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冠中又将关锦萍叫来,委婉说了。关锦萍没两天,回来就学给方冠中道:“我打问了,说是脾气还是那样,也变了不少。这第一件,学会赌了。以前就是爱酒,从不说赌,现在好了,那天不摆两场不能算罢。第二件,回家勤了。以往一月不回家一次,现在好了,有空就家去。第三件,就是能熬夜。以往天一黑就睡,现在,打一夜的牌,坐沙发上打个盹就行。”方冠中听了心道:“果真是了。”到晚上又叫了钱由基来道:“看来我们猜的不错,这李有才的三个新毛病,正应在二弟身上,必和二弟有关系。”钱由基道:“即如此,二哥不认得干爹倒也说得过去,为何连我也不肯认那?”方冠中道:“只怕另有其因,或者干脆贪恋人间富贵,不愿相认。”钱由基心中迫切,挺胸道:“干爹,我素日待二哥不薄,我去见他,叫他出来与我们相认。”方冠中苦笑一声道:“我也了解他,贫贱之时,丢下老脸来四处求人,得意之时,冷起老脸不认人。他不认,我们更不能相认,否则必引出大祸来。”钱由基忙道:“干爹,这可怎么办?”方冠中道:“我亲自出面,再从旁劝他一劝。”
且说李有才,一肚子惊怕恨气,闷闷不乐,回到家中,暗道:“我只管厚起脸皮来不认,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要是我再上一阶,将来见了,更不敢将我如何了。”回到家,见黄婉玲、李曼儿正看着电视说笑,就凑上前笑道:“看得那一部?”李曼儿道:“爸爸,这是有关企业的片子,正是拍给您看的。”李有才笑道:“大凡电影,总是给那些没体会的人看的,有了体会,再看,就是瞎编,我不看。”李曼儿道:“看看吧,三人行,必有我师嘛。”李有才道:“不看。我刚学会的桥牌,打几把怎样?”李曼儿笑道:“好呀,我也好长时间没打了。”黄婉玲见李曼儿兴致甚好,心中高兴,也道:“我叫你王阿姨来。”打电话约了王秀娟。
王秀娟丈夫去了国外,女儿在省里,独身一人,见有牌场忙到了。四个人打了一会,李有才老是出错牌,输的黄婉玲老大不高兴,起身道:“我打的乏了,我请你们出去喝咖啡。”李曼儿道:“我困了,我就不去了。”李有才也道:“我还没过瘾,再出去玩几把。”说着去了。王秀绢又说会子话才去。稍时,李有才去而复回,黄婉玲问他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李有才道:“夫人,要不要我明天一早再去催一催?”黄婉玲道:“就这不长进的毛病,一但想要,就急猴猴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只管等着,不出三天,崔永年必到。”李有才这才不说话了,又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有才到了办公室,一眼先看见穆艳如。穆艳如却不理他,掉头走了。李有才听了各部门的汇报,闲着无事,就摆弄着扑克牌。这时,崔永年就驱车到了,进门笑道:“李总,你这日子好不得意,神仙不换那。”李有才丢了手中的牌笑道:“崔秘书长是来听汇报,还是宣圣旨。”崔永年笑道:“都不是,是来看看老兄,取取经,学学经验。”李有才让到会议室,叫人上了茶笑道:“你们当官老爷的,一不愁吃饷,二不愁吃粮,谁还想着当和尚取经那。”崔永年笑道:“可不能这么说。你瞧老兄你,越来越富态,再看看我,是越来越清瘦,还不都是为了四处取经愁的。”李有才笑道:“你一宣圣旨,那处敢抗旨,还不是人到饷来。”
崔永年叹口气道:“要是都向老兄这么会疼人,会过日子,我也就不愁了。这经济发展快,腰包就得掏得快,我们的赵老板眼下手里是一分钱也没有了。市政打来的路灯改造报告压了快半年了,为城运会改造的一批体育场馆还没着落。兄弟地市的车都换了,我们是大市,赵老板的车也该换一换,不然出去就寒碜人了。这一换又要六百多万那。为了这六百万,我几乎跑遍了全市大大小小的单位,硬是凑了四百万。”李有才惊道:“不会吧,一个企业认捐个几十万,一上午也就够了。”
崔永年叹道:“就说这曲江酒业吧,光是广告费,外面还欠三千多万那,好说歹说,这才拿出五十万来。李总,全市企业,你的日子是最好过的了。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想请李总帮个忙。”李有才道:“市里有困难,我是应该的。曲江认五十万,我认一百万。”崔永年道:“这六百万,我倒还能勉强凑齐了,总要先讲面子再吃饭嘛。这条河不大,我还能渡过去。只是这将军广场的工程不能等了。这次参加建设的是京里来的公司,老总和我们的赵老板是战友,说好了五一开工。可是因为资金不到位,人家人马进来快一个多月了,还开不了工。我想,是不是我们发扬一下企业精神,舍小厂而顾大局,将你们的企业广场改到将军广场去。至于条件,你们尽可提。”
