和赫尔加以及养子养们不同。
走到最后,一切也到了尽头。
他再没怨愤,再没娃,于是,没有话要说;他的世界再没有要实现的梦想,再没有要得到的渴望,于是,没有要记下的东西,也就永远没有这种需要。
那根笔也就放在桌边当装饰品来着,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他相信那只会是顺手抄起哟往别人眼珠插去而已呢。
「詹姆-波特、彼得-佩迪鲁、西里斯-布莱克和莱姆斯-卢平在寝室时间溜到忌森林。格兰芬多扣十分和罚劳动服务一次。」
「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进到图书馆的室。罚劳动服务一星期。」
「詹姆斯-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被逮到……」
一片沉默,萨拉札的唇似笑非笑,一遍又一遍地用目光抚摸卡片上的名字─冷冷的,彷佛在打量陌生人。
脑海中很多声音在对他说话,混乱重迭。
【听着,哈利,听我说…你愿意和我住在一起吗……我是说如果…】
【哈利,照顾好你自己。】
回忆,他不喜欢回忆,没有一样是他想想起来的,不论是哈利还是萨拉札的。
阿不思曾经跟哈利说过:【你以为我们深爱的人,在死后真的会离开我们吗?】
你是对的。
萨拉札轻蔑的笑出声,笑得轻狂颤抖,连续不断的满室回荡,空洞而又不真实。
你从没错过,死人怎么可能摆脱得了?为这身体而牺牲了的,被这身体残杀了的,至死,也摆脱不了。
「波特?」斯内普震惊,意识到自己露出隆巴顿般愚蠢的表情,立刻合上嘴巴阻止自己继续像个十四岁受到恐惧的小孩,他安心的发现波特没有看见。若果没有一阵要凉到骨头里去的笑声当背景音乐的话,他会很感激。
收拢笑,萨拉札的眼光微瞇,轻声的说:「阴魂不散。」
这人不是波特,波特太愚蠢,没有足够的智慧展现阴冷,抽出魔杖直指眼前的人,斯内普尝试在声音中填上足够的严厉而不是惊慌:「你是谁?」
萨拉札缓慢的抬眼与斯内普对视。
斯内普沉下脸。
背靠椅,羽毛笔在指尖转动,萨拉札玩起游戏来:「猜猜看吧。」他感到那双眼睛探视自己,冰冷地评估他。
「希望你不是那些愚蠢无能到应该送往圣蒙果巫师医院而不是霍格华兹的学生。」
斯内普听见萨拉札愉快的回答:「放心,不会,我保证。」一阵不祥的预感。他诅咒自己。能有多糟?尽管阿不思做事一向颠三倒四,但那老头还有那么一点良心让他清晰知道霍格华兹是安全的。
「摄神取念。」斯内普喊,意外的发现对方的防御建立得快速而坚定,又是一个该死的发现。
千年前作用于大脑的精神系魔法不多,灵魂系的倒是普遍得很,可不擅长精神系的不代表不擅长于防御,攻击是多变,而防御却是共通的。
简单得很。
萨拉札冷淡的感受着大脑的压迫,凝视年长的巫师,若果你能够跨越这个防御,那么,他给予你奖品─随意窥探他记忆的权力。
房间的空气一瞬间有了重量,压得令喘不过气。
大脑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缓慢的,好像不愿的闭上眼。
过往的记忆浮现。
孩幼嫩的脸颊因为奔跑而晕红,软软的嗓音喊着:【哥哥,两位哥哥,等等。】
─不要!不要过来!
急剧的呼吸,孩拿着苹果拐进暗巷:【哥哥,苹果,等等,你们忘了拿。】
他抬头张手,低念:【阴云密布,快要下雨了。】
─逃!快点,不要过来!
【该死的!】卡尔吼,回头飞快的抽出魔杖吶喊两个咒语:【∮ζ,νξ-!】
世界忽然变得安静,红得要滴血的苹果掉落地。
─不要!
他媚张开眼,皮肤因为冰冷的余韵而冒汗。
又是这个恶梦。
赫尔加歪头的蹲地看他,长年的封闭让她变得比谁都好奇,也比谁都理智─接近残酷,不论敌我。
他瞅了赫尔加一眼,别过头。
罗伊纳轻轻的,柔声的说:【真是好奇呢,连一个麻瓜的死也接受不了,你是从哪里爬出来的,唔?】
他握紧拳头,双眼泛红丝的怒视罗伊纳。
这个反应逗乐了罗伊纳,她吃笑,半晌再说:【杀人是错的。你说,一年后,我还会不会听到你说这番话呢?】
【我不会杀人!我和你们不一样!】彷佛要驱走内心的恐惧,他大叫:【我不会变成你们!】
卡尔冷哼,其余的伙伴各干各的,没有理会。
戈德里克眨眨眼,好像很困惑,几年后,他还是没能弄懂戈德里克的想法,那家伙太纯粹,以致没人能理解。
戈德里克是特别的。
彷佛找到救赎,他走近戈德里克,带着轻颤的哭声:【杀人是错的,对吧。】即使全世界也否定他也没所谓,唯独格兰芬多,只有格兰芬多不可以!他是对的,杀人有错!
