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附近的野店用过馔后,两人把秘笈又抄了一份。各携一份。次日,二人结完帐,准备到前面一岔道分道杨镖。丛勿笙要回升龙崖见卜芙,祁尚也要也回教拜见义父。
行不久,见有一小店,刚刚打开铺子,还没有食客。二人走了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青年,跌跌撞撞地进了门来。醉熏熏地道:“掌柜的,快拿酒来,我要喝它三大坛。“
掌柜的忙走出柜台,扶了他一把道:“客,你已经连喝了三天了,不能再喝了。”丛勿笙没留意,看吃得差不多了。结了帐,就与祁尚走出去。忽然,那青年似乎才看到丛勿笙,叫道:“阿笙,你在这儿。”
丛勿笙回首看时,却不是游反生是谁,喜道:“游大哥,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们样子呢?”又道:“祁大哥,你快看,这就是游大哥。游大哥,他就是尚哥哥,你们小时候结拜过的。还记得吗”
游反生强睁开眼,认出是祁尚,悖然大怒道:“你又勾引阿笙,我打死你这个坏小子。”举着酒坛子向他砸去。祁尚忙一错步,用了凌云虚步,轻轻巧巧地躲过。这也秘芨所载。当年杨杨就是身无点内功,全凭着这套举世无双的轻功,纵横睥睨群雄。(事详《丽人行》)当下心中大怒,若非当着丛勿笙的面,早就发作了出来。
此时丛勿笙已恚怒道:“游大哥,你发病了吗?”见游反生还要再战,忙抱住他叫道:“祁大哥,你快走吧!你先去找义父,以后我们再见吧!”祁尚只得怏怏地提了枪走了。
游反生气道:“他是朝圣教的魔头啊1你知不知道?”
丛勿笙大发娇嗔地道:“我当然知道,可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啊!他也是无可奈何,而且,他答应我,尽早是要脱离魔教的。”
游反生冷笑道:“他的话,只有鬼信。”
丛勿笙怒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鬼不是人了。我有鬼那么难看吗?”说着,气咻咻地跑了,游反生忙追上去。
两人一直默默不语。越近日中,太阳越是毒辣,前面有个破败的关公庙。两人走了进去。庙里尘封网结。久已没有火。两人把庙略为收拾了一下。准备作为中午休息之所。丛勿笙出去摘些果子。准备充饥。刚出庙门。只见一对男青年向这边走来。忙闪身进了来。拉着游反生,急切地道:“快躲起来。”
游反生不解道:“为什么?”
丛勿笙气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答应过你,要把雪霁之死查个水落石出。而今就是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游反生讷讷地被子丛勿笙推入关公像身后。俄尔,庙门被推开了。“咦!好像有人来过。”先说话是,是个子的声音。游反生认出是罗缘玉的声音。心中一时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兹味。只听另一人道:“缘玉,大概是有人在此休息过吧!”这是玄渚清的声音。原来,游反生下山后,玄渚清乘虚而入。罗缘玉心恢意冷,百无聊赖之际,终于接受了他。
丛勿笙拉过游反生的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游反生仔细辩认,却是“默不作声”四个字。只见丛勿笙长身而起,启齿轻轻笑道:“两位,好久不见了,真是难得啊!”
罗,玄二人想不到神像后面还有人,俱是大吃了一惊。罗缘玉反身与玄渚清并肩站在一起。对视神像。只见丛勿笙哈哈一笑,从神案上跳了下来。
罗缘玉道:“原来是丛姑娘,吓了我们一跳。”
丛勿笙脆声笑道:“为什么要吓一跳呢?不做亏心,可是不用怕鬼叫门的。”
罗缘玉神一变,道:“你也认为……”
丛勿笙摆摆手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代人受过的,被冤枉的。”
罗缘玉冷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被冤的。也许我真的就是凶手呢?”
丛勿笙帮意诧道:“你不想为自己洗脱不白这冤吗?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
玄渚清恚怒道:“谁要你多管闲事,快滚!”
丛勿笙双眉一挑,厉声道:“你心虚什么,你怕我查到你头上吗?”玄渚清心中一动,似乎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罗缘玉忙陪笑道:“丛姑娘,你别跟他一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不是。你或真能替我洗脱罪名,刚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丛勿笙慢条斯理地道:“当然跟你无关了,第一点,案发时,你就不在作案现场啊!”
罗缘玉苦笑道:“打更人都作证了……”
丛勿笙打断她的话道:“正是他的证词,才说明你是无辜的。也是引起我最大疑心的地方。我到厨下看过。杯盘狼藉,还没有涮。说明雪霁是死在前半,而不是翌晨。而罗姑娘你却出现在后半。如若你是真凶,藏头露尾尚且来不及,怎么人公然露面。”
罗缘玉呆呆道:“那她怎么会写我的名字,还有……游大哥送给我的玉佩呢?又作何解释?”