李有才听了心中大喜,笑道:“这没什么不可以,条件只有一个,只要改叫巨业广场就行了。”崔永年道:“改一改名子倒没什么,只是已请省里的刘委员题好了字,不用怕说不过去。”李有才道:“我出这五千万,连个名也留不成,怕是给职工不好交待,说不过去呀。”崔永年道:“这事我还要向赵老板汇报,一时不好答复。李总这边还要不要再商量?”李有才道:“我这边不再商量了,只要说得过去,我这就拨款开工。”崔永年道:“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汇报。”
送走了崔永年,李有才心中高兴,忙打电话给黄婉玲道:“还是夫人猜得准,老崔一早就到了。”黄婉玲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你怎么说?”李有才道:“我还是按你的话,只叫他将将军广场改成巨业广场。”黄婉玲道:“这难题不大,也说得过去。”李有才挂了电话,又到穆艳如的办公室外,朝里看看,穆艳如只装个看不见。见左右无人,李有才进门笑道:“老亲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穆艳如却不答言。李有才又道:“下周出国去不去?”穆艳如依旧不言语。李有才又道:“趁着眼下效益好,改成年薪制可好?”穆艳如还是不言语。李有才无奈,关了门,上前就要硬磨。穆艳如也怕外人一步进来,就道:“有事你尽可回家说去,在我耳边说来说去有什么用。”李有才笑道:“那婆子有那婆子的用,说话没你这般体贴,我少理她。”穆艳如道:“你先开了门,我到你屋里说话去。”李有才这才笑着去了。
不多时,穆艳如到了,问道:“先说第一个。”李有才道:“崔永年来了,刚刚才走,事有望了。”穆艳如道:“我知道了。再说第二个。”李有才道:“市里有几个老家伙就要退了,还是老办法,借着我们去年在欧洲签的一份意向书,到国外考察一番。我有意叫你陪着去,又怕这事到了节股眼上,不小心再丢了,故此和你一商量。”穆艳如道:“你想叫我去,我还不乐意那。”李有才道:“那你就说第三件。”穆艳如道:“这年薪制早该搞,一则是给大伙鼓鼓劲,二则也给大伙提个醒,这工资也不是好拿的。”李有才问道:“定多少合适?”穆艳如道:“年薪制只在各部门负责人身上搞,一般的还是照旧。你拿四十万,副总一级拿三十万,其余的照例往下推,最低的也不能少于十万。但有一件,他田定业一个蛋不会生,不能拿得比我多。”李有才笑道:“你要是没好处,也不会在那婆子眼前起哄了。你放心,我给你再弄个助理,和他一样。”穆艳如这才平了气,又说会子话,约了时间,这才去了。不要说,到晚上,李有才将那骨坠给了穆艳如,好言半晌,换来云雨一场,且不再细表。
到第二天一早,崔永年又到,李有才让到会议室,由穆艳如做陪,先说些家常。崔永年见了穆艳如,也是话多,一时说到家事上。穆艳如笑道:“崔秘书长娶了新夫人,也不让杯喜酒喝,是不是嫌我的官小,去了失你的面子。”原来,这崔永年才同发妻离了,娶了位新夫人吴若雪。这吴若雪,天生丽质,眉间一粒红痣,大学毕业时分到了报社,夫婿范有志则是分到了经委。这范有志家道贫寒,心性却高,混了几年,未有成就,却一心想在仕途上发展,常带着吴若雪在官场上应酬。崔永年不知怎么说动了吴若雪了,头年离了,三月间就结了婚。那范有志虽说情场失意,却换来了官场小有收成,到了水产局任了副处长。
崔永年听了笑道:“穆经理肯赏光,我就再办一场也不为过。只不过当时情况特殊,谁也没敢请,就是到了现在,赵老板还不高兴那。”穆艳如笑道:“听说新夫人当年可是她们大学的校花,漂亮的天下再没人能比了,那天也叫我们开开眼。我们请客。”崔永年笑道:“要是你和李总不在,这海口我就夸了,今天这场合,我可不敢夸口。黄主任的名气我就不说了,就说穆经理你吧,按薛市长的话说,那就是穆经理所到之处,那是棚壁生辉,光照千里,孔雀不敢展翅,黄鹂不敢高声那。”穆艳如听了笑道:“崔秘书长就会挖苦人。”李有才只在一旁听着,也不言语。
到了中午吃饭,这才说到正事上,崔永年道:“关于改名的事,我汇报过了,还是一个原则,师出有名,就叫巨业将军广场,即体现市场经济,又体现政府行为,这才好重新题词。”李有才道:“这么也成,就这么定了,明天行个文,我这就打款开工。”崔永年笑道:“还是李总痛快。即然话到这儿,我还有一事相烦。”李有才道:“我是粗人,什么什么烦不烦的,你尽管指示。”崔永年道:“现在各个区县是表面红火,家里清淡,尤其是西边的两个县更是如此,光是工资就是个大难题,乡镇教师的工资又欠三个月了。现在有上告的,也有上访的。我们是乡镇经济先进县,压力很大。李总是不是能暂借一些,周转周转,到年底就还。要是一时还不上,我从税里给你扣除。”李有才道:“要多少?”崔永年道:“最少二千万。”李有才道:“好说,我同意了,明天一早叫老曲去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