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际遇危难时 手足何相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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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烤了三个时辰,总算把衣服烤干。午后梳洗妆毕,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沙……沙”丛林外这时响起步履声,栾天冲拉了明霁隐在丛林下,向外观望,只见一乘八抬大轿停在空地上。一个锦袍精壮汉子恭恭敬敬的启开轿帘。轿帘启处,只见一个身着黄缎绣龙锦袍的少年缓缓走了下,少年头扎彩色丝绦。黄金穗,容颜隽秀。栾天冲心下思忖:“看这启帘之人,容颜色举止,不类仆役之辈,已是有来头的人物。这少年显然是非富即贵的人。这少年衣绣青龙,说不定是皇室宗亲,达官贵人。”心下纳罕,这等贵族公子怎么会到这偏静荒凉之地。

    只见美少年愁眉深蹙,长吁短叹。许久,才缓缓道:“龚总管,怎么还不来?”

    龚共龙道:“回公子,马上就到,崔氏三杰办事,您尽管放心。”

    少年人道:“我也不知该拿他们怎么办。他们即是我的仇人,又和我有血缘关系。亲仇之间,让人难以决择。”

    龚共龙道:“公子,人生本来就面临天数次的选择。轻则无关痛痒。重则影响一生。事业,爱情,亲情,友情。交织错杂,有如一张心网。有选择,自然就会有矛盾,有痛苦,大抵痛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或痛于二者都不可得。在秦氏母子来之前,您一定要做出决择。”

    美服公子默然道:“或许我不该来。然即来之则安之。我想请问先生,我将何以处之。”

    龚共龙微微笑道:“不敢,请公子智裁。”

    美服公子道:“你倒会明哲保身。”

    龚共龙忽道:“公子,秦氏母子来了。”

    果然,远外传来步履声,衣袂掠过枝叶声,栾天冲,明霁透过缝隙只见三个虬须大汉押着两个走了过来。栾天冲仔细看时,却是大吃一惊。那女子赫然是秦湘莲,再细辨那少年,却是秦银弟。

    栾天冲对明霁耳语道:“霁儿,他是我的朋友,待会如果情形不对,我就去救人,你呆着别动。”就听丛林外美服少年道:“不是还有一人吗?”崔老大揖手道:“回禀公子,秦金哥已远嫁他乡了。”美少年摆摆手,崔老大退向一旁。

    秦湘莲搂着儿子,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们母子掠到这儿来。”

    美服少年趋前两步,斜睥了他们一眼,半响,才望着远处,缓缓道:“为什么?哼,你们知道我叫什么吗?”

    秦氏母子摇摇头,表示不知。那美少年一字一顿道:“陈——美——然。这个姓,你们该不会很陌生吧!”

    秦湘莲一惊,突然颤声道:“你是公主的遗腹子。”

    陈美然道:“不错,我就是陈世美的儿子。十多年前,你们害我一出世就成了孤儿。害我娘孤苦伶仃了半辈子。害我爹临死还要遗臭万年。秦湘莲,你真有本事。只是你居心未免太毒了。世人却偏以为你是贤妻良母。”

    秦湘莲愤然道:“他杀妻灭子,逼死韩琪,难道就不该受到惩罚吗?”

    陈美然疾声道:“如果不是你逼我爹,他怎么会这么做。你既然知道我爹另有新欢,就该返回故里,安守妇道,而不是破坏他的前程。”

    秦湘莲涕泪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是,就在返回的途中发生这样的事,他叫韩琪来杀我们母子三人,韩琪不忍心害我们孤儿寡母,撞死在庙前。我若不这么做,怎么对得起韩琪在天之灵。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银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如果你们异地而处,他也会灭绝人性地杀你呢?”

    陈美然顿时语诘,愤然道:“住口,我是凤子龙孙,也是你能生得出的吗?……你们到是很听话,娘不让你们姓陈,就改姓秦。”

    秦银弟忽然怒道:“不,他根本不配当我爹,我不姓陈,不是因为怕你们,而是不屑为之。”

    陈美然怒目圆睁,道:“你还敢侮辱我爹,我爹再不好,你们却总还见过他,我却连他一面都未曾得见。我们母子亦成为皇室其他宗族的笑料。”说到此处,牙关紧咬,体似筛康。陡然喝道:“你去死吧!”气运丹田,一掌向银弟拍去。秦湘莲大惊之下,反身把秦银弟推倒在地。扑了上去。身子陡然觉得一阵劲风袭过。如遭重击。眼看这一掌就要拍实。秦母必返九泉。陈美然突然觉得脑后风劲。有人来袭。就听龚共龙怒叱道:“什么人?”陈美然顾不得再伤秦氏母子,凌空翻了两个筋斗。方才跃出掌风外。

    龚共龙趋前两步,怒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敢伤皇孙。”

    栾天冲摆摆手道:“慢着,我是不忍看他们手足相残。所以才出手阻拦的。在下可是一番好意。”

    陈美然疾声道:“我没有他这样的哥哥。他们是害死我爹的凶手。”

    秦湘莲幽幽叹道:“我知道你心里悲苦。你有气,有怨,要杀就杀我吧!千万不要害银弟和这位小兄弟。但我要告诉你,害死你爹的,不是我们母子。而是权力,名誉地位的诱惑而致。”

    陈美然道:“无论你们怎么巧舌如簧,都难逃一死。”

    “陈公子”栾天冲正色道:“我久闻开封府包大人铁面无私,连你爹都……你就不怕重韬覆辄吗?介时令堂又该情何以堪,此情此恨又该如何了结。难道你一定要两败俱伤吗?”