丛勿笙道:“我看这字迹,虽然潦草,但苍劲有力,入木三分。决不是一个不懂武功的弱子写得出来的。这是疑点二。至于玉佩,更是有俗盖弥彰,嫁东吴之嫌。在我想来,这玉佩即是游大哥送你的东西,你必然爱逾命,又怎么会掉在别人手而不自知。”
罗缘玉叹道:“可惜游大哥不会信这些话的。究竟是谁要陷害我呢?”缓缓蹲下身子,将头埋在双股间,轻啜起来。
丛勿笙笑道:“我相信游大哥早晚有一天会信的。”她这话显见得是说给神像后的游反生听的。游反生果然大为震动,寻思,:“听她语气,果真是受了委屈的样子,难道凶手果真是另有他人。”
丛勿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其实……凶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此语一出,立惊四座,玄渚清额上直冒冷汗,豆大的汗珠,豆大汗珠真落玉盘。
罗缘玉急切道:“是谁?啊!你是说……”情不自地望向玄渚清。
玄渚清涨红了脸,冷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凶手。”
丛勿笙哼了一声,道:“我何曾说你是凶手了,真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玄渚清平缓了一下情绪道:“那你说凶手远在天近在眼前,不是指我,又是指谁?难道还是你吗?”
丛勿笙恚怒道:“不错,我说的就是你。你自以神不知鬼不觉。须知冥冥中自天定。没有任何人可以将罪恶带给人间而不留一丝痕迹。我在柴门发现了一块被刮下来的布。正是从你衣服上刮下来。只是你当时不觉而已,你的那件青衣大褂呢?从案发后,怎么就不见你穿了。”说着拿出一块被刮下来的布给罗缘玉看。
玄渚清冷笑道:“这算什么,青布衫很多人都有。不足为凭。”
丛勿笙道:“不错,但是,罗姑娘,请你想一想。雪霁死了,对谁最有利,谁又有可能到你的玉佩。谁经常出入你的闺房。这不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玄渚清猝然道:”阿玉,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你也被人冤枉过,应该知道被冤枉的兹味的.”罗缘玉捂着头,看看他,又看看丛勿笙,一时六神无主,不知该信谁的好.”
游反生忽然想起那一,罗缘玉猝然离开山神庙时,有条人影从后尾随着她,那道人影正是玄渚清.难道正是那时……突听丛勿笙疾声历道:”玄渚清,你为了破坏游大哥和罗姑娘,竟然不惜杀害雪霁,你简真丧尽天良.玄渚清,你以为可瞒天过海?可惜,你还有一样东西丢在了现场院.你猜猜看,是什么?它足以表明,你就是真凶无疑.”说着,缓缓伸出攒着的右手.
玄渚清神邃变,状若疯狂,扑上去要抢他手里之物。丛勿笙一闪身,要公拳,对罗缘玉道:“其实,除了那块布,他跟本就没有丢下任何东西,我只是见他去找现场找过东西,所以才诈他一下的。而他刚刚的举动,就足以表明了他就是真凶。”
罗缘玉神凄然,一步一步逼向玄渚清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害我。我一直以为,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真是个大傻瓜。一个只会被人利用,算计的天底下头号大傻瓜啊!”
玄渚清喃喃道:“不,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嘛!我待你的心,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呢!”突然转身对丛勿笙历声道:“臭丫头,你为什么处处针对我。”丛勿笙只是冷笑,亦不言语,只是跑到神像前叫道:“喂!我的戏演完了,下面的戏,该你演了。”
罗、玄二人俱各吃了一惊,没料到神像后,还有人。只见游反生徐徐从神像后站了出来。罗缘玉又惊又喜。双目噙泪。一种无法诉说的委屈萦绕在心头。心想:“他总算知道我是无辜的了。”
游反生跳下神台,不敢面对罗缘玉,心下亦觉歉疚。看了玄渚清一眼,疾声叱道:“小贼,纳命来吧!”挺剑就刺。玄渚清急忙侧身,挺剑相挡。二人缠斗在一起。丛,罗二观战。小小的关帝庙,霎时飞沙走石。一招白蟒吐信刺中玄渚清的肩头。眼看第二剑大漠孤烟直就要取了他的命,玄渚清大惊之下,忽忙中向罗缘玉看了一眼。只见她一双妙目只是在游反生的身上打转,并没有眷顾自己,顿时心恢意冷,心下忖道:“死就死了吧!反正一命抵一命,也已经够本了。”索不动了。
眼看就要得手了,此时忽然一道青光一闪,一中年人撞门直刺向游反生,罗缘玉惊呼了一声,挺身上前,挡住利剑,游反生听得有人惊呼,顾不得理睬玄渚清,回向反顾,只见罗缘玉倒在血泊之中草药,反身抱起她,玄渚清亦是大惊失。罗缘玉轻轻麽娑着他的脸,笑道:“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为你而死了。”
游反生哭道:“不,你不能死,我们还要成家,还要生一堆的孩子呢?”
罗缘玉苦笑道:“太晚了,游大哥……你……你永远……欠我的。”勉强说完这句话,已经是渐渐的气若游丝。一缕魂直追地府了。
玄渚清亦是泪流满面,心想:“她跟我相处一个月以来,从未露出过一丝笑脸。想不到……”蓦地冲中年人哭道:“爹,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你难道不晓得她是我最喜欢的人吗?”原来及时出手救了玄渚清的正是他的父亲,万利镖局的二镖主玄水。
玄水亦怒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老子还不是为了救你。罗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死就死了吧!她的心又不是向着你。赶明个爹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媳。”他因爱之事,已然是迁怒罗家所有的人了。
游反生霍地站了起来,双目喷火,厉声道:“晚辈不才,愿领教前辈高招。”
玄水冷然笑道:“小辈,惦量惦量,你是老夫的对手吗?”
