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侧的高大梧桐都挂上了冰屑,栅栏和砖壁上的爬墙植物也被冻得成青紫色,不过凛冽的寒风若是与嚣张的政治空气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一些,都林城的贵族可以披戴各种皮毛,坚持四处奔波。
今天是教历800年元月13日,也就是光明神教最高裁判所针对泰坦皇室丑闻召开公众庭议的日子。一大早,首都贵族圈的大人、夫人,以及各种好事的闲杂人等都聚集到都林斯科特大教堂门前的小广场上,虽然公众庭议这个称呼似乎很民主,可他们都被守卫教堂的近卫军士兵挡在门外了。
作为孕妇,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公主殿下被她的头号忠犬勒令呆在肯辛特宫,公主殿下集合了一群陪伴她的夫人,这些从前的贵族小姐多半都已嫁为人妇,只有少数还是独身。
阿莱尼斯就将红虎骑兵军的缪拉中将请入宫殿的内室,她让缪拉在这些独身的尊贵小姐中随便挑一个。
缪拉就说这可不是随便的事情,可独身的小姐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们像发情的母狼一般缠住风流倜傥的水仙将军,还让他猜迷题。
不过迷题都很难,缪拉在没有动脑地时候就放弃了。因为迷题多半都是“猜猜我地裙子里面穿着什么”这样的问题!那真是天晓得了!要是不看一眼的话谁会知道呢?
阿莱尼斯很高兴。她捧着自己的大肚子靠在法式贵妃躺椅上。也许不光是因为今天是决胜负的日子。还包括她的朋友带来的欢乐。小姐和夫人们在捉弄一位将军,这位将军并不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可在妻女山战役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阿莱尼斯抓住缪拉的手,“那不是你地错,也不是我丈夫的错。你活下来了,这很好,为自己打算一下吧!像你这样的年纪若还是独身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吗?”
缪拉想了想,不管怎么说,对公主传达的关怀他总要给予重视。于是他便找到那位最不会说话的小姐,并用无可挑剔的社交礼仪询问了对方的姓氏和出身。
这位受宠若惊的小姐说,她叫埃俄涅妮。
缪拉瞪大眼睛,“我听错了吗?这是胜利女神地名字!”
埃俄涅妮小姐地面孔红得像苹果,她只能说,“叫我埃妮就行了!”
“埃妮……”缪拉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他们就没再说什么。
今天是分胜负地日子,这与红虎骑兵军军长的相亲会没多大关系。
我们要关注的是都林斯科特大教堂那边的动静。就在公主殿下摆脱她的伙伴独自溜进洗漱室准备应付害喜的时候。她丈夫地机要秘书穆尔特辛格中尉跑进来通报——公议庭开始了!
都林斯科特大教堂又敲响了塔楼上的铜钟,在寒风中煎熬数个小时的贵族们总算有了盼头,他们向守卫大门的宫廷侍卫长递上皇室书记处派发的邀请函,然后在经过细致的搜身之后才被允许通过警戒线。
教堂中的皇帝灵枢已经消失了,就在昨天下午,来自罗曼圣城的高级教士为阿尔法三世举行了最后的弥撒仪式。曾经的帝王归入尘土,他的子民迫不及待地呼唤着新的国主。
就像法庭的布置一样,控方和被告的席位分列神台两侧,近卫军建造了简易的栅栏,他们将两方面区隔开来。不过这项工作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那就是粗心的士兵没有为控方和辩方树立显眼的标记,进入教堂的大贵族们只能呆站在那里,他们可不敢随便坐下来,因为这个时候若是站错队伍的话可是一件要命的事。
“二殿下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贵族们纷纷让开道路,他们在看到志得意满的卢比姆斯·阿尔法·莫瑞塞特坐入神台左边的席位之后才追了上去。就在贵族们打算向二殿下探询一些内幕的时候,教廷门厅中的侍者突然高声喝令起立,帝国皇储殿下姗姗来迟,他携着面相清瘦的妻子,怀里抱着小小的公主。
贵族们不甘心地站了起来,他们目送帝国的皇储夫妇坐入神像右侧的议席,并用鄙夷至极的神情打量他们,有的干脆朝地板吐了几口。
“您迟到了!”卡其阿诺大主教不怀好意的凑了上去。
卢比勒不屑地打量了一下奸滑的主教大人,“我要给女儿换尿布,你有意见吗?”
