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太妃娘娘的气色似乎不大好,难道……她是被您吓到了?”邢定霜跑上前来,悄悄凑到母亲耳边问。
“连霜儿也看出来了么?身为一个爱琴之人,刚刚居然连琴都忘记了亲自背上,谨妃此刻怕是已经心乱如麻了吧。”冷星桓望着谨妃远去的背影,淡淡地道。
“难怪娘要派给我那种任务,看来真的是有人得罪了您呢,不过我真的很难想象,一向都循规蹈矩的谨太妃娘娘,怎么连她都被写进了娘的黑名单?”邢定霜一面看看母亲的脸,一面摸着下巴。
“霜儿,娘在你眼中的形象,就只是那样一个有仇必报、小心眼的人吗?你错了,谨妃她并没有得罪我。”
“娘,女儿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您刚才也说谨太妃娘娘并没有招惹到您,那您为什么要吓唬她?还得拐这么大的弯儿来给她演出狠戏,似乎有点过火了吧?”
“是吗?娘觉得这样做一点都不过火,只是你还年轻,不明白个中道理罢了。”
“唉,您每次都说我年轻不懂事,我已经十六岁,也算大人了,是非对错我还懂得分辨……我可没见谨妃娘娘做什么错事,明明是娘自己在针对她嘛。”邢定霜不服气地翘着嘴巴。
“你说什么?”冷星桓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腕,目光陡然锐利如箭。
“哎呀!娘!不要,好痛啊!”邢定霜惊叫着挣扎起来。
冷星桓才发现自己使的劲大了些,弄疼了女儿,连忙松开手,愤愤地哼了一声:“知道痛就别惹为娘生气!”
“可是,娘……”
“霜儿,天下人都可以和我唱反调,甚至可以指责我,唯独是你,你不能怪罪娘。因为娘所做的一切,哪怕是再过分的事,都是为了你爹和邢家的江山,你这一辈子,都应该好好记住我这句话。”冷星桓拂起衣袖,将剑插回鞘中,飘然而去。
和煦的春风轻轻拂着,阳光洒落在平武王府的园中,水池上泛着粼粼波光,风过,池水被吹皱,连池边的垂柳仿佛也要醉在这春景之中。谨妃踱着缓慢的步子,神情显得有些呆滞,平日里追求至善至美的她,此刻却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春光越是明媚,她反而越是落寞,甚至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挫败感。
自搬进皇宫之后,她便没有回王府来看过一眼,她也不明白,失意的自己为何偏偏就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听下人们说,因为母后皇太后常常回来,府中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要保持整洁就成。谨妃不能不说有些吃惊,她以为自己青年寡居,能一心一意为邢震洲养育儿子、女儿,没有过出轨的行动,已是常人几乎做不到的事,而此刻看来,自己比起冷星桓,在邢震洲心里的地位,终究还是差了一截。
“大王,你还记得盛瑗吗?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妾身怕是已经被大王忘却了吧?”
站在邢震洲当年独自操办事务的房间里,谨妃伸手触碰着那张早已冰冷的单人床塌,思绪不觉回到了那时洋溢着欢乐的日子,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微带苦涩的笑容。记得大婚那天,邢震洲在新房中根本没有和她同寝,而是在这里埋头练字,是她主动来此,为抚慰他心灵的愁苦而奉献了自己。从此以后,她开始得宠,可别人所见的风光,究竟又是否真实呢?看来拥有许多女人的平武王,后妃们为他共生下过四个儿子、六个女儿,但邢震洲真正所爱的女人,却始终只有那个额上生着赤星胎记、被人暗地里道尽“命硬”、“刑克”之类闲话的冷星桓。他可以对每位夫人都扮笑脸,可她比别的嫔妃更清楚,那张笑脸的背后,藏着深深的无奈。
“大王……你虽然对我好,但其实从来没有爱过我,是吗?如果……如果你能把对姐姐的爱分一份给我,我又何必要活得如此辛苦?可你为何变成了鬼魂,也不让我过好日子,偏要我落到姐姐手里?大王,你真是太残忍了……”
她擎着从宫中带来的玉壶,摇摇晃晃地走到窗前,倚在墙边,望着窗外喃喃自语,不一会儿,已是泪流满面。也许在曾经和丈夫度过快乐的地方痛哭一场,喝到醉得不省人事,就能将心里所有的失落感全部抛到千里之外。她凄然一笑,竟没能站稳脚跟,撞到了旁边放着古董净瓶的雕花木架,架子倾倒在地,净瓶“咚”地一声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天啊!我……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瓶子摔碎,把她的酒意猛然吓醒了,但身边没有带一个下人,她只好蹲下身子定了定神,自己动手收拾碎片。当揭开上面的几块碎片时,她的手指忽然触到一个硬硬的纸块,不禁惊奇。
带着疑惑与惊讶,谨妃将纸块拾到手里,原来这纸块是由一封已经发黄的信折叠而成。邢震洲怎么会把信藏在净瓶里呢?难道信中内容事关机密?她翻过来看了看,信封背面用苍劲笔法书写“未到天下太平时,休要拆开此信,切记……”,信角朱红色的落款,竟清楚地写着威武将军原天铿的名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