游反生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晚辈虽死无憾。”
玄水笑道:“既然良言难劝该死鬼,你就来吧!玄二爷就做做好事,超渡超渡你这个小鬼。”
眼看两人就要交上手。蓦地丛勿笙嗔怒道:“游大哥,你闪开,这个老鬼是我的。玄家人才不是东西,天底下最最坏的人,尤以他为甚。本姑娘要将他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二人看向丛勿笙时,只见她目眦裂,玉齿咬得咯嘣响。游反生还没有见丛勿笙这个样子过。玄水却诧道:“姑娘,你与我好像有什么深仇大当一般,可是在下自认与姑娘素味平生,不知恨从何?姑娘可否让在下做个明白人。”
丛勿笙恨声道:“你还是做个糊涂鬼吧!不但你该死,玄家所有的人,都该死。要怪,就怪你们当初没有斩草除根。”她不愿说出自己是谁,实在和自己不名誉的身世有关。要算起来,她自己其实也是玄家的一份子。
任是玄水涵养再好,也忍耐不住了。冷笑道:“丫头,你既然想死,那就过来受死吧!”
丛勿笙跑回神像后,拿出八宝陀龙枪与玄水游斗在一起,先用的三招字剑,有歌诀,念了起来:“人生有情泪沾意,江水江岂终极,门嫠面清雪耻,圣慎勿出他人狙。曲径通幽处,禅房木深。”每念到字时,枪扎出字来。诡绝怪异。玄水也没有见过这等怪异的枪法,登时被攻了个手忙脚乱。险些命丧黄泉。一时也不敢大意了。丛勿笙万料不到功夫精进如斯,心头大喜,又念起人字枪诀:“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情人遥怨,竟夕起相思。与君离别意,同为宦游人。”每念到人字时,在玄水的身上扎出人字来。由其最后一句歌诀,兼有君字剑,攻势更见凌厉。玄水只防人字,没想到突然抖出个君字枪来。君字笔划多,攻的次数也多。玄渚清见父亲危急,有心想上去帮忙,游反生却拦住他,喝道:“想二打一吗?没门。”玄渚清亦是大怒,两人复又交起手来。
眼看君字第二剑就要在玄水的胸前划开一道口子,直扎心脏。倏地一声响,庙顶突然被人揭开,跳进一个黑衣人,一个空手夺白刃,夺下她手中的八宝驼龙枪,又点了她的穴。玄水见是大哥,心中大喜,玄渚清亦过来拜见伯父。
游反生大惊道:“笙儿,你们要怎么样?”丛勿笙则是出口大骂:“玄老怪,有种你杀了我。不然,本姑娘与你誓不两立。”
玄水怒道:“臭丫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大哥,让我结果了她。”
玄浩面沉,疾声道:“住口,你们俩个给我听着。谁也不许动她一根寒毛,不然,休怪我不念兄弟,伯侄之情。”
玄水骇然道:“大哥,你这是……”只听丛勿笙又骂道:“玄浩,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快把本姑娘杀了,不然你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本姑娘一定会把你们玄家人都杀个片甲不留的。”
玄浩走近跟前,微微一笑,道:“丫头,你的武功的确是突飞猛进了不少。可惜你永远追不上我的。既然打不过我,又怎么能杀我满门。即便是你能,你也不能杀得片甲不留,你问问你姓什么,你能杀得了你自己吗?”
丛勿笙一呆,嗔怒道:“大不小就玉石俱焚。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玄浩微微一叹,道:“丫头,你太持迷不悟了。我已经在想法的补偿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只要你肯叫我一声,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丛勿笙“呸!”了一声,道:“你怎么补偿,你能还我娘亲吗?能还我一家十几口人的命吗?除稀罕你的臭东西。这一辈子你也休想我原谅你。除非你死了。”
玄浩长长叹息了一声,领着弟侄出了庙门,犹自听得丛勿笙在里面大骂。这才对玄水道:“她是你的侄,以后见着她,躲得远点。你的功夫,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我又不可能帮你害她。”
玄水大惊道:“原来这样,怪不得她那么恨我。那可是你唯一的骨肉。……大哥,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惹了伊家二的话,你和大嫂早就和好如初了。”
玄浩摆手道:“别说了,过去的一切是段恶梦啊!只有尽量想办法弥补她,只愿能够感化她。当年不是不可以化唳气为祥和。都是我的错。现在爹已经去了。我们必竟还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啊!”玄渚清虽听秘稀里糊涂的。也明白了丛勿笙原来是自己的表。
游反生解了几次穴都没有成功。丛勿笙道:“别白费力气了。他的点穴手法,你是破不了的。先把罗姑娘守置好吧。我的穴道两小时辰后自会解开。”于是游反生挖土造坟,两个时辰后,二人将罗缘玉葬于庙后。坟茔左右各植一株松柏。想起罗缘玉那句:“你始终欠我的”的话,游反生不失声痛哭起来。
丛勿笙上完后,道:“游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们是不可能的。我的心早已给了另外一个人了。你已经对不起罗姑娘了,你可不要再对不起其他人了。其实莫姑娘也是个好姑娘的。”
游反生望坟拜了拜,起身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强求于你。只是想,送你到前面的城里后,我就回七彩帮向罗伯伯负荆请罪。”
次日午后,两人到了苏州,打完牙祭,刚出店槛,迎面走来了一个小气丐,衣衫褴褛,洗得却甚是发白。小乞丐道:“你是丛勿笙丛侠吗?”
