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夕蒋介石败逃台湾,不甘心失败,临走时留下了大批的特工人员在这里,又收留了长期盘踞于深山里的土匪强盗。他们纠集在一起决心与解放军进行殊死的顽抗。
这里与湖南的湘西紧密相连,彼此的地质地貌相似。而且这里更是山高林密,沟河纵横,溪河密布,峰峦起伏,洞穴连绵,从明朝起就是匪患不尽,他们杀人越货、奸烧虐、无恶不作,给当地的人民带来了无穷的灾难。
平地一声雷,1949年是人民解放军“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伟大历史转折时期,五月间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主席的号令下,打过了长江,喊着解放全中国的口号向前进军—
同年,武汉、沙市、宜昌相继解放,10月下旬湖北军区独二师四团,向以恩施为中心目标的鄂西南进军。解放军势如破竹,风卷残云,敌军残余闻风丧胆,节节败退,宋希濂部向四川溃逃,西南战役全面打响了,鄹云蒲就是在这一时刻参加了解放恩施的战斗。
在刘邓大军统一部署下,作为西南战役的一部份,以独二师为前锋,10月29日晚上,师部机要处接到军区急电,电文说:“定烈、人林:据我军侦察员报告,困守鄂西南之敌有逃跑的迹象,命令你师立即出发,迅速攻下通向恩施门户娃娃寨,向鄂西南进军!”当天晚上,师部党委立即开会部署,研究作战方案。30日下午,部队即从天岩坪为起点发起总攻,只奔巴东县以南的娃娃寨。
娃娃寨是通向恩施的门户,四周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是通向恩施的必经之路,由敌124军60师一个团的兵力扼守。敌人虽然不多,但易守难攻,因为山上山下到处都是敌人的暗堡,敌人企图利用这道天险难关,阻挡解放军前进。
解放军几次冲锋都没能攻上去,敌人的火力把解放军压向沟底的一个峡谷地带,并置于炮火威胁之下,情况十分危机。
正在这时,师长王定烈和政委李人林赶到前线。并找来了向导,询问了一下向导山上的情况后,他重新布置了战斗方案。当时决定8团主攻其他部队南北佯攻,在炮火的掩护下战士们不顾危险,冒着敌人的火力封锁,向山上发起了猛攻。仅半个小时,敌人的前沿阵地被解放军突破,据守在地堡里的敌人乱成一团,各自逃命。经过约一个小时的激烈的战斗,终于打下了天险娃娃寨,全歼了敌军700多人,敌团长企图化装钻山逃跑,结果也被解放军活捉。
打下娃娃寨后,部队又继续前进,经野山关、茅坪、到建始,直捣恩施。国民党在这一线虽然布置了重兵,但还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真是兵败如山倒。
此时,部队的士气十分高涨,喊得最响亮的口号是“穷追猛打、解放全中国”“解放大西南、活捉宋希廉”。
这时,师直机关尾随着战斗部队,伴着前方的枪炮声马不停蹄地勇往直前。虽然没有与敌人正面对峙,但已经体验到了战火硝烟的气氛。在行军途中常常要经过还没来得及打扫的战场上,横七竖八躺着敌人的尸体。刚参军的兵们开始见到此情景时不住吓得惊叫,军医萧纪英也在这个部队里,她见到满是敌人尸体的场面,开始也有点紧张,但她毕竟是学医的,见过死人,都习以为常了。
为了适应快速前进,部队都尽量轻装,把不需要的用品全部扔掉,以减轻负担。萧纪英自从到了战斗部队,她的着装又增加了绑腿。打绑腿显得精神,走起路来有力量,也不怕沿途的荆棘。绑腿有两种打法,一种是人字形,比较单薄简单。还有一种是几乎上下一般粗,但要做到不紧不松恰到好处,太紧了影响血脉流通不畅,会感到不舒适,太松了又容易散架。行军的时候最怕绑腿散了,如果散了也只能胡乱地缠一下,显得很狼狈,待部队休息时再重新整理。
部队向前推进得很快,一天至少七、八十里。在恩施这崇山峻岭之中,萧纪英这才算领略到了什么叫“望山跑死马”“山上还有山”的味道了。眼看着一座山就在前面,其实差不多就是一天的路程。好不容易爬上一座山顶,以为就到了尽头,其实山上还有山。
