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附近,确切一点说这里已是近卫军第一军区的辖区,北利斯山系还是胡乱堆积起来的石头包,在石头包里散落着一些历史悠久的村庄和古镇,由于此地没有什么特别的出产,村庄和小镇多以贫瘠的样貌示于到访的旅人。
世上的事大抵如此——贫困和富裕的差距在同一地区永远是那么抢眼。拉古尔镇坐落在两座山体页岩带之间,所以地势较周边来得底,在很早的时候,小镇周围遍布贫瘠的沙砾地和泥炭沼泽。除了一些芦苇属植物,镇上几乎寸草不生……镇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是如此,到过这里的人都会怀疑镇上的居民是怎么生存下来地。
大概是教历六世纪中晚期,首都来的商人无意间发现了埋藏于沼泽和沙砾地里的泥煤,由于紧邻首都行政区,拉古尔镇一时名声大燥,赶来收买露天矿场的贵族和商旅络绎不绝,小镇不得不在沼泽边建起一座又一座旅馆和酒店。
经过一百多年的开发,小镇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人们也许会认为拉古尔理应变成烟囱和作坊林立的工业基地,可因为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这里竟然成为“泰坦的威尔尼斯”,或者叫“石头里的水乡”,总之和媒矿扯不上关系。
曾经一度,拉古尔和附近的山脉谷地在首都地区日益繁荣的成品媒市场上占有三成以上地份额,镇上的居民和外来的大亨为了挖掘出更多的泥媒换取财富而不断开凿土地。天长日久便出现了一道道狭窄的沟渠。这些沟渠连接着各个露天矿场,有很多径直入镇,就在居民的家门口像崎岖婉蜒的山路一样顺着地势向石头山上爬行。
教历721年,北方的博坦河遭遇百年一遇的洪水袭击。铺天盖地地洪水沿着河道冲入毫无防备的北利斯山系。到了拉古尔镇,繁复交错的泥媒矿脉正好起到截流泄洪的作用,一夜之间,从前那个遍地媒灰的小镇变成了水道纵横的“泰坦威尔尼斯”,小镇居民在哀悼生计被夺的同时又发现了光明神的恩赐,这位无所不能地神明让拉古尔变成闻名于世的冬季疗养盛地。
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拉尔古人在放弃泥煤产业之后大力开发乡村旅游资源,人工的河道水川因此形成,并造就了小镇在今时今日展现出的水乡景致。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拉尔古人并未满足于自家门前的情趣,为了使大型船只能够通过和运输物资,由几位本地的贵族出资,新一轮拓建运河地工程一直持续到现在,从而形成今日运河湖泊交织的美景。
拉古尔的河道和数不清的人工湖底依然埋藏着往日的矿脉。可由于矿物质或是某种人们无法知悉的原因,河水湖水并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的媒黑,反而碧如青苔、暖如夏绿。
四周的北利斯山体挡住了冬季的寒风,拉古尔地运河湖泊从未结冰,即使是酷寒之季,小镇依然绿树成荫、水草繁茂。镇民在冬季出行至无须穿戴棉衣,摇着小船、赶着一大群鸭鹅,在神明恩赐的水乡畅游。拉古尔人可以体味祖先在千年以来都没有领略过的完美风景。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与拉古尔镇结缘是因为帝国军情局情报分析处长卢卡斯·迪亚巴尔子爵的婚礼。
那是一个礼拜天,年纪轻轻的军情分板处长没有得到允许又冲进了最高统帅设在肯辛特宫的办公室。他冲奥斯卡大声叫喊:“我的天啊!光明神可怜见!她答应了!她竟然答应了!”