卡其阿诺只得恭身退了下去,不过他在转身的时候凶狠地瞪了一眼埃瑟芬·克里腾森这位法兰公主,吓得公主猛的一缩。
卢比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他从没这样做过。
“别怕,他们都是些小丑!你和我的女儿都是无辜的!记住!你和裴冷碧是无辜的!”
埃瑟芬诧异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才变得像个男人?若是卢比对自己有关一丝一毫的关注,相信事情自己也不会被他的父皇所诱惑。
是不是女人都是这样呢?她们总会为脱轨和不合逻辑的事情找到合理的解释,不过这种解释多半一无是处。
在许多人眼里,帝国的大殿下和二殿下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们都是窝囊废。一个喜好厨房和男色,另外那个像极了变态色魔。不过他们的母亲似乎并不这样看待问题,罗琳凯特皇后偏爱她地二儿子。她在庭议前几天曾经公开表示。如果指控造成了大殿下地大利局面,她就会推动二殿下登上皇位!
此刻的人们都在猜测,罗琳凯特的二儿子凭什么让他的母亲另眼相看呢?
这是个好问题!当贵族发现神像右侧的被控方又多了几位大人的时候,他们总算明白事情的走向并不是那么明朗了。
本作品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www.16'k.c'n!帝国总理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特勤处长鲁道夫·霍斯伯爵先后坐进大殿下夫妇身旁的席位,这令首都贵族投来不可思议的视线。
“事情明摆着!”卢比勒突然发言了,在主持庭议地裁判所法官还未宣布辩论开始的时候。
“不管我的妻子是不是清白的,我都已失去登基加冕的资格,因为我的荣誉已经蒙受不白之屈,这是不争的事实!”
“您想说什么?”来自最高宗教裁判所的法官是一位上了年纪地老教士。他还是比较尊重泰坦皇室成员地。
“我放弃身为皇储所拥有地义务和权利!”卢比勒近乎兴高采烈地说出答案。
“什么?”裁判法官难以置信地瞪了过来,他听到什么了?有人自动放弃统治泰坦的机会?
“您……又喝酒了?”卡其阿诺大主教面色如常,他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可谁都听得出他的北方口音在微微颤抖,相信大殿下身边的那三位大人令他紧张极了。
“我戒酒了!”卢比有些不耐烦,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公函,“这是我给皇室书记处、内阁、以及贵族元老院的一封公开信,上面有我的私人印章。不管他们地讨论结果会是如何。我都已不再是泰坦的皇储。”
贵族们突然发出胜利一般的欢呼。如果不是大殿下身旁的三位超级大员投来冷静的注视,相信他们已将手舞足蹈的卢比姆斯抛到空中。
“诸位!诸位!”宗教法官突然高声呐喊,“即便大殿下自动放弃皇位继承权,可我们仍要将事实讨论清楚!别忘了我们在这儿是要做什么!”
