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绯色的辰月-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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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不少人的表情都在一瞬间僵住了--

    “那么,大家现在开始吧!”会长潇洒地挥了挥手。

    “那家伙绝对是恶魔。”花镜咕哝着。

    我举双手赞同。

    跟在前一组人后进入旧校舍,我打开了手电:“阿镜,跟着我。”

    上楼、左拐;直走、右转……

    浓稠的黑暗里,手电筒的光芒微弱如萤火,穿不透眼前的蒙昧,只在身前泻下一小片晕黄。空气里弥漫着哀伤的味道,我似乎感觉到整座建筑正在醒来,发出低低的悲鸣。

    所有的人都融入了黑暗中,感受不到他们的脚步、交谈和存在。

    像是无法忍受这气氛,我开始了奔跑。花镜紧紧跟在身后,什么都不要去想,一心到达天台就好了。然而出乎预料之外的顺利,推开位于顶层的门扉,看到漫天的星光自头顶泻下来,我们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什么啊~原来很简单嘛!”花镜笑着蹲下来,用粉笔在地上写下我们俩的名字:“看来我们是第一组到达的呢。”

    “结界……”我喃喃。

    “哎,你说什么?”花镜不解地仰头望着我。

    我走到天台的栏杆前,伸出手--空气流动起来,形成了薄薄的障壁,在与我的手指接触的瞬间化作了高速旋转的风刃!

    “蜻!”花镜跑过来,抓住我的手:“你流血了!”

    “没事。”我皱皱眉头,看着笼罩在旧校舍上空的风之结界:“我们暂时出不去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座建筑在今夜醒来,化身怪兽,想要吞噬进入其中的人类。

    “呐,蜻,其他人怎么样了,会不会……”

    用鲜血在地上画着魔法阵:“花镜,你待在这里面,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要是有其他同学来了就让他们留在这里。”我起身:“我去看看。”

    “雷鸣啊,化作守护之结界,保护其内之人。”魔法阵发出蓝色的光芒,将花镜围在其中,我冲一脸担心的她摆摆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再度没入黑暗中,忍受着面对未知的恐惧,这时的我,有不能逃避的理由。

    空气更加混浊,怨恨和诅咒灰烬般飘舞在身周,我搜索着其他人的踪迹,漫无目的的找寻一度使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本来只存在于人类心中的感情竟然实体化攻击人类。赶开袭来的诅咒碎片,我警惕着: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过来了。

    几乎是瞬息间的事情,虚无的影子自四面八方潮涌而来,地面像波浪一样摇晃着,下一个呼吸走廊的四壁向我伸出了无数的触手,在风之守护的绿色光点下蛇一般蜿蜒缠来。慌忙闪避,被擦过的手臂显现了黑色的烙印,烧焦的灼痛让我低声叫了出来。触手紧随我的身形移动着,迅捷无比,尽管有风之守护,我的身体仍不断被诅咒侵蚀,很快遍布伤痕。

    来不及反击……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防御上,体力被一点点消耗着,就像是误闯进巨蟒消化道的小白鼠,在忙乱中被死亡追逐着。为什么又是这么狼狈啊!我在心里冲自己吼着。

    这样下去的话结果只有一个,像是要消除这种不快,我抽出匕首。停止了移动,胡乱挡着飞来的黑色死神:“神圣之光,洗涤一切不洁,治愈暗之末裔的诅咒吧!”

    圣光术,发动。

    这是危险的博弈:用来消除异常状态的圣光术本身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魔法,而面对诅咒的实体,万一失败,接下来付出的筹码就是自己的生命。

    宛若天使的吐息,圣光术柔和的光晕笼罩着我的身体,被怨恨刻下的印记逐渐淡去,方才向我聚集而来的触手,一如冰雪遇到了火焰般消融着,滴下黑色腥臭的液体,蠕动着纷纷像墙中缩去,不多时,除了地上遗留的焦痕,走廊寂静一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呼!看来是得救了呢。”我弯下腰,刚想喘口气,黑暗甬道的一端传来了断续的脚步声和女孩急促的喘息。一个激灵,我迅速解除了风之守护,将身体隐入了黑暗。随着手电黯淡的光晕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加快,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这样隐藏起来,由直觉控制般,身体擅自行动了。