帝国摄政王自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经过半年之久地追求,卢卡斯终于要和那位大英雄的火眼女孩儿达成相伴一生的协议。
“协议”?在对待婚姻这个问题时,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只能把这种誓约理解为协议,因为他的历次婚姻都伴随着某种协议的达成。与阿莱尼斯结婚,他成功地获得了皇室的信任、登上近卫军元帅、军情局长这样地高位:与萨沙伊结婚,他成功地获得了家族内部的支持和拥戴,进而确立了新一任安鲁家长的地位;与阿赫拉伊娜结婚。这应是他的人生中功利意义最重大的一次婚姻,凭借这场婚姻,他与波西斯摩加迪沙部族的王公集体达成谅解,促成安鲁对安纳托利亚大平原以及黑海沿岸地区的合法统治;与卡罗阿西亚结婚……
没人认为安鲁家长迎娶意利亚公主是一个错误决定,可奥斯卡心里清楚,他对意利亚公主的了解仅限于年少时的一次为期半年的旅程。他们之间发生过一段美丽的故事,但对于这对夫妇来说。男方对往事的理解远远不如女方那般深刻,换句话说,奥斯卡并像卡罗阿西亚想象中的那样爱她,而她却像教义要求的那样视自己的丈夫为天和地。
在婚后与意利亚公主结伴出游,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第一次。尽管教义要求卡罗阿西亚时时刻刻都要像个已婚女子那样端庄,可意利亚公主毕竟年轻。在丈夫托着她的手弃车登船的时候,她能感到一股原始的欲望在她的内心和双腿之间蓬勃壮大,似乎马上就要摧垮她的理智。
泰坦民族最伟大的英雄,帝国最伟大的独裁者驾临拉古尔镇,这对摆脱了煤炭商人的小镇来说是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为了迎接圣驾,小镇镇长和几位地方贵族伤透了脑筋,不过最后他们还是一致决定,拉古尔就是拉古尔,拉古尔本就应该以最美丽最原始的样貌示人。
没有惊天动地的欢迎仪式、没有礼炮烟花的奏鸣、没有围堵街巷的人群,小船在转入宁静的水乡之后。帝国摄政王和他的意利亚妻子便在第一时间爱上了这里。
“那儿!就是那儿!”卡罗阿西亚突然指住一座湖心小岛,“那里应该有一座两层……哦不!是三层楼那么高的城堡!”
奥斯卡抹掉一手冷汗,他还以为妻子会在这个风景如画的湖心小岛上造一座修道院,若是那样的话可真是算了吧,不过还好……一座城堡!
“城堡?”
“是的!城堡!”卡罗西西的眼睛露出憧憬的神情,“就像威尔尼斯、就像弗利伦萨!在我的故乡,不管是王室还是贵族,人们都喜欢把城堡建在环水的地方,外观用典型地罗曼样式、建筑理念用巴洛克或是洛可可,内饰嘛……传统的泰坦宫适样式我就很喜欢!”
奥斯卡吩咐驾船的兵士在岸边停靠,先是一队警惕的圣骑士闯进这片空无一人地美景,然后才是摄政王殿下还有他的妻子。
湖心岛南北纵宽不过五十米、东西狭长,有近二百米。四周运河交错、森林环绕,湖面上的倒影一半是天、一半是苍翠的浓绿。一群黄头大白鹅挤在洒满落叶的湖口水道上一门心思地觅食,又有两群吵闹地肥鸭在远离小岛的湖心争抢一条金光闪闪的红鳟鱼。
“哦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发出一声叹息,他的视线落在妻子的“城堡”上:
“金泰!咱们要许多金泰才能在这儿造一座像梦境一般美丽的城堡!”
善解人意的意利亚公主拍了拍挂在身上的小荷包。“不用你操心!”
“哦?有这样的好事?”帝国摄政王突然像顺从的哈巴狗一样摇起尾巴。这年月,有钱的主顾就是爹地。在帝国财政和地方经济普遍陷入难以为继的困境时,有位夫人突然要自掏腰包造一座奢侈繁华的享乐设施,这种美妙地事可不是天天都会遇到。
“我说过不用你操心就是不用你操心!”卡罗阿西亚冲丈夫露出迷人的微笑,她又指向另一边,“我要去那里……”
妻子扯住丈夫的同时又用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瞪了瞪随后跟来的宫廷侍卫长,“你们不要跟着去!”