师首长在作战前的动员大会上特别强调,他们这些从大城市里来的小青年不能掉队,只要跟上部队就是胜利。如果掉了队就可能是前方打胜仗而后方当俘虏。因为离开了大部队,若遇上了敌人的散兵游勇,那命就难保了。所以萧纪英心里又多了几分紧张,时时牢记千万不能掉队。
恩施的天气一日几变,刚才还是天气明朗,万里无云,一会又下起雨来。行军路上最怕下雨,他们都没有雨具,雨把战士们的全身淋透。恩施的山路崎岖泥泞,很是难走。为了防滑,萧纪英用一根草绳从脚心往上一绑,另找一根竹竿支撑着身体。下雨的时候最怕下山,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因为上山的姿式身体的重心在前,两手还可以抓着树枝或岩石作爬行的动作,就是摔倒了也不怕。而下山时身体重心是向后的,稍不注意就失去平衡,摔个仰面朝天。他们这些从城市来的青年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许多人特别是同志干脆坐在地上,就好像滑滑梯一样,借助屁股往下滑,逗得大家乐呵呵,到了宿营地,一个个都成了“泥猴”。
首长和地方上的专员等领导同志,经常出现在他们的队伍里。师长王定烈很风趣地和他们打招呼:“啊!小知识分子,我参加长征时也是红小鬼,比你们还小哩!”还鼓励他们好好干,以后会有出息的,这使萧纪英很受鼓舞。
四团的医疗队每到宿营地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想办法给战士们弄点热水来洗脚。因为脚上打了泡,先用热水把皮肤泡软,再用针尖把水泡(或血泡)刺破,要把水(或血)挤干净,再顺着针眼穿进一根头发,让水继续外溢,第二天水泡就消失了。若是遇到下雨天,还要烧一堆火,大家围在一起烘烤衣服,说说笑笑也忘了疲劳。
此时,在这大山丛林处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军正带着他的队伍行进在前往恩施的路上,他的连队属于四团一连,这次是作为先头部队在前面开路,此时他们已远远地把大部队抛在了后面。只见他精悍俏爽,健英俊,两条浓眉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鄹云蒲是湖北荆州人,1943年在家乡参加了新四军由于在部队里作战勇敢不久入了党,后又提升为连长。1949年初冬,他随独二师四团率领自己的连队开赴恩施。行军路上,沿路上到处是国民党残兵丢下的武器装备。现在他的一连人马正在他的带领下飞速行进在从建始到恩施的崇山峻岭之中。
走在队伍前面一个战士叫牛拄,小名叫柱子。他的家乡在华北平原,从小没见过这么高的山,看到这里的崇山峻岭、绿水清风不由一阵好奇。他转头问身边的一个军人道:“班长,你的家乡有这样大的山吗?”班长姓张单名一个飞字,只见他一米八几的个子,虎背熊腰,威风凛凛,肩扛一挺捷克式机关枪正在急步如飞的行进着。战士们都叫他猛张飞,他打起仗来不怕死,经常是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听到牛拄问他就偏过脸回答道:“我们哪儿是东北山区,也有高山,但却没有这里险峻,也没有这里峻秀。”鄹云蒲的警卫员田亮,今年刚满十八岁就参加了革命队伍。他看着这里险恶的山峰说道:“还是在我们江汉平原的家乡好,这山路可真难走啊!”这时在他们旁边的扬大军排长对他们说:“所以上级首长说这里的土匪众多,就藏在这高山俊岭的深处,你们两个不要说话了,注意观察路边的敌情!”正在说着,司号员吹响了休息的号令,副连长命令大家就地在路边稍稍休息一会。
