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权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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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荏苒,光阴似箭,三年又似流水匆匆过去。距池州东南十余里的一座荒山上,这天来了一老一少父女二人。正是丛林和依勿笙。

    只听丛林道:“阿笙,你看这里山明水秀的,又无外人骚挠,我们就在此处结庐安家,好不好。”

    依勿笙的嫩脸上尚挂着残存的泪珠。只听她稚声地道:“义父,您老人家作主吧!”

    丛林叹口气,拍拍依勿笙,道:“笙儿,人死不能复生,别哭了。”

    依勿笙哽咽道:“为什么娘不认笙儿,要寻死呢?娘以前待笙儿很好的。可是自她恢复记忆后,却恨我恨得要命。笙儿去抱她,她不但不理我,还把我推开,还说我和她长得不像,怎么会是她的孩子……义父,是笙儿不乖,不听话吗?是笙儿让娘伤心了吗?”丛林听得心头直滴血,抱起依勿笙道:“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以后义父再把原委讲与你听,好吗?”轻轻地她拭去泪痕。

    依勿笙又道:“义父,我和娘不是姐妹,为什么以前你要我管娘亲叫姐姐呢?”

    丛林长叹一声,道:“孩子,我不想让你娘想起以前的事,只好这样。你娘临终前要你拜我为义你,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扶养大,也算是报了你娘的救命之恩。以后你长大了,咱们就各不相欠了。每人都有各自未了的事,各自忙各自的吧!”望着远处出了半天神。

    依勿笙奇道:“义父,您说什么,我听不懂,您不想要勿笙了吗?”丛林哑然失笑暗自忖道:“我怎么跟一个孩子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噢了一声,道:“勿笙这么乖,义父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呢?”紧了紧怀里的依勿笙,继续向前走去。

    “站住!”忽听山上传来一声喊叫,只见几个手执长戟之人从草垛灌木丛后面闪了出来。带头一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闯进七彩山了。”丛林暗道:“糟糕,我怎么闯进只逊于天下第一帮丐帮的七彩帮的重地来了。”当下单手作了个揖,道:“各位兄弟,真是对不起,古过路之人,不想误入宝山,在下这里给诸位兄弟们陪礼了,咱们父女这就走。”说着,放下依勿笙,拉着她的小手,就欲走。领头之人阴鸷一笑,道:“到了本帮的重地,你还想活着出去吗?上”一挥手,众喽罗一拥而上,把丛林和小勿笙围在当中。只待一声令下,就要把二人穿成刺猬。

    就在这紧急关头,忽闻一声童声,远远叱道:“住手。”打山下,又飞奔下一十一二岁的俊秀少年。众喽罗躬身道:“参见游少爷。”

    游姓少年微一贪颔首,又对丛林二人打量了一下,抱拳道:“这位大叔,小姑娘,意欲何往,因何路过本帮呢?”

    丛林略一矜持,道:“在下父女二人,投亲不遇,落魄江湖,无一定去处。今日无意误入宝山,实非有意,还望明查,恕罪则个。”

    游姓少年朗朗笑道:“原来如此,大叔,晚辈在七彩山西首有茅屋数间,不在本帮重地之内,贤父女如不嫌弃,何不暂居于此,我看大叔相貌清癯,也不像是一般之人,晚辈也好早晚请教一二。”

    丛林喜道:“指教不敢当,但得一安身立命之所,于愿足已。”

    游姓少年摆摆手,众人又隐蔽起来。少年边引路,边好奇地道:“这位小妹妹生得真好,不知叫什么名字?”

    依勿笙道:“小哥哥,我叫依勿笙。”

    游姓少年闻言,喜得拍手,道:“太好了,你叫勿生,我叫游反生,倒真是天生一对了。”依勿笙年纪尚幼,未曾觉得什么,丛林皱皱眉头,心中不悦。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座草庵,上书‘怡心斋’三个在字。怡心斋淹没于林海灌木古径之中,倒也有股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的味道。丛林心想,这倒是一个隐居的好所在。

    一次,依勿笙正在读四书中尚书,忽闻得院子里扑嗵一声,似跳进一个人来。顺着窗棂向外望去,见是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只道是游反生来同她戏耍着玩,遂走出去,掩至其身后,突然扑上去,捂住他的眼睛,娇声道:“反生哥哥,你猜猜我是谁?”那少年突然被人捂住,似受惊一般。弯着的小身子被依勿笙往后一搂,一个站立不稳,仰面跌倒在地上。勿笙吃了一惊,她认得这张面孔不是游反生的。是另一个陌生少年。那少年捂着腿,咧着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小腿上淌着鲜血。

    依勿笙关切地道:“小哥哥,你怎么了。”说完,就欲拉他起来。那少年倔强地推开依勿笙,恶狠狠地道:“那个要你多管闲事。”远处这时传来嘈杂之声。似有许多人在搜寻什么,那少年的面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依勿笙着急地道:“小哥哥,你看你腿上,还流着血,再不上药,会化脓的。我们进屋去上点药,好不好。”那少年叹口气,默默点头,算是应充了。