巴西利少将无辜地摊开手:“这……恐怕不太合适!”
奥斯卡似乎存心想看圣骑士长的笑话,他背着手。对妻子无理取闹一般的要求装作视未见。
“为什么不合适?”卡罗阿西亚开始拿出折磨人地公主脾气,“不说你们这些人高马大的圣骑士,在森林里,运河上,还有那些所有我看不到的地方!掷弹兵、军情密探、第一军区拨过来的一支水师,到底有多少人在这儿疲于奔命?”
巴西利翻了个白眼,危险只会来自看不到的地专,他自然要给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最为稳妥地布置。
“算了巴西利!”奥斯卡终于出面为宫廷侍卫长解围,“我能保护自己的妻子……”
圣骑士为难地点了点。最后他还是朝身拆左方的护卫摆了摆手,机械一般的铁皮罐子迅速登上他们的船只,水桨一划便转进湖心。
卡罗阿西亚大胆地托住丈夫的手,她可以对光明神起誓,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碰触这个男人。
“你要干嘛?”奥斯卡在上船的时候忍不住询问他的妻子。
意利亚公主竟然会操舟,美丽的**轻轻摇动桨叶,小船立刻扎进一片绿意深浓的水道。不一会儿,除了一道荡漾的水痕,泰坦摄政王和意利亚公主的身影便消失在静寂无人、幽深美丽的湖泊里。
“这儿让你想到什么?”
奥斯卡倚着船船里的靠椅,他微笑着打量左近的景致:茂密的森林深不见边际,各种小动物在湖岸边直立上身偷偷模模地对向小船进行窥视。晚秋的果树果实累累,树枝就垂在湖面上。让松鼠和鸟雀提心吊胆地接近,可最后偏又无法获取。
“咚!”
“呀啊……”意利亚公主被突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她的丈夫连忙扶住她地身体。
安静地靠入男人的怀抱。卡罗阿西亚在和心中的魔鬼做着最后一轮斗争。她是一位妻子,她的丈夫在新婚之夜的第二天就带着他的士兵远赴战阵!一年了吧?意利亚公主不敢确定,但不管怎么说,没有肌肤交缠的喜悦、没有口舌传递的温存,这样的365天对一个**来说绝对是不公平地,而且无法容忍。
“天鹅湖!”奥斯卡笑了起来,他已经把多年都的那段美丽的场景在脑海中组织起来,令人赞叹的是,一样的河川、一样的秋日、一样的船、一样的苹果落水地声音。
“是啊……天鹅湖……”卡罗阿西亚的呻吟发自喉间。“我曾经以为……我的生命只为那一刻的悸动而存在。”
“现在呢?”
“现在……”意利亚公主的目光变得炙烈又大胆,“只为你!只为依偎在你怀里的每一天!”