贵族们纷纷应诺,他们逐渐安静下来,不过他们都不认为这件事还有什么值得探讨的地方!由埃瑟芬克里腾森公主引发的皇室丑闻案只不过是砸破湖面、激起巨浪的那块砖头。现在砖头已经沉到湖底,不管余波荡向何处,事情都已告一段落。是皇后陛下和卢比姆斯二殿下赢得了胜利!因为大殿下在放弃皇统之后只能由第二顺位继承人接掌这个帝国。
“但是……”来自罗曼教庭的最高裁判法官拉长了尾音,“昨天夜里,我和我的同事收到了一份密函,是泰坦帝国特勤处的一项调查结果。”
卡其阿诺大主教突然皱起眉头,他下意识地碰了碰同僚的手臂,可圣城的神仆却顾做不知。
“在光明神的世界,神明容不得半点污秽和堕落!制造阴谋、触发阴谋、执行阴谋的人都要为真相付出代价,并接受公平的审判!”法官转向一脸莫名其妙的卢比姆斯二殿下。“望了告诉您,您的座位才是今天的被告席!鉴于事情的严重性,我的我的同僚们一致认为,先就泰坦帝国皇室成员、已故的阿尔法三世陛下第二子卢比姆斯·阿尔法·莫瑞塞特的身世问题展开公众辩论!”
宗教裁判法官的话音刚落,伴随二殿下一块儿起哄的贵族们就叫嚣起来,他们同声斥责法官的荒谬无礼,他们甚至要求站岗的近卫军战士将这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赶出都林斯科特,他们还说神圣的殿堂不允许这种胡搅蛮缠的狗子随便经过。
近卫军战士行动了,不过那是因为总参谋长鲁宾元帅吹响了哨子!
在凄厉的哨音中,教堂大殿中的各个房门都涌出了全副武装的卫士,他们迅速占据过道和走廊,致使宽敞的教堂立刻变得人满为患。
贵族们惊恐地闭紧嘴巴,这时他们才听到卢比勒大殿下安慰妻子的声音。
“我就说过……没什么好担心地!”
而总理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却与特勤处长咬起耳朵。
他用细弱地音量对鲁道夫·霍斯说。“你是怎么让那个老家伙改变主意的?”
鲁道夫轻蔑地望了一眼神台上的裁判法官,“他要是不按我说的做……就得不到那箱金币,也不会活着离开都林!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卡契夫耸了耸肩,“我会跟你合作!”
“嘿嘿嘿!”特勤处长笑了,不过笑得异常阴冷。
“抗议!抗议!我代表泰坦教区向最高宗教裁判所抗议!”卡其阿诺大主教疯狂地叫嚷起来,他扯着胸前的神像不断向同僚比画着。“你能发誓吗?没有受到胁迫?没有受到教唆?没有……”
“卡其阿诺!”大法官悠闲自得地摆弄着胡子,他对泰坦教区的主教大人完全不屑于顾。“你应该冷静一下!你是指证卢比姆斯·阿尔法·莫瑞塞特实际出身的重要证人,除了证词,你所说的一切都不具备法律效力、也不具备神教权益。我和我地同事不会接纳你的抗议!”
泰坦的大主教向陪审团的席位望了过去,几乎所有的主教陪审员都避开他的注视。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门口的卫兵突然让开一条道路,阳光从敞开的大门洒入室内,雍容华贵地罗琳凯特皇后翩翩走入室内。她穿着黑色地丧服,长长地黑天鹅裙摆拖了好几米,再加上那件盖及脚面的黑纱,她就像是笼罩在黑暗中的女巫!
“我在外面就听到了这个历史上最荒谬的冷笑话!你们竟然是在讨论我儿子出身问题!”
面对皇后的诘问。宗教大法官只是像坐席上的贵族那样微微鞠躬。
“皇太后陛下!”老态龙钟地大法官艰难地直起腰背。“我应该怎么说呢?难道……您就不想知道事实的真相吗?您的儿子不是面前这一位!”
“住口!住口!”罗琳凯特状似疯狂地冲到神台前。就当所有人都认为曾经的皇后陛下想要抽打法官的嘴巴时,病弱的妇人突然停了下来,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是鲁宾元帅和宫廷侍卫长巴西利·肯尼尼上校将她搀扶到座位上。
“我宣布……辩论开始!”大法官旁若无人地高声呼喝,不过他的兴高采烈只换来泰坦贵族的愤怒!