    傍晚时分,丛林采药回来。依勿笙道:“义父,我今个救了一位小哥哥,我问过他了,他说他叫权尚,今天是上山为他他叔叔采药,不小心被蛇咬了。我想可能是误入了七彩帮,刚才有几个七彩帮的人来,让我打发走了。”

    丛林心中一动,忖道:“适才听说七彩帮来了个刺客,据说似往怡心斋这个方向来了。会不会就是此人呢?”依勿笙引了丛林来到西厢房。

    权尚见有人来,挣扎着欲起来大礼参拜。刚一起身,丛林道:“小兄弟,你有生伤在身,就不必起来了。”

    依勿笙快言快语道:“小哥哥,这就是我义父。我义父是个武功高强,好管闲事的大侠,以后你有事,尽管找我义父。”

    “好了。”丛林笑道:“你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堆,也不怕把人家吓呸。”依勿笙吐了一下香舌,赌气道:“好,我不说了,你说,从这会儿起,笙儿就装哑巴。”

    丛林道:“这可是你说的。”又问权尚道:“小兄弟是那里人氏,因何到此?”

    权尚道:“回大叔的话,我本是山下池州人。因叔叔病重,不得不上山采药,想不到被蛇咬了一口。”

    丛林心中暗自冷笑:“小娃娃倒想在祖宗面前耍花枪,还嫩着呢?单看着伤口,那像是蛇伤,分明是被金针一类暗器所伤。”又道:“原来如此,这蛇也太可恶了。”

    权尚恨恨地道:“早晚有一天,小爷要把这些蛇碎尸万能段,放能消我心头之气。”

    丛林故意道:“原来小兄弟碰见的不是一只蛇。”

    权尚警觉到自己失言了,瞄了他一眼,道:“区区一条蛇那能伤得了我。在下不小心触了蛇窝。”丛林心中暗自好笑:“七彩帮倒成了蛇窝了,干脆改叫蛇帮好了。”

    这时,响起叩门声。心想:“游反生来了,看你怎么办?”果听外在面依勿笙叫道:“反生哥哥,你来了。”

    权尚坐在塌上有些慌乱起来。额上冷汗涔涔落下。丛林出厢房,同游反生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屋子里。

    依勿笙引着游反生进了西厢房。对权尚道:“尚哥哥,这就是我日前提起的反生哥哥。你放心,他不伤害你的。”

    两个小孩落了座。依勿笙道:“反生哥哥,你今个怎么有空来了。”

    游反生道:“那里,日前来了个刺客,听说被逃脱后,向方边逃过来了。怕你们出事,特地过来看看,幸喜无事。”暗自观看看一下权尚。道:“还未请教这位兄弟贵姓。”

    权尚有些魂不守舍,半响道:“免贵,姓权,单名尚字。”

    游反生笑道:“这个名可有些俗了,有了权并非就是高尚了。祈求高尚,才是正理。依我愚见,倒不如姓祁,方才配这个名呢?”

    游反生本是随意说说,却把个权尚唬了一个心惊肉跳。恐他已看出破绽。依勿笙笑笑道:“人的姓,受之于父母,岂可能随意更改的。”又道:“反生哥哥,你看清那个刺客的岁数,相貌了吗?”

    游反生道:“出事时,我未曾在山,所以现在才来。具体经地过,我也不太清楚。”

    依勿笙笑道:“那刺客能在天下第二帮七彩帮来去自如,定是有些真本事的了。”

    权尚似乎有些暗自得意。喜形于色。落入游反生眼里,心下疑惑,不悦道:“那也未必见得,山上高手俱都下山办事去了,只留了几个老弱守山。机关又未开启。倘若我在,那刺客是断然跑不了的。”

    依权二人有些尴尬。游反生也觉语气重了些。良久,依勿笙才破僵局道:“尚哥哥,你这腿上了药,明个就会好的。以后,你还会来看我们吗?”眼中闪着殷切的目光。权尚不忍她失望,便道:“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游反生起身推开窗户,对二人道:“你们看,又是十六了,今晚月色多好啊!”

    这本是一句无心之词,依勿笙却拍着小手跳将起来,笑道:“你们看,我们三个在人海相遇,可谓有缘,义父常说,世上有许多的人,能碰见已是不容易。百年才修得擦身过。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既然是有缘人,我们何不结拜为异姓兄妹,我也多了两个哥哥照顾我,那该多好。你们说呢?”权,游二人互望了一眼,心俱都不愿意。然又不愿扫了依勿笙的兴,只得应充。

    三人当即撮土为香,对月盟誓。论及齿序,游反就为长,权沿居中。依勿笙忝居最未。轮到权尚起誓时,颇感踌躇,心想九华,七彩势如水火,日后多半会背信弃义,这誓词如何说得。然一瞥见,只见依勿笙正殷切地看着自己。只得胡乱道:“在下若背信弃义,就让依勿笙妹妹打死权尚好了。”心道:“这可不是我成心我骗你们的了,你们日后要怪,就怪这个权尚好了。”依勿笙嗤地一乐。游反生心想这算什么结义誓词,倒像是山盟海誓。“依勿笙也起了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