    陈美然心神一震,也不禁有些后怕,龚共龙暗自钦佩,心下忖道:“这小子武功不知如何。仅就这份胸禁,气度,已非常人能及。”暗起英雄之意。

    陈美然冷冷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敢管本公子的闲事。龚总管,你去跟他伸伸手,小子,如果你赢了,咱们二话不说,打道回府。如果你输了。哼!明年的今天,可就是你的忌日,谁让你趟了这个混水,你说得不错,咱们可不敢留活口。臭小子,你可敢应战。”陈美然思忖通盘大计,只有将这小子制住。才能让神鹰王龚共龙对付他,在他以为,龚共龙的武功,已可跻身武林十大高手之列,收拾一个黄毛小子,断无不胜之理。

    栾天冲抱拳道:“老前辈,请您手下留情。”

    龚共龙点头道:“少年人爱逞血气之勇,也是平常之事,闲事能管则管,不能管则趁早撒手。须知出头的椽子先烂。请!”

    栾天冲笑道:“多谢前辈的好意,小子无礼了。”抽出腰间佩剑,疾点龚共龙周身要穴。龚共龙用的是一枝长笛,时吹时磕时碰,变化万端。先时吹的是杨柳青,猿鸣两涧,草长莺飞,万木待苏,杨杨洒洒,一片欣欣向荣之意。栾天冲充耳不闻,手底下倏地加紧。一剑快似一剑。剑不离穴。恍若鬼影。龚共龙额上涔涔冒冷汗。曲不成音,凝神以待。越斗心下越惊。“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么样一位少年高手。看他一着一式,显然爱过高人调教。”当下不敢再掉以轻心,又斗了数十回合,龚共龙发现有一块乱石,渐向乱石后退去。栾天冲突地使出泰山压顶之式,将那块石头向栾天冲踢去。栾天冲似猝不及防,轻哼了一声,长剑龚共龙身上一点,仆到在地,忽听一声惊叫道:“向大哥!”明霁这时从丛林里跑了出来。奔至栾天冲身旁。栾天冲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笑道:“前辈好功夫。”

    崔氏三杰叫道:“龚总管,你赢了。”“住口。”龚共龙掉头对崔氏三杰瞪视了一眼,颓然地对栾天冲道:“多谢少侠手下留情,又故仆地给龚某留了情面。在下算是欠了少侠一份人情,日后必定图报。”又转身走到陈美然跟前道:“奴才无能,有负主恩,请公子降罪。”

    陈美然这才发现龚共龙胸前已被剑刺了朵花。只要剑尖深入,就能立毙人命。看了看明霁,心道:“想不到这荒僻之地,还有这样不同凡尘的姑娘。”呆了一呆,这才道:“龚总管,不必过谦,胜败乃兵家常事。相信你已经尽力了。臭小子,看在这位姑娘的薄面上,暂且放你们一马,希望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陈秦两家,从此以后,再无爪葛。龚总管,咱们走!”

    待八乘大轿走后,秦氏母子上前叩谢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栾天冲气运丹田,由下往上托起一股气,秦氏母子跪了一半,没有跪下去。栾天冲笑道:“一月赐饭,留宿之恩,在下莫齿难忘。?”

    秦银弟一听,乐得一蹦二尺高,口中兀自嚷道:“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栾弟弟,想不到你这么出息了。”秦湘莲亦含笑道:“冲儿,许久未,你都长这么高了,益发的有出息了。”

    明霁诧道:“原来你姓栾。”

    栾天冲点点头,道:“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们的。只是江湖险恶,不得不如此而已。”

    秦银弟嬉笑道:“好标致的姑娘,栾弟弟,是不是我未来的弟妹。”明霁闻言,倏地晕红双颊。

    秦湘莲笑道:“别这么没大没小的。吓坏了人家姑娘。冲儿,你可许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把婶娘给忘了呢。这位姑娘该不会是映提吧!”

    栾天冲道:“怎么会呢忘了婶娘呢,这位姑娘叫阳霁,是我的知已,我也很久没有见到映提表妹了,也挺想她的。”停了一下,又道:“你们不能再住在这里了。我怕陈公子还会来找你们的麻烦。”

    秦银弟愤愤地道:“他敢,他要是再来,我就和他拚了。实在不行,再一状告到包大人那里去。”

    秦湘莲幽幽叹道:“冲儿说的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去收拾一下,投奔你姐姐吧!”“娘!”秦银弟叫道。

    栾天冲则道:“秦大哥,你我陈公子总是亲手足,手足相煎,是何其残忍之事。弄不好,恐怕还会遭天谴的。”

    秦银弟想了想,无奈道:“要遭天谴也是他。好了,我听你们的就是了。”

    栾天冲,明霁搔挠了秦家一宿。次日一早,辞别了秦氏母子,向南走去。秦氏母子则向行。为了路上方便,明霁改换男装。一路之上,果然少了许多麻烦。

    这天,明霁对栾天冲道:“栾大哥,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如果小姐已经回家了,难道我们要在不湖中找一辈子。”

    栾天冲道:“这样,我在沿江两岸找一找,你回家看看。一个月后,我们在岳阳楼碰面,你看怎么样?”

    明霁点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