【咦?自卫杀人没有错啊。】戈德里克完全不加思考的敲碎他的世界。
恐惧的睁大眼,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瞪着戈德里克看,唇瓣颤动,他呢喃着属于分院帽的歌:【你也许属于格兰芬多,
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
他们的胆识、气魄和豪爽,
使格兰芬多出类拔萃;
你也许属于赫奇帕奇,
那里的人正直忠诚,
赫奇帕奇的学子们坚忍诚实,
不畏惧艰辛的劳动;
如果你头脑精明,
或许会进智慧的拉文克劳,
那些睿智博学的人,
总会在那里遇见他们的同道。】
勇敢、正直忠诚、睿智博学……
【哈哈……】他从干涸的喉咙挤出笑声。
那么,这里到底是哪?
他茫然若失的注视戈德里克,这人到底是谁?
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断断续续地笑。
谁?谁来救救他?
这里是哪?他在哪儿?
漫长的时间以后,他才知道戈德里克烂在肚子里,没说出口的半句话─可杀人本身有罪。
偶然,真的,戈德里克的神经粗得令他想扼死他,如果戈德里克说出了整句话的话,他……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
可惜,如果太奢侈,他们没有东西可以用作交换。
那人不是格兰芬多,没有资格称为格兰芬多!他这般认为,怀抱着自欺欺人的信念。
从此,他掩着耳,闭上眼,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说。
直到─
卡尔居高临下的伏视坐在地的他,说:【食物已经用尽了。】
冷漠的牵出笑,他讥讽:【若果没有强灌给我的话,或许还能吃上几天。】
【你要六岁的小孩挨饿吗?】卡尔一向很懂得他的弱点─过度的正义感。
他看着男孩,六岁,年幼的岁数,应该笑着和朋友玩耍,然后被母亲骂着,而不是吃着尸体,四处浪荡等着死亡。
他顺从的站身,跟着卡尔的命令和另一个伙伴离开。
他觉得自己成了个扯线玩偶,被着不知道的东西操控着,看着自己和麻瓜说话,看着自己笑着和麻瓜交易,看着自己停在麻瓜的小巷上,望着高烧不止,快要死掉的孤儿。
他的伙伴皱起眉,拉扯他的袍子,在他耳边警告:【萨拉札,你该很清楚,你是一个巫师。】
他想,那时候,他的眼神一定空洞得可怕,否则的话,那个伙伴不会放手后退:【巫师该是正义的。】然后,抽出魔杖低喃。
孤儿快要断掉的呼吸声开始连绵,眼皮抖动,张眼。
他轻声温柔的安抚:【已经没事了。】
【什么……】孤儿朦胧的目光下移到他手上的魔杖,脸发白得像纸,舌头卡着的说不出话:【呀……】
【他妈的!】伙伴狠狠的推开他,魔杖直指孤儿。
─不要!
他大喝:【快快锢!】
伙伴立刻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一般无法动弹。
【妖怪呀!】那孤儿好像找到自己的声音,用尽所有的气力狂叫不止:【有妖怪在这里,救命呀!】
【我不是妖怪,我……】他急急的解释,在孤儿厌恶畏惧的反应下退缩,愣愣的怔住。
伙伴焦急地响起咆哮:【快点杀了他!萨拉札!】
【不要!】他断然拒绝。
【你……】伙伴的脸上红得发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放弃一般的咬牙说:【放了我。】
【不!】他看了眼还在叫的孤儿,满含警戒的说:【你会杀了他。】
小巷外响起一连串的叫嚣。
【在哪?妖怪!】【妖怪啊!】【去死!】
伙伴低吼:【你想大家一起死吗?快点!】
他抬起魔杖,却遭到孤儿双臂抱紧,那孩子急剧的喘着气,颤抖得随时要摔下地,眼珠做得快要跳出:【妖怪!妖怪!】
【我不是!】
孤儿的脸抽喘得泛青,突出的眼球满是血红,活像疯了的叫:【妖怪!妖怪!】
心在发紧,他在恐惧,一顿一顿的摇起头,怯说:【不是……】
他……他……
麻瓜们的吶喊愈来愈近。
左耳听见伙伴的暴戾:【放了我!】
右耳听见孤儿的惶恐:【妖怪!】
他再次感到那种被世界遗弃的迷乱,一切蒙上一层布幕,脱离了真实。
冷,他的心冷得颤栗,他是在哪里,西里斯?
这里……他该回家的……
脸上忽然沾上温暖,他摸上那暖意,是血。
这-是-血。
剎那间,他回到现实,伙伴解开了咒语,扑在他身上,一只斧头插在脑处,白混血的液体带着软软的肉块流过脸,洒在他脸上。
【逃!快!不要回来……快逃……】伙伴的一只眼珠滑出眼眶,仅有几根血管连系着,说话时,一抖一抖,最后,滚在他颊上,落下,扯出一道血痕。
喉咙被石头堵住,他呀呀几声,想往后退,脚却僵得动不了,只能站在原地。
不要,不要……救他……
【逃……】伙伴从他处滑下,背后,满满的,拿着武器的麻瓜填满这小巷。
【还有一只妖怪!】【杀了它!】【快点吧!别让它逃了!】
他侧脸,看着那孤儿青像鬼般咧开嘴。
杀人是错的……不是吗……
不是吗……
长长的睫毛颤颤的张开,萨拉札面容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视线停驻在斯内普没法掩去的惊愕,以及─惧怕。
下等奖,你抽中了最没趣愚蠢的记忆。
绿的眸子沉静若死,萨拉札轻描淡写的话持续回响小小的房间:「我想见伏地魔呢,西弗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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