“哦啦……”奥斯卡发出心满意足地赞叹,这无疑是他听到过的最动人的情话,此时此刻,他该用**地拥吻回报妻子的爱心。
湖面漾起微波,水波沿着圆环形的轨迹冲向湖边。倒影在动,小船也在动,在天穹中间。世界以一对年轻夫妇的旅船为中心。小船时而抬头、时而下沉,始终保持这样的节奏,湖面上传来鱼跃的声音和响亮的雁鸣,等到鱼儿消夫大雁飞往南天,秋日的清新空气就变得浓烈起来,万籁俱寂中响起男子的喘息和女子地**。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状似疲极欲睡的意利亚公主突然在丈夫怀里动了动,她小声说:“凉……”
奥斯卡揽住妻子光洁的裸背,用自己的元帅制服和法兰绒披风把萦弱的女人完全包裹起来。
“你会驾船?”丈夫问。
“我在威尔尼斯的一间修道院住过一阵子,那里和拉古尔一样美……我最喜欢在秋天的黎明独自驾船去到远郊,然后在岸边找一株苹果树,傻傻地等着苹果落水的声音……”
奥斯卡从妻子身上收回视线,他的眼睛渐渐合拢。在睡熟之前,他似乎看到湖心岛的方向耸立着一座精致紧凑线条柔和的城堡,孩子们在城堡前的绿地上开心地玩闹,间或还有一个男人哑着嗓子哦啦哦啦地叫……泰坦摄政王带着笑容进入梦乡,他的妻子就枕在他的肩腕上。男人的口鼻充斥女人的清幽体味和淡淡的发香。
很久之前,大抵是在拉古尔镇仍以贫瘠着称的时候,穷人家里的屋顶都是由当地盛产的一种芦苇属植物编积而成的。这在过去可比任何建材都耐用,一般这样芦苇顶的房屋使用年数都在半个世纪以上,而且冬暖夏凉,防雨耐晒。
在那个年月,穷苦人家买不起砖瓦才使用近乎不要钱的芦苇建材,可到了今天,芦苇的价格反居现代建材之上,如果赶上当年的收成不好,芦苇会卖到普通砖瓦价格的几十倍。
有钱人家多在主屋和别墅附近搭建临水的芦顶石屋,拉古尔镇的风貌就在原始和自然之间统一和谐。夏天,房屋的芦苇顶变成鲜明的浅绿色,使小镇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物产丰富的原野;秋天,房屋的芦苇顶变成深碌色,绿得乏青、绿得发亮、绿得天空的颜色都相形暗淡;冬天,房屋的芦苇顶变成暖溶溶的明黄色,就像水道中遗落了干枯的麦田。
“其实,您应该在春天过来游览!”全身都罩在白纱里的新娘诚恳地劝诱帝国的最高执政官。“春天的拉古尔是最美的!树美、水美、山美、雾美!别处的鱼虾都在秋天长成,可拉古尔的水产在春天的时候最是鲜美,如果您在春天肯赏光,我会亲手为您烹制拉古尔最具特色的湖鲜。”
“树美、水美、山美、雾美……你忘了!还有人美!”
新娘子羞傀地垂下头,尽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以长辈的身份出席她的婚礼仪式,着她和他同样都是年轻人。
也许是感到自己的玩笑话稍稍有些过火,帝国摄政王连忙摸了摸鼻子:
“其实……我要对您的父亲、首都战区总司令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上将的殉难负有不可推卸地责任!是我的判断出现误差,所以才导致沃拉斯顿将军在战场上陷入困境,我……”
“您不能这么说。您是统帅!我的父亲应该在神明的殿堂得到了胜利的于无息,要不然……我不会梦到他突然答应我与卢卡斯的婚事!”
奥斯卡有些惊疑,“你是说……你的父亲一直反对你与卢卡斯交往?”
新娘有些落寂地点了点头,“他说……从一个人所做的事就能看出他的生活态度,为军情部门服务地人……都不适合婚姻!”
奥斯卡笑得莫名其妙,“火眼女孩儿”不会说谎,尽管他早就知道帝国军情局在贵族阶层中间进行的一系列抓捕行动已经触怒了一些从前或是现在的实权人物,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军情部门在外界的名声会这么恶劣!就连首都战区总司令安东尼奥尼上将这样的知情者也不愿和军情局的人接触太深!
帝国摄政王有些黯然,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安东尼奥尼将军对他的热情有一多半都是下级对上级的敬意,至于其他地……应该都是敷衍。
“为什么会这样?”奥斯卡从新娘的房间踱到新郎的房间,他是帝国的最高统帅、泰坦的终生执政官,文臣武将应该对他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可他已经见识了南方贵族决意与他分出胜负的信念,现在又见识了一位军队高官对他明里遵从暗里敷衍的手段,这是不是说明……他还不具备像一位真正的皇帝一样统治这个大帝国地全部条件?