丛勿笙只被人叫过:“丫头,阿笙。”头回当侠,甚为有趣,道:“我就是啊!小兄弟,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那小乞丐道:“有位老和尚让我给你送信。”说着递上一张信笺/丛勿笙接过信笑道:“准是红这秃前辈。不知又使什么坏肠子了。”因念道:“《潜龙诗》伤哉龙浅井,上不舞于天,下不潜于渊。蟮鳅舞于前……嗟我亦同然。”
游反生道:“这不是三国时,后魏主曹奂所作,意指司马氏专权吗?不知红前辈送你这首诗,有何用意呢?”
丛勿笙一脸肃容,突然叫道:“糟了,升龙崖下临潜龙渊,一定是卜姑姑出了事,红禅师来不及知会我,才叫人送的信。我们快走。”
两人心急如焚,半月路程,十天就到了盘龙岭。没敢稍事歇息,就往岭上登去。离升龙崖愈近,就闻岭上嘈杂之声愈大。到得崖上,已是人满为患,无人留意到她二人的到来。岭上之人全是朝圣教的短襟打扮,为首的是一个古貌岸然,红脸圆鼻子老头。原先的仙境被践踏得不成样子了。丛勿笙柳眉紧缩,暗自心疼。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精心浇灌过的。
只见场中卜芙掉转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哭道:“爹!你老人家就放过我吧!我实在不想再卷入江湖波云诡谲中的是非恩怨中了。您就成全了我吧!”
“唉!卜兄,您就别在为难孩子了。孩子愿咋地就咋地吧!何必强人所难呢?”这是红禅师的声音。丛勿笙这才发现红禅师,祁尚也都在场。
卜教主闻言愈怒道:“这怎么行。我闭关十年,才任由她胡为。如今我出关了,怎么可以让她索居荒岭。啊!芙儿,你爹打下这片江山,还不是为了传给你吗?我是为我自己吗?朝圣,七彩,你一点都不闻不问吗?还有,你一走了之,可我卜家的火由谁传承。你是卜家千里地唯一的一根独苗啊!难道你从小我就白疼你了吗?你非得要这么逼你爹!”
红禅师不由气极,道:“卜老怪,咱们相识数十年了,我才知道你这么冥顽不灵。人世间就只有天伦之乐吗?悔不该将芙儿盘居在此之事告诉于你。你一定要把芙儿逼死是不是?”
卜教主怪眼一翻,道:“你是出家人,当然看得开。我可是俗世中人。我只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红禅师为之气结。忽听卜芙又哭道:“爹!我这辈子,除了丛林哥哥,是不会嫁给第二人的。丛大哥去了,我本来也该是跟着去的。可是为了照顾笙儿,不得不苟且至今。如今勿笙已长大成人。我也该去了。爹!你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儿只有来生再报了。”说着,就将匕首插入胸中。从勿笙吓得容失,急叫道:“卜姑姑且慢!”急步穿过众教徒,趋向场中。
红禅师喜道:“臭老怪,有她在,你这宝贝儿死不了了。”果然,卜芙插了一半的匕首,滞留不前了。眼睁睁地看着丛、游二人来到跟前。
卜教主急忙问红禅师道:“这丫头是谁?是老夫的外孙吗?不对,我闭关才十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孙啊!”
红禅师哼了一声,道:“虽不中亦不远矣!她们的感情可比亲母子还要深三分。”
丛勿笙跪在卜芙面前,摇着头,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连哭带笑道:“卜姑姑,你怎么这么傻,你忘了你说过要和相依为命的吗?你怎么舍得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呢?嗯!你不要笙儿了吗?”
卜芙喃喃道:“笙儿,我怎么舍得你。我在这世上,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不能叫丛大哥失望。”
丛勿笙轻轻晃着她的肩道:“那你就好好的活着,看着我啊!不然丛叔叔问你,我的阿笙怎么样了?你要怎么告诉他呢?有什么事都可以慢慢商量嘛!你和卜教主终归是父俩,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非要寻死觅活的呢?”卜芙扫过满怀期翼的老父,红禅师一眼,掉出一串珠泪。紧了紧双目,点点头。
众人心中一松,这时岭下又飞奔一人上来,口中喊着:“阿芙,你在那里!”丛勿笙的神邃变,这个声音,是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正是这个人害死了她最敬重的义父的。
朝圣教右护法易景西顾不得拜见教主,单臂扶起阿芙,道:“阿芙,你怎么了?”
