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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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象星光一样渴望着太阳,

    但,我深深的知道,

    太阳的万道霞光会刺穿我所有的幻想。

    在群星荟萃的夜空,

    洒着微不足道的清冷星光。

    漫天星光闪闪烁烁,

    连自己都找不到自己所属的星座。

    你以怎么能找到我?

    于是,一个人守在夜的边缘。

    在黑白交汇的那一瞬间,

    我终于看到你暖暖的笑脸

    ——只为这一眼,千山花落尽,思念俱成灰!

    *

    慕容尘雪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感觉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床榻上的端木瑾,眼前一片模糊。

    犹记幼时,大娘正欲落下的藤条,也曾有那样一个人,不顾一切地将她揽在怀里,藤条抽身,鲜血淋漓,浸染衣衫。

    “王爷有伤在身,不如暂缓几日再启程吧。”立在床榻旁的一个武装锦袍的中年汉子躬身道。

    四方脸,五官端正,不似慕容流那般的眉目俊秀,却是粗犷中自有一种金戈铁马的霸气。

    “不......用了。”有些费力地摆了摆手,端木瑾脸色素白,已无血色。

    虽然那一刀并未伤及要害,却是刺客用尽全力砍出的,伤口长至肩胛,如果不是他反应机敏,怕是这一刀下去,整个左臂已被削断。

    还好,没有伤到她。

    看了一眼尚在发呆中的慕容尘雪,端木瑾心中稍安。

    “齐将军,本王遇刺之事,千万不可泄露出去,以免军心生变......”因为伤口的疼痛,端木瑾的声音有些不稳,瓷玉的脸上也微微浮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即便这样也难掩绝色的姿容。

    “这点伤,不碍事的。”说罢,调整了微喘的语气,端木瑾继续说道。

    “大战在即,最忌人心溃散,明日一早就出城。”

    齐瑜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端木瑾,那样皮肉翻飞的痛,即便是他这样久经历练的沙场老将看了也为之动容,难以想象,这样风华绝代的人儿,即使在受了那样的重创,仍是神色自若,华贵无双。

    内宫的传闻果然是不能相信的。

    谦卑地领命离开,却在走至门口处,瞥见了垂首立在门边的慕容尘雪。

    瑞王就是为了救‘他’。

    一个随从。

    “好好伺候着。”在门轻轻扣上的瞬间,传来了一句低沉的叮咛。

    屋里只剩下静静躺着的端木瑾和静静出神地慕容尘雪。

    良久,久到暮已西沉,天色渐暗。慕容尘雪才恍然回神,点燃了烛火。

    虽然是邢州府里最为偏僻的一间屋子,日常所用的物件倒也一应俱全。

    慕容尘雪端起矮几上早已凉透的茶盏,缓步地走到了床边,慢慢地弯下腰,将杯沿贴近了他有些干裂的唇边。

    “很疼吗?”看着他浅啜了一口,慕容尘雪轻声低问。

    柔柔地目光定在端木瑾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上,摇曳地烛火中,长翘的睫羽在他挺直精致的鼻翼处留下蝶翅般的阴影,菱唇紧抿,精巧的尖下颌显得他愈加削瘦。

    “不疼。”潋滟的红唇轻弯,端木瑾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地低沉柔和。

    泪水突然模糊了双眼,却迟迟不能落下。

    曾几何时,对着满身鞭痕的慕容潇然,她也曾泪眼婆娑地问过同样的话。

    “傻丫头,别哭。小雪一哭,小叔叔就会痛的......”明明疼得浑身颤栗,仍旧一副云淡风轻地温柔浅笑。

    镂刻入骨地记忆,深刻于心的人。

    “为什么要救我呢?”

    你不是恨着端木轩的吗?这一句,是她在心里问的。

    端木瑾一愣,随即忧伤地垂下双目。

    为什么会救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像是他本能的反应,还没来得及多想,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回应。

    一切似乎都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内了,计划在不知不觉地偏离着原有的轨道。

    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左右他的心思了?