“什么为什么?”正在试穿一套燕尾服的卢卡斯·迪亚马克尔子爵在发现自己的小主人犹自发呆的时候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人心难测!怎样才能把持人心、控制人心、进而洗涤人心,让不同的心灵发出同一个声音?”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面孔阴郁得像冬天的阿卑西斯山。
“哇哦!”卢卡斯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惊叹:“这可是一项浩大地工程。而且……这近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不可能吗?”奥斯卡露出迷惑的神情,他在逐级向着权利颠峰攀登的过程中经历了许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但最后都以他的胜利而告终。
“事物总有两面性!”卢卡斯试图从刚刚开始盛行的哲学辩证法地角度解释这个问题:
“矛盾是一个统一体,您有世上最强力的矛,自然会遇到世上最坚硬的盾,这样硬碰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但您也得承认,即使两败俱伤是最坏的结果,矛和盾也始终是存在的!这种关系不会因为您地让步而缓解,也不会因为您的强势进攻而消散。”
帝园摄政王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哲学辩证法是流氓无产者的理论,怎么说都不是全对,但也不是全错!一句帮就是——说了还不是白说?”
卢卡斯讨了个没趣,他就缩到一边不再发言。
奥斯卡指了指房间中的一个阴暗的角落:“喂!老家伙!出来晒晒太阳,老躲在暗处会得眼疾的!”
格莱恩·阿尔普勒侯爵已经穿上一件厚垂的棉裘,老人面容憔悴,佝偻着背、弯着腿,一副病入膏盲无可救药的样子:
“殿下!您说的没错。我要是个瞎子该多好!那样的话就不会见到我那可爱的故乡血流成河。”
“你害怕了?”帝国摄政王的声音冷了下来,他让这头出身南方的老狐狸主理清洗事务的目的就是要考验对方的意志,看他适不适合做一头忠心耿耿的好狗。
“害怕?我这样一把年纪还会怕什么?”老侯爵似乎真的不怕,他对帝国摄政王轻蔑地笑了笑,“名单您不是已经阅目了吗?我只是想问问,您要杀到什么时候?至少您得给我划定一个范围或是一个期限,因为人是杀不尽的。军情秘密行动部的投入和产出又无法达到平衡……”
奥斯卡攥紧拳头,他得承认,拿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开刀只是为了发泄私愤,掌控南方利益集团的几个头面人物至今仍未落网!何况说归根本。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最令帝国摄政王殿下担心的是那些大商人的态度。
泰坦帝国地大商人(特别是南方人)在战争期间并没有逃离他们祖国,真正的商人绝不会远离战争,他们会在战争中挖掘更大的商机,进而实实在在地大发一笔横财!如果说有人搬空了国库,那么国家收购计划多半都被盘踞市场的大商人给瓜分。
短的时间内恢复帝国的金融秩序和经济活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必须得获得这部分大商人地支持。如果没有这些人提供资金和税收,建设和复苏都是空谈,帝国摄政王的各种施政策略还不如躺左床上做梦来得轻松。
问题来了!在战争结束之后。泰坦帝国最大的商会并没有像遇到一次全民族地胜利那样大肆狂欢,而是静静地观望着届势,尽管他们派出了一个高级代表团向皇室和摄政王献礼慰问,可在双方会面的过程中。商人们的代表只谈到战争给他们带来的损失,绝口不提“搬空国库”这件事。
这是一个信号!如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有足够的诚意和足够吸引商人阶层的条件,对这位镇压南方暴徒的时候向自由商人野蛮出手的摄政王来说,他能从商人那里得到的帮助是极为有限的,商人们不信任他,而且很大一部分的南方商人恨他入骨——在教历801年的时候,维耶罗那传出谣言,洗劫交易厅金库的罪魁祸首就是始终躲在幕后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尽管由金库获得的商户私有财产在事后已经全部返还,但商人仍把帝国摄政王看作是恶魔,因为这个恶魔竟然敢动他们的财富!