卜芙未急答话,蓦地一声清叱道:“狗贼,放开她,看枪。”丛勿笙挺枪就是一招两式子字枪,人字枪。“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易景西惊慌失措之下,使了个铁板桥,平躺地上,顺手抓住八宝驼龙枪的枪杆,站了起来。
卜芙叫道:“不要伤她。”易景西闻言松手,丛勿笙又一招凤字枪:“叹凤嗟身否,伤粼怨道旁。”在易景西身上扎了个凤字。易景西捂着枪杆缓缓倒了下去。无巧不巧,正压在卜芙的匕首上。“嗤”的一声,刀柄深入。众人大惊失。丛勿笙一脚踢开易景西,只见卜芙捂着刀柄,鲜血汩汩而出。立时气绝身亡。众人正难过,易景西呆了一呆。忽然哈哈大笑,道:“阿芙,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终于能同年同月同时死了。”用力一撮枪尖,也自去了。
丛勿笙惨笑了两声,呢喃道:“是我害死了卜姑姑。”说着扑至断崖边,游,祁二人大惊失。忙拽住她。游反生道:“阿笙,这可能是天意假手于你,你别太苛责自己了。”
丛勿笙回身凄然一笑,握住两人的手道:“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祁尚忙道:“别说一件,一千件都行,只要你别做傻事。”
丛勿笙道:“一件就够了。我只要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再打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可我的心,不在你们身上。你们不要再作无谓的争斗了,可以吗?”
两人面面相觑,犹豫着点点头,丛勿笙忽然嫣然一笑,道:“这我就放心了,你们看看后面是谁?”
游,祁二回首,只见卜教主,红禅师正瞪大了眼睛瞅着自己,陡觉不妙,忙掉过头来,只听“嗖!”的一声,丛勿笙已掉进升龙崖下的潜龙渊。潜龙渊深不见底,只有股微弱的流水声,众人心知掉下去定是粉身碎骨无疑。
十九;心如水君心复何似
游反生下得岭来,神情恍惚,游、祁二人虽比了一次身手,终因丛勿笙临终之言,握手言和,游反生落了下风。怏怏不乐。
一日,在一野店之中又喝了个酩酊大醉。衣衫不整,不修边福。原本俊逸的面上,下骸上长出些许胡子碴。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不由分说,打翻了游反生的酒坛子,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拎了起来。一直向外走去。出了店门,直奔正南。一连走了几十里路,才到了一座山。山坳里有一座新盖的茅舍。那人提了游反生跳进院子,直奔正房。正房里有一张,上有个蚊帐着,依稀可见里面有个少卧病在塌上。只听那少虚弱地道:“谁?”
那人道:“云儿,你看,爹把谁给你带来了。”只听莫纤云在里懒怏怏道:“爹,你又干什么了?”原来自从莫纤云私放丛勿笙后,一直郁郁不乐。久抑成疾。整日与病塌为伴。莫知道儿得的是心病,自动请缨,调往朝圣教外围,以便寻访游反生的踪迹,今日果然如愿以偿。呵呵一笑,道:“爹将冶你病的灵丹妙药带来了。你不看看吗?”陡听莫纤云“啊!”了一声,急忙一分蚊帐,走下来。
莫暗自高兴,看来这一招真好使,我只一说,云儿就能下了。待我想想法子,让她病根彻底的甭除。因道:“他不但来了,还要跟你结百年之好。这下你该满意了。”说着一推游反生。游反生灵台还有一线神志未泯,醉意朦胧道:“哈!哈,让我娶她,做梦,我心里喜欢的人,只有丛姑娘一个人。”
莫纤云顿时形同搞灰。一腔热忱顿时泯灭,跌坐在太师椅上,莫悖然怒道:“臭小子,别不识抬举。你若敢不应,我将你千刀万剐。”
游反生笑了笑,豪兴大发道:“来呀!本少爷不怕死。十八看,又是一条好汉。”
莫气怒已极,:“你以为我不敢杀你,那你试试看,”暗自运起先天无极掌。要一掌毙了游反生。莫纤云呆了一呆,挺身挡在游反生的面前,哭道:“爹!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莫一怔,随即气道:“他对你无情无义,你这是何苦。”情知爱已是情根深种,无以自拨了。
莫纤云黯然道:“不管他对我怎么样,我曾发过誓,要跟他同生共死的。”
这一幕,使游反生想起了关帝庙前的一幕。那时是罗缘玉舍命救了他。他又想起事后,丛勿笙对他说过的话,:“你这一生,已经是对不起罗姑娘了。就不要再对不起其他爱你的人了。”当下握住莫纤云的肩,悠悠道:“纤云,我答应娶你为就是了。”莫氏父二人闻言一喜。由其是莫纤云,心里真个是比吃了蜜还甜千百万倍。不知他是怎么醒过味来的。
游反生突然摸着头道:“啊!真困,好想睡一觉。”头向莫纤云肩上一枕,打起呼噜来。莫氏父只好将他挪上。
七月上旬,少林主持方丈明德涅磐。八月十五日,由生前指定衣钵传人慈林举行就任大典。
这天,寺院内炉鼎立,八百罗汉分列两旁。明心,明两位戒律院长老当中而坐,慈林的两位师兄,慈恩,兹空,手持法杖恭立在炉前。待各方贵宾,武当,崆峒,峨眉,青城等派掌门寒嘘坐定后,慈林祭过天地,就要接方丈权力的象征法杖。这时,正中大殿瓦顶倏地一声,一个苗条的身影急掠而下,抢过法杖急遽而去。“啊!凌云虚步!“武当长老叫道。各派掌门面面相觑。谁都知道凌云虚步是威杨侠的绝技,已失传数百年,想不到在这里惊鸿一现。更惊异于一个小子居然敢掠少林虎须。而且武技又确实奇高。
慈林神倏变,脸苍白,从身形上,他几乎已经认出是谁了。但又不敢相信她还活着。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当下强作镇静,道:“各位前辈稍安勿燥。两位师兄带人护住寺院,谨防贼人调虎离山。两位师叔,师侄,这就去追人。定要镇寺宝杖追回。”慈恩慈空受命而去。明心明也点头示意道:“速去速回。”慈林遁着人影逝去的方向追去。一直到了省室山下,一个绿影一闪,钻进一个洞中去。慈林也追了进去。进得洞中,只见绿衣少手持宝杖,面蒙红巾,向壁而立。慈林打了个稽首道:“檀越无故抢走我少林寺镇寺宝杖究竟意何为。”
那少扯下面巾,缓缓转过身来,白玉无瑕的面上,珠泪隐约,却不是丛勿笙是谁。原来丛勿笙掉下潜龙渊后,并未摔死,被一股暴流冲到下游浅滩上,又被沿岸渔民所救。有半个月的时间呆在渔村养伤了。她因有百炼金刚护峰,恢复得自然快。日勤习,武功又自精进一层。听说得慈林要就任方丈一职,心大急,这才跑来冒死夺杖。慈林一呆,惊喜交集道:“你还活着吗?太好了。”
丛勿笙悠悠一叹,道:“你心里总算还是有我的。”心略慰。
慈林一怔,道:“不光是姑娘,小僧是出家人,天下万物都应该爱惜的。”
丛勿笙恚怒道:“你,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黯然片刻道:“你就非要这禅杖不可吗?出家真的就那么好吗?”