到会的贵族大员纷纷要求退场,他们簇拥着帝国的顺位继承人涌向教堂大门。几乎是立刻!守卫大门的近卫军士兵组成了严整的阻击阵型。盾牌手在前,矛手在后,贵族们的愤怒终于到达顶点,他们用拳头和口水不断敲打近卫军士兵的神经,有的还脱掉厚重的皮靴直接砸进军人的阵营。
“持枪!”伴随近卫军总参谋长的一声口令,守卫教堂的战士猛然发出断喝,他们用整齐划一的动作架起长枪,锋利的枪刺闪烁着点点寒光,盾牌阵烈立刻变作锋线,一些胆小的贵族已经吓得跌坐在地板上。
“您想干什么?”罗琳凯特愤怒地瞪视鲁宾元帅,她一把甩开对方的手臂。
“陛下!我和帝国的军人,还有不愿被肮脏污秽的阴谋所欺骗的国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鲁宾元帅一脸的决然,他那坚定的目光令畏怯的皇后下意识地选择了避让。
“由控方代表,泰坦帝国特勤处最高长官鲁道夫·霍斯伯爵阐述指控细则!”宗教大法官向微笑着的特务头子示意了一下。
鲁道夫·霍斯离开座位,他向皇后的方向望了一眼,总算该结束了!
“首先……”鲁道夫展开了早就准备好的指控文书。“特勤处指控卡其阿诺大主教犯有欺君之罪!”
卡其阿诺的脸色已经变做惨白,但他还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胡扯!荒谬!你凭什么指控我?我是泰坦教区的宗教领袖,你没有权利……”
“请坐主教大人!”大法官突然发言了,“您是泰坦教区的领袖,这是事实!我们都清楚这一点,您不必强调!现在您必须接受最高宗教裁判所的质询!这也是事实……”
“你没有这个权利!”卡其阿诺咬牙切齿地瞪着面不改色地大法官。这家伙收过他不少好处。“我要求立即休会。我要前往罗曼圣城,我要向教宗陛下控诉今天发生在这里地一切!”
“你确实有这个权利……”大法官微微点头,“可不是今天,今天你必须对帝国特勤处提出的欺君一事做出解释!你可以再看一看教宗陛下交给我的授权文书,我完全可以要求你这样做!”
“我绝对不会这样做!”卡其阿诺愤怒地别开头。但大法官已经不耐烦了,他向鲁道夫·霍斯伯爵示意了一下,“不管怎样,让我们听听泰坦教区的宗教领袖是如何欺骗他的国主吧!”
特务头子抖了抖手里的控诉书,他下意识地望了望愤怒的主教大人。那家伙的表情像是要把鲁道夫给吞了,不过鲁道夫根本不会在乎这个。
“教历770年8月6日!帝国皇后罗琳凯特陛下于西贝格堡诞下了一名体质孱弱的男婴,帝国皇帝阿尔法三世陛下迎来了他地第二子!先皇为他取名为卢比姆斯·阿尔法·莫瑞塞特!”
“教历770年8月13日,卢比姆斯·阿尔法·莫瑞塞特在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接受洗礼,正式成为皇室一员,洗礼仪式由时任教堂总管的卡其阿诺主教亲自主持!”
“13日夜,都林城下起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雨!卢比姆斯二殿下在出生不久便被确诊为严重的心室畸形,这件事在现在看来已经是传说!因为……13日当夜。订立这份报告的医师不幸在出诊途中遭遇意外。而在事隔多年之后。特勤处在调查中发现。那份事关卢比姆斯二殿下出生时的病历报告也已消失!”
鲁道夫望了望一脸迷惑的罗琳凯特皇后,他觉得就像事前预计的那样,皇后对这起事件并不知情。
“同样是在13日夜!洗礼上地繁缛礼节和不断升温地高烧令年幼地卢比姆斯二殿下彻底瘫痪了,陛下……也许您还记得那一幕?因为您在当时将许多着名的儿科医师都请到都林斯科特大教堂!”