    令他拼了命,也要护得她周全?

    他,好像忘记了,她是端木轩的女人。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口连着伤口,一并的隐隐作痛。

    “因为,你是我未来的五嫂啊。”他勾了勾唇,扯出一抹淡笑,乌黑的凤眸里幽冷深沉。

    一张绝美却苍白的面容,原本冷漠深沉地眉宇间因为疼痛却漾开有一股教人心动神荡风姿。

    橘黄色的烛火,盈盈点点,如一滴滴红色的眼泪。

    悄悄地擦拭了眼角的湿意,站起转身,手却被一双冰凉的指尖牵住了,慕容尘雪顿了顿,回过了脸,对上一双清幽不见底的眸子异常的凄艳。

    病榻上的端木瑾,退去那身深不可测的气息与防备,孱弱纤细得教人心怜。

    “我想出去透透气。”端木瑾眸色迷离,声音虚弱而无力。

    这样无助的端木瑾,令慕容尘雪心下登时一软,‘不行’两个字在嘴边徘徊,却是再也无法说出口。

    初春的北方的城镇,虽然不及京畿的春天那般色彩斑斓,却也有了春的姿态,就像这处看似简陋的院落里,树梢的枝桠泛绿,地上的小草出芽,亭阁回廊幽静,竟也是个布局清雅之地。

    回廊里已经早有伺候的人在旁打点了。

    借着月华初上的幽光,慕容尘雪扶着几乎虚靠在她身上的端木瑾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刚刚安置在回廊里的软榻上,接过了身后的人递上的一条裘毛软毯,盖在他因为走动扯痛了伤口而瑟瑟发抖的身子。

    “今天,是我母妃的祭日。”端木瑾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一弯新月,勉强笑着,声音弱到风一吹就飘散在风里了。

    他没有放开她的手,仿佛要借着她的温度来感知他自己内心的冰冷。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了,唇间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他的眼神淡淡地反射着冷冷的月光,却比月光本身还要清澈明亮。

    “母妃是云南苗疆的圣女,当年,父皇在一次例行巡视的时候,与母妃在漓水之畔,一见钟情......”

    对于母妃的回忆,让他唇畔的浅笑有些恍惚,那笑,仿佛是漫天乌云忽而裂开的缝隙中绽出一缕阳光,绚烂到极至的美丽,又像是花儿轻轻开放时,轻柔微弱的,却能听见生命流淌的声音……

    “为了父皇,母妃不惜与族内的长老们决裂,毅然地与父皇回到了荆城。只是像她那样心思单纯的人,根本无法在后宫的脂粉修罗场中生存......不久,母妃就因奸人陷害,被父皇关入了‘清璃宫’......”

    端木瑾的眼中流淌出淡淡的忧伤来,那双明媚的眼眸却恍若月光般透彻,他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开来,仿佛极不真实。

    “你的母妃,一定不希望你难过。”慕容尘雪悠悠地低语,心里无端地生出些许疼惜的惆怅。

    原来他的母妃就是艳绝天下的,江漓水。

    何姑姑私下曾如谟讳深地告诫过她,在宫中,如果‘清璃宫’是禁宫,那么江漓水,就是一个禁忌。

    令人谈之色变,可以要人命地--禁忌。

    红颜自古多薄命。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出生,就可以拥有这天地间所有的一切?我好恨,好恨......”

    为什么,端木轩可以拥有你。

    慕容尘雪只觉得手倏地一紧,端木瑾蓦然地低吼,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口,神色凌厉,眸底却是怅极的迷乱。

    只片刻,森冷阴暗的声音就变为了呜咽,在这样清风润凉的夜里,低低地,如泣如诉。

    似一只受伤的小兽。

    慕容尘雪望着端木瑾一张天仙般的脸,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似容纳了这一世所有的哀伤的双眸充盈着水气,明明灭灭间,繁花便盛开凋零了一世。

    她的心微微地悸动,有一处地方似初春的碎冰在慢慢地溶化,成水。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天地寂静无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