慈林喟然长叹道:“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出家,不知道在家是什么慈味。但佛家首重一个信字。我即答应了师父挑起少林的重担,就决不能反悔。”
丛勿笙失望地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佛家不是首重一个缘字吗。我们之间的缘份,还抵不过它吗?”
慈林叹道:“施主何必强人所难。”就在这时,洞口传来簌簌的响声。只听有人喊道“师弟,你在里面吗?”这是慈恩的声音。原来明心明德不放心,深恐方丈出事,传出去大损颜面。又让慈恩来接应慈林。慈林急道:“笙儿,快将法杖还于贫僧,万事俱休,不然,恐怕将起干戈。”
丛勿笙将法杖往慈林手里一塞,轻怒溥嗔道:“给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说着,大感失望地往外走。这时慈恩恰巧进洞,见状大怒道:“小妖,你敢迷惑方丈师弟,看掌。”说着运起无相神功向丛勿笙璇玑穴拍去。丛勿笙往回一跳,一抖八宝陀龙枪,抖出“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一招二式的子字枪,人字枪。恚怒道:“你敢辱我,扎死你这个秃驴。”一腔怨恨转到慈恩身上。慈林忙道:“笙儿手下留情。”
丛勿笙心中一酸,枪尖猛地朝下,没到半截枪杆,显见功力深厚,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慈恩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拍在丛勿笙的璇玑穴上。丛勿笙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这也是丛勿笙功力精进的缘故,要照以往,这一掌非进了阎王殿不可。丛勿笙捂着胸口,狠狠地看了慈林一眼,甩出一个烟雾弹,仓皇离去。烟雾弹自也是丛紫来岛学来的。
慈林呆呆地起:“她一定恨死我了。”
慈恩看着他的样子,气道:“你是被迷了心窍吗?”
二十;挂剑隐回疆五湖水波荡。
丛勿笙负伤遁走,一直奔出了十几里路,这才找了个山林,涂上金创药。褪去外衣,重新换了一袭衣裳。就着清溪,将唇边的血迹洗掉。盘坐调息了一个周天。感觉稍微好了点。就在这时,听见隔着一道山梁的山坳有人喃喃自语声,一时动了好奇之心,奔到山梁顶向下观望。只见一个子立在坟头低泣。她认得那子就是前元朝公主斯伊诺娃,凝神仔细看那墓碑,青石碑上用剑刻着:“丛勿笙衣冠之冢。立于天启四年。”这才知道是自己的坟墓。心想能活着看到自己坟墓的人,恐怕也是世所罕有吧!正想着忽听闻斯伊诺娃喝道:“什么人?”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自奇怪,以自己现在原功力,怎么会被斯伊诺娃发现。只见墓碑旁的树林深处走出一个唯唯诺诺的少来。这才发现斯伊诺娃并没有发现自己。仔细看那少时,却是大吃一惊。那少正是莫纤云。斯伊诺娃怒道:“是你。”
莫纤云一脸的肃容,期期艾艾道:“斯伊诺娃……”
“住口!”斯伊诺娃怒道:“诺娃也是你叫的吗?普天之下,只有勿笙,才配叫我,你是什么东西……”陡闻一阵咯咯笑声:“她不配叫,我总可以叫吧!”只见丛勿笙缓缓从山梁上标飘身闪了下来,宛如仙莅临红尘。
斯伊诺娃又惊又喜,迟疑道:“你,你是人是鬼。我不是在做梦吧!”
丛勿笙轻轻一笑,叹道:“人即鬼,鬼即人。有时候鬼比人还可爱三分。我若真成鬼,也就好了。可惜,你看这青天白日的,那里来的鬼影呢?”
斯伊诺娃立时转怒为喜,拉着她的手道:“原来没有死,就算你是鬼,我也不怕。不过,你唬得我好惨。待会儿,可要拿出你的绝活,好好给我压压惊,解解馋呢。”
丛勿笙笑笑道:“这个,自然好说。”又看了莫纤云一眼,道:“好,你就不要怪她了。”
斯伊诺娃怒道:“不行,你忘了,她差点要了你的命吗?”