    脚步声逐渐接近,女生终于出现在楼梯口,她面色苍白,身子无法抑制颤抖着。是林晓语,只见她紧咬嘴唇,近乎强迫着地,向我所在的那条走廊移动着。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单字,我隐匿了身形,看她自我面前走过,空气中弥漫的诅咒纷纷消散开来。

    “……”眉毛挑起,我静静看着她,心中满是疑惑。林晓语手电的光线逐渐远离,我正准备跟上,走廊有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在接近。并没有亮着手电,那人像是怕被发现似的跟在林晓语后面,小心地保持着距离。瘦削的身姿,短短的头发,自身前掠过时我凭着剪影认出了她--立夏,林晓语的同学。她踮着脚尖,一路小跑着追逐着暗下来的光芒,我随后跟了上去。右转,上楼,再右转,光晕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

    林晓语久久伫立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宿舍前,像是在犹疑着。立夏也在远处停了下来,像是等待她进一步动作。终于,下定了决心的林晓语在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打开了门。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向内退让出了黑色的空隙,浓重的灰尘颗粒透过光线扑面而来。林晓语走进去,看不到她在做什么,黑暗中,只有细小的声音穿透寂静:“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断地道着歉,声音轻的像空气,一不留神就要溜走:“……对不起,杜言……”

    听到这个名字的立夏身子一震,突然大步踏上前去。

    宿舍传出了忙乱的声响,显然是林晓语被她的出现弄得惊惶失措。

    “你终于回到这里了,晓语。”半晌,还是立夏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寂静。

    我移动到门口的位置,宿舍里,林晓语咬着嘴唇,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地面。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刚刚说着对不起,表示那件事你果然是清楚的吧?”立夏的声音有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那件事?

    林晓语仍旧不发一言,她的沉默激怒了立夏。女生激烈的声音自宿舍里透出:“又是不说话,你总是这样!那个时候也是……你明明什么都知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落雪才……”

    “别说了!!!”林晓语突然大叫了起来:“不要说那个名字!”她突然蹲下,双臂环抱自己,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你……”没料到她的反应,立夏愤怒中含着困惑。

    林晓语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承认,那天我的确没有说出我所知道的,可是,我也是被迫的啊……你应该清楚,他们是说到做到的,我不能让家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所对不起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杜言一个人……”

    “你胡说!”立夏怒道:“难道你忘记了,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落雪最后才……”

    “住口!”林晓语尖声道,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她的事明明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你们都要怪我呢?!还有你立夏,明明自称是她最好的朋友,到最后不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恨自己那个时候不是你……我不是当事人,也没有证据。”立夏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两年来我不断寻找着所有可能的线索,所以晓语,帮帮我,只要你愿意站出来……”

    到底,这个宿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盼着她们的话语中能透露更多的信息。

    林晓语缓缓摇着头:“立夏,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甩甩头,站起身:“我要走了。”

    “等一下!”立夏拦住她:“你把话说清楚。”

    周围平衡的魔法元素再次躁动起来,黑色的诅咒碎片以惊人的速度集结着:这样下去就出不去了!我慌忙闪进屋,将门口的两人撞到了屋内。

    “你……”

    “你是?”

    两个女生难得同时开口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拍拍胸口,我估计的没错,诅咒并没有侵入这间宿舍,只是在外围飞速旋转着。随手将墙上沾满灰尘的值日表扯下,丢出门去,看着那张纸一瞬间化为灰烬,我转头,满意地看到自己达到了想要的效果,面对她们,嘴角扯开一个笑容:“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看来我们是有麻烦了呢。”

    “呐,差不多该说清楚了吧,关于401宿舍的事情。”

    气氛为之一滞,半晌,还是林晓语先忍不住开了口:“你其实已经听得差不多了吧,还是说--”她的眼神凌厉起来:“你根本和她就是一伙的!”