副连长黄连光,肩宽魁梧,浓眉大眼,双眼炯炯有神,革命斗争艰苦环境的磨练,使他具有坚不可摧的钢铁意志,在党的培养下,他已成长为革命队伍里的中坚。大凡有什么事,只要有他在,队伍中的同志们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似的。此时,黄连光看出了大家的情绪,便起身用水壶给众人一一倒了杯水,然后坐下。他仔细把同志们看了一遍,嘴唇微微抖动,深情地说:“同志们,我们一块在江汉平原根据地出生入死,血奋战,打日本鬼子,跟国民党反动派干,苦战了多年,今天就要迎来全中国的全面解放,胜利可是来之不易啊!一想到那些为新中国为革命英勇献身的烈士,我的心情就沉甸甸的。”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仿佛有千言万语被哽在喉咙。
过了一会,黄连光又激动地说:“说心里话,我和你们一样怎么舍得离开根据地的乡亲们呢?但我们是领导的革命队伍,党指向哪里,我们就应该奔向何方。你们已经成熟了,都是革命队伍里的中坚力量,革命胜利后,还有许多重要工作等着你们去做哩。”
他们是从长阳进山的,一路上势如破竹,先后解放了许多地方,在解放建始后,稍事休整,上级就决定轻装急行军,先与友临部队在龙凤坝会合,然后直取恩施。两日过后的清晨,走到龙凤坝北边的夹道湾,他们终于到达了预定地点,却没看到友临部队部前来会合。望着这连绵不尽的群山,鄹云蒲心里颇有些不踏实。他忙命牛拄和张飞脱下军装,换上当地山民的服饰,到前面的村子里去打探消息,摸清敌情。
两人得令就悄悄地摸入到村子前,此时驻扎在这里的是宋希濂部的一个警卫加强营,敌营长三十多岁,一脸的络腮胡子,正在指挥着手下的敌兵们往汽车上搬运东西。他们又悄悄地接近,向站在远处的一个敌哨兵摸去。看样子敌人完全不知道解放军已经来到了跟前,手抱着一杆冲锋枪在哪儿尤哉的唱着小调:“我吸了一口白烟呀!快活的象神……,仙字还没出口只见得牛拄和张飞已经从背后扑了上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此时,敌哨兵还以为是别的弟兄在开玩笑,口中说道:“喂!哥子,开么子玩笑吗,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可是当他看见两支黑洞洞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脑袋时,顿时哑了口。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直到下午,牛拄和张飞才气喘喘嘘嘘的赶回来,他们还带回来一个俘虏。
牛拄和张飞将敌俘虏带到连长鄹云蒲的跟前,敌俘虏看见一大片解放军如天兵神将般出现在自己眼前;顿时浑身如筛糠般的抖起来,口中求饶道:“解放军大爷请饶命!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鄹云蒲厉声地说道:“把你们的人数和布防情况详细的告诉我们,不许有半点隐瞒,否者小心你的狗命!”敌俘虏此时点头如捣蒜地答道:“是,是,我一定全告诉你们。”
待他亲自审理过那俘虏后,才从敌俘虏口中了解到,眼前的敌军虽然一个警卫营,但人数却有六百多人,并且正在将大批军用物质装车。鄹云蒲于是马上将这一情况报告给师首长。师首长根据报告分析,敌人有逃跑的迹象,当即命令发起攻击,消灭敌警卫营。
此时,鄹云蒲阴沉着脸,既不答理底下的士兵,也没有发出命令,他沉默不语,脑筋飞快的转着。现在最严酷的现实就摆在他的面前:友临部队还没到,自己只有一个连的人马,马上行动那就意味孤军奋战,单独面对六倍于自己的敌人。
鄹云蒲苦苦思索着:是不是再来场悲壮的正面交锋战?到那时,依赖战士们敢打敢拼的硬朗风格,就像宜昌战斗的那一役……不行!力量对比太过悬殊了,这样做无异于是拿鸡蛋撞石头!自己手下的战士,绝大部分是第一次参加战斗,敌人虽是惊弓之鸟,但反扑起来还是要吃亏的,及时不吃亏也只是把敌人击溃,达不到全歼敌人的目的,那,从背后奇袭,行不行?
才想到此处,鄹云蒲的眼睛一亮,他马上摊开地图,聚精会神的研究起来。他身后的黄连光和几位排长们悄悄靠拢上来,然而除了地图上的一个个地名,他们可没法摸清鄹云蒲的意图。鄹云蒲一拍地图,几乎是兴奋的叫道:“快,给我把牛拄和张飞叫来!”