丛勿笙道:“可她也救过我啊!人孰能无过呢?善莫能改。”就把自己怎么被莫抓到朝圣教,莫纤云又怎么救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斯伊诺娃沉寂片刻后,道:“你走吧!看在你救过丛姑娘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三次。”
丛勿笙摇着她的玉臂,撒娇道:“好,一次也是饶,两次也是饶,干脆全饶了吧!”
斯伊诺娃不忍佛她的意,无奈地对莫纤云道:“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为难你就是了。你也不要再见我。”莫纤云抿了抿嘴,似有什么事要说,终于转身走了。
斯伊诺娃嗔道:“你呀!还是那么善良!”
丛勿笙笑道:“难不成想我变成一个大魔头。”
斯伊诺娃摇首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怕你这样的情,难免会吃亏的。”
丛勿笙看着莫纤云的背影道:“其实,她也蛮可怜的。表面上看起来,她是莫的掌上明珠,千金大。可她生长在那样一个虎狼成群的魔教里,又怎能不想办法保护自己。唯一保护自己的办法,就是使自己变得冷酷无情。”说着,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两人咸默无语了半响。斯伊诺娃才道:“你知道,自从以为你去世后,祁尚,游反生他们都很难过。我想,你应该见见他们。”
丛勿笙鼻子一哼,不屑地道:“我一辈子也不会见他们。谁让他们打架来着。”
斯伊诺娃笑道:“可他们马上就言归于好啦!如果这要算是惩罚的话。未免太严重了吧!”
丛勿笙撅唇道:“没打没骂,没少胳膊没少腿。怎么严重了!他们连我临终遗言都不听。我还管他们。”
斯伊诺深吸一口气,望着远处白云。出了半天神,才道:“祁尚这个人,我不太了解。游反生,我了解,他是个好人,我只想……”
“行了!”还没等她说完,丛勿笙烦躁地站身子,在墓前来回踱了两步。终于站住,道:“你明明喜欢游大哥,为什么要把他塞给我呢?”
斯伊诺娃神情一呆,神猝变道:“你说什么?”
丛勿笙道:“我不反对感情自私一些,如果我喜欢的是游大哥,我绝不会把他塞给别人。可惜不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敢去争自己想要的东西。其实你姿容不错。端庄高贵。只是虚长几岁罢了。”
斯伊诺娃出了半天神,才道:“也许你说的对。我为了复仇,幼入中原,虚耗了青。可惜一切都晚了。我已经决定回到草原。”
丛勿笙全身一震,道:“诺娃,你不报仇了吗?”
斯伊诺娃苦笑道:“这不是我力所能及的。天数如此,人力又岂能改,好,我们就此别过了。”
丛勿笙亦哽咽道:“诺娃,我有空……会去看你的,你要保重。”
斯伊诺娃朗爽一笑,道:“好!一言为定,好,我走了。”长啸一声,丛林深处窜出一匹白马,没有一丝杂毛,是匹罕见宝马,斯伊诺娃翻身上马,绝尘而去。远处意棋和笑姑在等她并驾齐驱。
丛勿笙呆呆地望着远处出神。默然良久,才缓缓道:“莫姑娘,你出来吧!”
须臾,莫纤云默默从灌木丛里站了出来,停了半响,才讶然道:“你早就知道我没走。”
丛勿笙耸耸肩,道:“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原来丛勿笙功力已达到于嘈杂声中辩人声息的地步。
两人默视良久,莫纤云突然嗯嘤一声,扑入丛勿笙怀里低啜起来。丛勿笙大惊道:“莫姑娘,你怎么了。啊!好,你快说,天大的委屈,给你作主。”
好半响,莫纤云才抬起螓首道:“丛姑娘,我爹他……他已经去了。”
丛勿笙不由大惊道:“你……你说什么?莫前辈武功高强,又正当壮年,怎么会……莫非……被害了。”丛勿笙小心翼翼地问,看莫姑娘的面子上,尊称了声前辈。
莫纤云点点头,哽咽道:“正是。”
丛勿笙道:“是谁这样大胆,还有这样的本事。”
莫纤云更见悲凄,俄顷,才止泣道:“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害死我爹的人,……就是,就是游反生。”
这样一样,丛勿笙更是大惑不解,心想反生不像这样的人。因道:“你何以知是他所为。”
莫纤云拥膝坐在丛勿笙的墓碑上,凄然道:“那天,天气非常好,爹叫我去买些菜,他要和游大哥喝几觞。我就出去买菜。我们住的山脚下离集市很远。我用了很长时间才回来。谁知……”莫纤云竟泣不成声。丛勿笙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很难赤。须臾,莫纤云又道:“我进屋时,只见爹爬在桌上,桌上还有一壶酒,两个杯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一片寂静。我先时还……还怪他们等不及先自喝了起来。谁知……”说到这里,莫纤云突然惊悸起来。显然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果然,接下来道:“我掀开他的身子时,赫然发现他的腹部插着刀。双目……已被人挖去。”
丛勿笙也吓得毛骨悚然起来。仍自保持着一点理智道:“我也不能表明凶手就游大哥啊!”