“你所说的……投入和产出无法达到平衡是怎么一回事?”奥斯卡暂时抛开脑海中的疑问,他得处理最棘手的问题。
“您不是搞特情的大行家吗?”老侯爵有点不耐烦了,“这件事就得您来说说!打个比方,秘密行动部集合精锐骨干,对抓捕行动和定点清除行动进行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和复杂艰苦的实际操作!我说这一切值十个金泰,那么就是说军情局投入了十个金泰,可我们收回来地呢?不算那些闭着眼睛下地狱的,就说那些赖在秘密监狱里死不认帐的,他们连一个泰士都不值!再说局内各级行动长官自然不敢向您抱怨什么。我就不一样了,他们有什么苦水都往我身上倒,恨不得要用口水的埋怨淹死我这个老头子!”
奥斯卡看了看一旁的卢卡斯,他不会听信老狐狸的一面之词。
军情分析处长虽然不太喜欢格莱恩·阿尔普勒那副老奸巨滑的面相,但他得实话实说:
“殿下!局内地问题说到根本就是资源枯竭,有些部门为了应急已经开始挪用历次行动中缴获的赃款了,这个风头若是沿袭下来……恐怕……”
“我明白!”奥斯卡恼火地别开头。钱!钱!钱!哪里都要钱,可钱从那儿来?抢了一次维耶罗那交易厅,泰坦帝国还有第二座储量丰富的金库吗?
“抱歉殿下、两位大人……时间到了,牧师在催呢!”摄政王的勤务官小柯克打破了室内的僵局,他的话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露出难堪地面孔。
奥斯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大力拥抱了一下欢天喜地的军情分析处长。“原谅我朋友,我差点把你的婚礼变成一次国情专题扩大会议!”
卢卡斯摆了摆手,“我不介意的!”
奥斯卡在和新郎寒喧一阵之后就回到新娘的房间,“火眼女孩儿”似乎刚刚哭过,帝国摄政王就用温暖的怀抱安慰这个失去了一位丈夫又失去了父亲的可怜女子,奥斯卡只能祈祷,但愿卢卡斯会长寿!
婚礼在一座粗笨的罗曼式教堂举行,教堂就在拉古尔镇的中心位置,除了造型与美观完全绝缘的罗曼角塔和已经褪去色泽的壁画之外,只有环绕教堂地水道和沿途的风景值得大书特书。
为了让新娘不那么紧张。充作女方长辈的帝国摄政王就问:为什么会选一座这么“粗犷”的教堂举行婚典仪式?
新娘子骄傲地说,她的母亲和父亲就是在这儿举行婚礼的!奥斯卡一问才知道,安东尼奥尼上将是土生土长的拉古尔人,沃拉斯顿家族自古就是此地的领主,这支族裔的祖先并不是远从罗曼而来入主这片大地地泰坦人。
“你是这里的地主?”奥斯卡有些兴奋。
新娘子诧异地瞪着摄政王,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位并不轻易在陌生女性面前展露情感的独裁者忘乎所以地叫了起来。
“先是父亲,现在应该是我……或许我会考虑转由卢卡斯的家族来经营。”
“谁都一样!”奥斯卡没有理会新娘的不耐烦,他甚至忘记自己正拖着新娘走在通往教堂神台的红地毯上。“你知不知道在镇东靠山的那一侧,有一个四面临水的小岛。那片湖区连接两三条南北走向地运河?”
“知道!”新娘手足无措地小声嘀咕,身边这位殿下是怎么了?坐满一室的宾客都带着莫名其妙的脸色盯着喋喋不休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你知道?那太好了!”奥斯卡笑得像挖到宝贝淘金客。“我知道贵族领地是无法买卖的,我不能带头违法,但你可以把那片湖区和那座湖心小岛的永久使用权转让给我!”
