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锁清愁。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
身处漠北之地的春天终于摆脱了冬日最后的一点惨淡的拖曳,姗姗来迟。
偌大的庭院里,仿佛能听到生命在空气里抽丝的声音,已经有耀眼的新绿在墙角蔓延,牵牵绕绕攀到房檐上,绽开的朵朵小花,嫩嫩的颜色融在一片草丛里,随风摆动,柔弱又不屈地点缀盎然的浓浓春意。
庭院最高处的念乡阁上,两名风神俊朗的男子正在对饮,青石桌上,一壶酒,两只觞,觞中青色,醇香四溢。
“此处可以尽览潼城的秀美景致,无双公子果然是风雅之人。”一身墨绿衣袍盖住了他高大矫健的身姿,麦色肤质,五官深刻,鼻梁挺直,薄唇微抿,一双精光四射的绿眸却是含笑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朗眉疏目,一身白衣胜雪,眸中盛着淡定的笑意,却清傲孤高的无双公子--慕容潇然。
慕容潇然微笑不语,轻轻抬起手中的酒觞,浅酌,眸光却是顺着他看去的方向远眺,春风秋月尽收眼底,近可见繁华街市迂回曲折,错落有致,西侧日珂江水浩浩汇流,远处凤凰山峰,白雪茫茫,长天万里,大漠如烟,令人心神清爽。
“我从幼时起,就一直向往着可以带着我的族人迁移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幽光四射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大漠地尽头处,过了那里就是中原的如画江山了。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
郝连城,你听不到大漠里号角的哀鸣吗?你可知,江山如画要以鲜血染红,方可尽放烁华?
“天启已经出兵了。”郝连城碧绿的眼眸里,流转着莫测的精光“听说此次同行的还有未来的太子妃,太子妃自幼与其小叔感情甚笃,特在大婚之前赶往漠北与离家三载的小叔一聚。”
“慕容尘雪是你的小侄女吧。”
慕容潇然没有回答,只是一向温润淡然地眸光里蓦地多了一丝警觉和防备。
“北枭王,你真的确定你所向往的就是你的族人想要的吗?”慕容潇然顿了顿,语气沉重:“北枭人,几十年来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繁衍生息,安稳平静地生活着,你就这样为了所谓的梦想,就要打破边关这么多年来维系的和平局面,你要让这连绵的山河渗透鲜血吗?”
他回过身,望着天空,大漠的天空永远是那么高广澄澈,碧蓝的天空上有渺渺的云飘荡,层层黄沙如海般蔓延到天边,绿洲水草丰美,如一弘弘美丽的泪水。
不愧是将门之后,慕容家的人,无论对面是有着怎样尊贵身份的人,始终挺直着背脊,浑身自然地散发着一股凛然地正气与威严。
郝连城地目光充满了赞许,烈烈光芒下,高大的身影缓缓地站起,背后的阳光纳在他的四周,光辉闪耀,英气逼人。
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该是站在高处的王者。
“有谁愿意在这黄沙肆虐的地方,没有希望地,像个游民一样地生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道何时就会被黄沙淹没他们赖以存活的家园。为什么,沙漠那边的碧草蓝天就没有我们地一席之地?”
“你已经决定了,对吗?”沉默片刻,慕容潇然垂下头,晃动着手边的酒觞,淡碧色的酒映着头顶一片澄澈的天。
“我有我的责任。”清朗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觉察地涩然,望着慕容潇然的目光里却是昭然可见的野心。
有了要挟的筹码,要与天启开战了吗?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论成败都要去坚持的。有些东西是要不论生死都要去守护的。
如他这种世家子弟,从小长在政权的中心,对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界限,对自己身为慕容家的人,有种与生俱来的责任。
有些责任,是不论多痛苦都要去承担的。
“那么,今日就让你我二人,一醉方休吧。”慕容潇然表情平静,唇角几不可见地微扬,说不出的优美温雅,星眸却里有一丝怅然与悲凉。
公子如玉。
郝连城淡淡地笑着,这样一个人,本该坐在京畿的琼楼上,与几个文人雅士,小饮闲聊,而不该是在这风沙漫漫地极北之地,迎风而笑。
“好,不醉不归!”
曾几何时,漫漫黄沙里,篝火灿灿,对酒当歌;茫茫草原上,策马扬鞭,把酒言欢;烟雨江南里,为得知己,惺惺相惜......
陪君醉笑三千场。
从今以后,再见面时,便是拔刀相向的敌人了吧。
别时容易相见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纵横九万里,大爱无言,大梦无边,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放下与必须舍弃地,他们在各自地梦里各自地前行……
大漠的风一点点的吹起风沙,遮住天边如血残阳,夜晚地大漠渐渐陷入冷寂。
回首间
纷扰红尘,岁月用风霜把泪深藏……
几多欢笑昨夜天,残忆追旧年
而如今,人世已渺茫……
不知何时,已月上枝头,夹杂着些许寒意的微风徐徐吹来,树梢轻摆,微凉的风带起细润的花瓣,随风乱舞,广袤的天幕有妖冶的微光隐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