莫纤去愤愤道:“我本来也没有怀疑他。可是你想。我爹遇害,他怎么就不见了。他当时在干什么?我爹武功之高,只须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才会被人害算。我爹的双目被挖,就是最好的证据了。一定是我爹看见了他,眼珠里有他的影子。还有,我在桌上,发现爹用酒画了个、字痕迹。这不是游字的开笔划吗?……更重要的是……我刚刚出屋时,他就在院子里等着我。还给了我一掌。我刚刚才逃到这儿。不信,你看。”说着,一拉胸前衣襟,如玉肌肤上,赫然印着殷红几乎呼之出的血印。
丛勿笙当时几乎头晕目眩,她认得这是阴阳九转乾坤大挪移的掌法。而会这种掌法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急忙道:“莫姑娘,恕我多言,你看清那个人确实是游反生大哥了吗?”
莫纤云恨恨地道:“扒了他的皮,我也认得。他当时戴着面具。但他的身材,衣服,丝豪不差,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得。”
丛勿笙直了直身子,来回踱了几步,道:“莫姑娘,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我欠你一分人情,迟早是要还的。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好不好?”
莫纤云闷闷地道:“我又没什么好法子,心里乱糟糟的,空荡荡的,一切全全凭作主就是了。”
丛勿笙摸摸她的螓首,轻笑道:“好吧!别难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有天注定。我们先去看看现场,你爹的遗体也该安殓了。难不成让他老人家暴尸荒野不成。也好早此查出真凶,替你爹报仇。”
莫纤云何等聪慧,立时反诘道:“你认为他不是真凶?难道我亲眼所见,竟会有假?”
丛勿笙黯然道:“我也不清楚,总之感觉他不像是真凶。”莫纤云心道:“你们从小一块长大,他本来又是喜欢你的,你自然帮他说好话了。”心里更感茕茕孓立,孤助无依了。
两人默默向茅屋走去。愈近了,心里却如小鹿般蹦蹦乱跳。丛勿笙握住她的手,以目示意镇静些。莫纤云暗自感激。先前的一点疑虑消失了。
二人推开门,只见院中烟缭绕,新起一座坟。游反生披麻戴孝,正在祭坟。二人俱各一惊,丛勿笙暗道:“糟了。”果见莫纤云凤目通红,柳眉轻搐,陡地厉喝道:“畜牲,拿命来。”扑身上去。游反生正自难过,倏地脑后一凉,心知有人来袭。一个倒翻筋斗,堪堪避过。回首见是莫纤云,喜道:“云,你回来了。你刚才为什么打我?”
莫纤云恨恨道:“我不但要打你,还要杀你。祭我爹他老家在天之灵。”说着状若疯狂般,又要冲过去。丛勿笙忙玉臂甫伸,拦住她,叱道:“呆子,还不快走。”
游反生惶惶然道:“纤云,你这是干什么?啊!……勿笙,你还活着。”语气透着狂喜。
莫纤云甩开丛勿笙的怀抱,凄笑道:“好!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我不妨碍你们。可是,游反生,你太卑鄙了。亏你还号称名门正派。竟用这样的手段产除异已。我瞎了眼,才会嫁于你。朝圣教与七彩帮,从此势不两立。”狂喊着奔了出去。
游反生望着她的背影道:“勿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内子为什么会认为是我害了莫前辈,他可是我岳丈大人,我有什么理由会这么做呢?”
丛勿笙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那就要问你了。过来,我有话要问你。”心想真是个呆子。
两人进了屋,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皱眉道:“都叫你给破坏了。我问你,出事时你在那里,怎么没跟他老人家在一起。”
游反生道:“院里的紫薪不够了。前辈让我去砍些柴,谁知道,我回来以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丛勿笙问道:“你砍柴时,没发生什么事吗?”
游反生想了想道:“没什么事啊!我砍柴时,怕刮到衣裳,把它脱下来,悬高而挂,谁知砍完柴后,衣服不见。有点奇怪。当时我还骇了一跳。凭我的功力,能在我身边走衣服的人,可谓寥寥无几。此人能在我身边不声不响走衣服,武功不可谓不高。可谓登峰造极。如果想要我的项上人头,简直经捏死个蚂蚁还容易。我找了半天,这个人也没有找到。要说被风刮虎狼叼走,也总该有个动静。我绝无可能不知道之理啊!”
丛勿笙暗自一叹,心道:“你真是有够猪脑。擀面杖吹火——一窃不通。武林高手你衣服干嘛?自然是要作案。还不赶紧往回跑。那个武林高手,穷得人衣服了。”然而这话却又实在说不出口。半响,才道:“怎么样?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游反生苦笑道:“报应,我至今日才体会到阿玉当日所受的委屈。实在难以形容,只盼能早日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丛勿笙道:“我已经同莫姑娘说了,要帮她查个水落石出,算还了她的一份人情。”
游反生喜道:“有你插手就好办了。我想,还没有你办不了的事?”
丛勿笙呆了一呆,道:“我也不是诸葛武候,能神机妙算的。尽力而为吧!”
缓和了一下情绪,丛勿笙又道:“你去找去莫姑娘,我去察一下事情真相。无论如何,七月初七那天,禹王庙会合,我必给她一个交待。你要帮我把她带来。”顿了一下,又道:“如果真凶是你,我一样不会轻饶了你。”
游反生心中一紧,道:“我省得。你放心,我决不会做出这等辜负莫之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