新娘战战兢兢地往前走,可身边这位可恶的殿下硬是拖缓她的脚步。
“怎么样?出个价钱吧!还是和你地丈夫商量一下?这个价钱尽量不要太高,但太低的话我也不会接受!我不能让卢卡斯受委屈,也不能让你……”
“你说够了没有?”火眼女孩儿的眼睛开始喷火,光明神可怜见!这是她的婚礼。不是土地交易所。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被突然目露凶光的女人吓了一跳,他在把新娘的手臂放到新郎手里之后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柏胸口。等到牧师开始口述男女双方的誓词时,奥斯卡不禁对她的妻子说,“谢天谢地!我的爱人一个比一个温柔……”
温柔的卡罗阿西亚·曼努埃尔王妻殿下自然是晚间地婚庆酒会上的主角。尽管“火眼女孩儿”才是此地的东道主、但没人会让一位新娘在龙蛇混杂的酒会上抛头露面。
酒会场所设在沃拉斯顿家族的老屋,是一座从五世纪留存至今的宗教式建筑,那种阴郁柔和的线条以及丰润但不夸张的墙体使老屋看上去更像是一座精致的女子修道院。这样的体裁自然令嗜好此道的卡罗阿西亚公主兴奋莫名,她在婚礼结束之后硬是拖着心不在焉的新娘子游览了整座大屋,等到晚上的酒会她就像女主人一样向宾客们炫耀自己对这套古老的豪华居室的认识。
到了地处山区民风淳朴的拉古尔镇,婚礼酒会可不像都林城里的大户人家办得那么体面,按帝国揖政王的话讲,酒会看似有条不紊。实际却是一团乱麻!不说沃拉斯顿家族的那些没见过市面的亲戚们,就说本省的大臣和当地的长官们,这些好吃懒做的家伙争着巴结最高执政官,还向他暗示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有专门为男士举办的娱兴节目。
到底是怎样的娱兴节目,奥斯卡一点也不在子。尽管他相信像拉古尔这么美丽的地方必然藏着绝代佳人,可在有过一次遭遇“痛经杀手”的经历之后,他就不打算再拿自己的生命沾花惹草,而且他在回归都林之后才豁然发现(或者说是猛醒转),家里有四位美丽的妻子在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等待他敲门。
敲开门。奥斯卡下意识地放低音量。他的妻子不胜酒力,正躲在一个小隔间熏着龙涎香。
帝国摄政王勾起大拇指向身后一捏,“罗亚!你看到了吗?那个头上戴口棺材、身土披一件金毛花斗篷的狮子狗是从哪跑来的?”
意利亚公主对丈大的形容莫名其妙,可她听出丈夫的口气已经极不耐烦!卡罗阿西亚从短床上走下来,到了门边丈夫的位置大瞪着眼睛向外张望!
“哦啦……”妻子学着丈夫地口气叫了一声。“巴斯哥利亚大主教。你不认识他?你不认识教宗陛下指派的五国和谈会议联络大使?”
“我当然认识他!”奥斯卡当着一位高贵公主的面朝光洁的橡木地板吐了一口痰。“我是说是谁邀请了那个家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哦啦哦啦!看他那身打扮,就像……就像没有被人拨过毛的小鸡崽……”
卡罗阿西亚难堪地用手掩住额头,如果说她对丈夫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么无疑就是这位泰坦摄政王对光明教廷特别是高级神职人员的敌视:
“奥斯卡,那是教廷议事会14位主教长的传统服饰,那件带羽毛的披风取自神明降世地典故,那顶描金教冠取自……”
“罗亚!留心听着!你还记得我过问你什么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对妻子没完没了的胡扯彻底失去兴致,“是谁请那个家伙过来的?”