很快,牛拄和张飞来到鄹云蒲的面前,年轻的连长双目闪闪,他急切的问道:“你们两个,已摸清了那里的地形吗?”牛拄和张飞不知连长此问是何意思,他们挠了一下后脑勺,道:“那里的地形我们现在闭着眼睛都能走的到。”
“好!现在就由你们做向导,随黄连长他们从敌人后面袭,我带其他的人从前面进攻。”于是鄹云蒲带领队伍在前面佯攻。十分钟后,一连的二十多名战士在副连长黄连光的带领下已悄悄地到了村后,利用有利地形绕过村后的一个鱼塘,从鱼塘边沿潜伏到敌指挥部住的一间大宅的背面,选择隐蔽墙角躲避观察,见里面没什么动静后,他们迅速散开,秘密接近大宅后门,并找好遮掩物躲藏,做好战斗准备。
当副连长黄连光扔出一个手榴弹,并大吼一声“打”后,二十多名战士每人射出一发子弹,也跟着大吼一声“冲啊”,他们一起冲入了大宅。在大宅里的敌军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晕头转向,敌警卫营指挥部里乱作一团,不到一刻钟,就全歼敌指挥部里面的敌人,敌警卫营指挥部被解放军端掉。敌军顿时群龙无首,几分钟的时间,村里的几百个敌人就开始溃逃。鄹云蒲他们在前面看见村子里响起枪声,随即从村口发起冲锋,村子的敌军被前后夹攻,顿时乱了阵脚,不消一个时辰鄹云蒲他们就全歼了敌加强营,缴获了大批的武器装备,然后留下一个排的战士看管俘虏,部队继续前进。
黄昏时分,当他们来到一个叫黄泥坝地方时,一条河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此河名叫清江河,从一个叫凤凰山的山下穿城而过,河那边就是敌军盘踞的恩施县城。
眼望着河水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排长扬大军在前试探着要泅过河去,他把背包挎到马背上想泅过河,因水深淹到了脖子即退了回来。
黄泥坝位于前往恩施县城的交叉路口,向左是土桥坝方向,向右前进就必须涉水泅过清河,其对岸就是敌军的飞机场,只听到敌军汽车兵团的马达声,他们因不能及时过河攻占飞机场,没有拦截到敌军的汽车,是只好宿于黄泥坝。
第二清晨,鄹云蒲说:“这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必须要找一个熟悉地形的当地可靠的群众做向导。”于是他们向附近的黄泥塘村走去。走进村里来到一户村民的家里。只见此村民家徒四壁没有一件象样的物具,两个孩子哭叫着向他们身边的一位男子喊:“爸爸!我和弟弟有两天没吃饭了,快给我们烧饭吃吧。”男子说:“家里的粮食都叫国民党军队给抢去,那里还有米下锅啊!”说完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鄹云蒲见了赶忙叫身边的战士,把自己身上的干粮各自倒了一些出来给他们。那男子见了千恩万谢的说:“你们真是救命的活菩萨!”鄹云蒲说:“我们是领导的人民解放军,专为穷苦的老百姓打天下的。”那男子姓李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他听到要他给解放军当向导;去消灭恩施县城的国民党匪军,当即就答应给解放军引路。于是他们在向导的带领下从上游浅水处过河,冰冷刺骨,但士气高昂。此是后续部队也已赶到,八团和四团一部从朱家坳、土桥坝冲杀到舞阳坝,冲到清江木桥边,这时发现,尚未逃离宋希濂残部,为阻止解放军入城,已放火在烧清江桥西头,还在上游的小渡船渡口,炸沉汽车渡船,断绝了南北交通,解放军立即组织火力掩护,扑灭大火,搭木板浮桥冲进老城区。
鄹云蒲的连队首先冲到六角亭恩施县政府里,与那里的敌人接上了火。落后八团和四团一部也赶了过来,对敌人形成了大的包围圈,敌兵见无路逃跑,纷纷向解放军缴械投降,10多分钟战斗就结束了。排长扬大军冲到县政府的楼顶上插上鲜红的‘八一’军旗。战士们纷纷高举手中武器高呼:“我们胜利了!”
随后,9日解放宣恩,11日解放咸丰,14日解放利川,十八日解放鹤峰,至此,恩施地区所有八座县城全部解放。
此时,宋希濂等蒋匪军残部逃进恩施山区。在人民解放军的追击下,有的被歼,有的逃向四川,还有一部分来不及逃掉,就溃散在这个山区里。国民党残部500余兵如同惊弓之鸟,逃进了境内绵延百里的九岭山脉,摇身一变成为土匪并与深山里原有的土匪合成一股。顿时,全县15个乡镇被土匪占领的就达10个。匪徒们凭借险峻的群峰为屏障,茂密的山林做掩护,拉民夫修筑工事,抓壮丁扩大势力。他们占山为王,各霸一方,烧杀掠抢,无恶不作,给党领导下的新生政权和人民生命财产带来严重的威胁。因此,人民解放军决心进山剿匪,消灭藏匿在深山里的国民党残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