    “林晓语你真的这么想?”立夏冷着脸。

    “别误会哦 ̄她说的可不是小夏你呢 ̄”毫无预兆地,第四者的声音自房间的天花板响起,无比温柔的话语却是让我们三人无端起了寒意,尤其是立夏,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样子。

    女子模糊的轮廓一点一点从原本是日光灯的所在凸显出来,雾气凝结的实体,释放着令人恐怖的魔力,黑暗在她身后向中心一点无限汇聚着形成漩涡,释放着压抑沉重地教人喘不过气来的怨恨。

    这是……什么?有点混乱,眼前诡异的女子不属于我所接触的任何魔物,她的魔力使我不敢轻举妄动。

    “落……雪?”最初的惊惧过后,立夏的声音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惊奇:“你……为什么……”

    被唤作落雪的存在轻笑着,这笑容让我的脊背窜起了一股寒意。没有看她一眼,落雪只是用可以形容为非常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一旁的林晓语,后者咬紧嘴唇,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

    “阿语你不是在找我么?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要对我说什么呢~”

    “落雪,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女子玩味地笑着:“这是怎么说?你有祭司大人的护符,我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林晓语看着她:“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明明和你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你要缠着我不放!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好不好!”话到了最后,她已忍不住喊了起来。

    立夏犹豫了一下,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

    “呵呵,可惜我并不想放过你呢,你来和我作伴好不好?我可是很寂寞呢 ̄”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的话使林晓语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落雪,你……”立夏望向她,目光充满困惑:“今天能再见到你,我虽然害怕,可真的很高兴。你知道吗,我这几年来都在找证据,为了还你和杜言一个公道。我知道林晓语是有对你不起,可是,她毕竟曾是我们的好友啊!雪,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将目光飘向她,落雪轻轻笑了笑:“连你也帮她说话么?小夏,可是过去的我已经死了呢,既然你这么想帮她,也一起来陪我好不好?”

    “看来你是个相当偏激的家伙呢。”……没有什么胜算,心里清楚这一点,那种力量,连逃跑也不会轻松吧。但是,现在的形势已不容自己再多考虑。

    “不能原谅朋友的背叛么?呐,我说,社团的其他人有和你有什么过节呢?”

    见落雪的目光转向我,我表面上一幅悠然模样,心中的警戒线已绷到了最紧:“林晓语的护符虽然让你无法靠近,用房子倒塌这种老套的方法,也没必要选在这旧校舍吧。”

    “魔法师么……”女子笑的危险:“我也不想伤了他们,只是这样的机会,大概没有第二次了呢 ̄”

    “……”

    “魔法师小妹妹,就告诉你一个情报好了 ̄”落雪轻轻拍拍手,不只是地面,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以难以言喻的律动震颤起来。“这座旧校舍,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了呢。”

    “呐,你要怎么办呢 ̄”她的声音带着调侃,然而那蛰伏于背后漩涡的深沉黑色已满溢着向我伸出了触手。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不敢大意将目光自她身上移开,我摸索着按了通话键。

    “丫头,你现在在哪里?!”伽若的声音急促:“听着,不要靠近旧校舍,那里曾是古代封印的所在……”通话被打断了,敏捷避开落雪身后黑暗体的攻击,我撇撇嘴:“笨蛋,现在才说,似乎迟了呢。”

    将颈上的护符扯下扔给一边的立夏:“不想现在死的话就戴上它。还有,尽量躲远点。”转向落雪:“看来我的搭档说中重点了呢。”

    女子朱红的眼眸注视着我,没有感情的凝视:“这么看来,要先对付你了。”

    抿唇,我毫不畏惧地回看她:“能做到的话,就试试吧。”

    无预兆的攻击,浸润着死亡诅咒的魔力元素如急雨袭来,算是对我的回复。

    三个小小的结界。我看看林晓语:“嗳 ̄那个祭司大人的护符很厉害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