卡罗阿西亚难过地垂下头,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
奥斯卡大叹晦气。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怒火来得太过迅猛,他从是那种会拿妻子出气的丈大:
“抱歉!我不该对你这样说,我只是……”
“没事!”妻子痛快地抬起头,“巴斯哥利亚大主教在都林的时候突然找到我,他说教廷的助力可以使泰坦在短时间内摆脱经济困境!所以我就……”
“你相信他?”帝国摄政王打断了妻子的话,他地面孔上写满不可思议。
卡罗阿西亚这次不想再退让了,“奥斯卡!至少你得和巴斯哥利亚大主教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不管结果是什么。谈一谈对你又没坏处!”
奥斯卡偏头想了想,他确实对神教的那套章法鄙视至极,这和他在多摩尔加监狱亲眼目睹牧师教士拔死刑犯的金牙不无关系,可教晓他生存之道的几位老师都曾对他说起过:利用宗教的力量是最省时也是最省事的成功之道,做一个成功的王者,必须在对待宗教事务的问题上时刻保持清醒地认识。
喝了一杯意利亚公主亲手调出的牛奶蜂蜜咖啡,泰坦摄政王人似乎清醒过来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告别妻子,他径直走向模样并不算多么讨厌的巴斯哥利亚大主教。并用会见最高教职人员的古礼向罗曼来的教廷大使打招呼。应该说,巴斯哥利亚大主教表现出受宠若惊的神情,他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在面对泰坦帝国至高无上的独裁者时就没有摆出那副颐指气使的神情,双方在僻静的花厅落坐,然后便开始“亲切”地交谈,就像一对失散多年地老友突然重逢了。
“您是说……由教廷直接任命斯洛文里亚的大主教?”
“是的殿下!您是圣徒,应该能理解神明的抉择!”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脑筋飞速地运转着,他该怎么形容这件事呢?教廷必然是看中了斯洛文里亚的黄金储量。而且这种要求完全合情合理,毕竟斯洛文里亚王国的国王还被关在宗教裁判所,教宗和他地党羽有权利分享斯洛文里亚的利益,但让奥斯卡举棋不定的是安鲁在波西斯领土上的宗教宽容政策会不会受到教廷方面的垢病。如果插手斯洛文里亚事务的最高教廷变本加厉,那么安鲁地波西斯战略就会严重受挫,因为教廷决不会接受神选的战士姑息异族人的信仰,这是两大信仰集团战斗了数百年的根据。任何违规操作的行为都会更到抵制,但在当代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绝对。
“咱们实话说了吧!我能得到什么?”
巴斯哥利亚大主教呵呵笑了起来,“我不介意揭开迷底,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件事绝不是什么秘密!”
奥斯卡向对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主教大人伸出一颗手指,“由教廷派遣主教打理斯洛文里亚的宗教事务。这必然会引起当地的异端罪民的抵制,所以……圣殿骑士会与主教长同时进入安鲁在斯洛文里亚的势力范围,与水仙骑士共同完善地区防务!”
“别兜圈子了!”泰坦摄政王有些不耐烦,“如果教宗陛下真的派遣一位大主教直接管辖斯洛文里亚事务,我敢打赌……不出两年,至多也就是三年,斯洛文里亚就会爆发一场宗教战争!”
来自罗曼教廷的大使没说什么,他只是交给泰坦摄政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长串数字:
“这是西方王国联盟能够最终拿得出手的战争赔款,您觉得如何?我可是花大力气才搞到这个!”
奥斯卡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纸条,然后就像丢开垃圾一样把纸条撇掉一边,“还有呢?”
“您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彼此彼此!”
大主教又笑了,他刻意放低音量,“说回咱们刚才提到过的那个公开的秘密——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您想在那儿举行加冕仪式?”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大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马斯哥利亚大主教有些着急:
“罗曼教廷的圣礼拜堂,还是都林斯科特,您总得选一个地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