罗琳凯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不清楚是哪里出错了,她只知道鲁道夫·霍斯绝对不会出师无名。更不会用这种笑话一样的指控调剂气氛。
“那么我们就要传唤第一位证人了!当年您就邀请了他,他是当晚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为年幼的卢比姆斯二殿下进行救治的医师!”
近卫军士兵护送着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走进大殿,老人先向神像致敬,然后又向帝国地皇后陛下致以问候!
“您是老恰尔斯!”皇后惊叫起来,这位儿科医师曾是西贝格堡的常客,因为自己总是担心卢比姆斯的身体状况。
“老恰尔斯!这不是叙旧的时候,告诉皇后陛下,在教历770年8月13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你对刚刚诞下一个星期的卢比姆斯二殿下的诊断结果!”鲁道夫迫不及待地将从前的医师推上证人席。
“我对皇后陛下说,二殿下的状况非常糟糕!但病情还可以控制住,我和我的同事竭力而行!”
“实际呢?”鲁道夫继续追问。
“实际上……”老医师沉吟起来,他不安地打量着皇后,“实际上我向皇后陛下隐瞒了真相,这也是我和我的同事商量好的!卢比姆斯二殿下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而且伴随着心室畸形,他能顺利降生都是个奇迹,他……”
“总之你和你的同事欺骗了皇后陛下,为什么?”鲁道夫打断了老医师的话。
“皇后……是皇后!陛下啊……”衰老的恰尔斯突然跪倒在地,“原谅我吧!请您宽恕我吧!作为医师我无法向您说出二殿下已经失去一切救治的可能!我和同事向您隐瞒真相只是因为害怕愤怒的陛下追究责任……”
“够了!够了!”罗琳凯特颤抖着起立,一切记忆都回来了!教历770年8月13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的儿子饱受病痛地折磨。可卢比姆斯不是奇迹般地好转了吗?医师为什么要这样说?他为什么要诅咒自己的宝贝呢?
鲁道夫将老医师从地上扶了起来。“我能理解您在向皇后陛下撒谎时的心理,您面对的是不可侵犯的帝国皇族,您若是无法拯救一位皇室成员的性命,就会有人要你的命!你和你的同事是不是在担心这个?”
“是的!您说地没错!皇朝的历史上有许多关于殉葬的记录!”老人颤颤巍巍地回答。
“那么接着说,奇迹是怎么发生的?”
老人露出回忆的神情,“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确实是奇迹!第四次诊疗是在当天的后半夜,雨和暴风、还有教堂那间小卧室的烛火!二殿下突然活跃起来,他的一切症状都消失了!还饿得直哭,那大力地哭声在教堂中地任何角落都能听得到!”
鲁道夫微微一笑,“作为一名有着丰富经验地医师。您怎么看待这种不合常理的现象!在场的人可都听到了,您刚刚还说卢比姆斯二殿下根本无法救治!”
老人望了望神情凄惶的卡其阿诺大主教,“是他!是卡其阿诺大主教的祈祷应验了!作为医师的我们在当时那种境况已经无计可施,我们都相信卡其阿诺大主教地祈祷真的得到了神明的响应!是伟大的光明神……”
“够了够了!”特勤处长忽然摆了摆手,他突然转向被告席上的泰坦宗教领袖。“光明神能让垂死的婴儿焕发生机?告诉我们吧主教大人!您是怎么做的?”
教堂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卡其阿诺大主教的身上,不过多数都是一知半解,只有他的妹妹在用复杂纠心的眼光打量他。
“祈祷!不断的祈祷!直到伟大的造物主降赐神迹!”
鲁道夫·霍斯摇了摇头,“恐怕不是这样吧?还记得恰尔斯医师刚刚说过的吗?770年8月13号的夜晚、雨和暴风、还有教堂那间小卧室的烛火!你举着烛火。在确定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抱走了可怜的卢比姆斯。然后……也就是您走出卧室的时候。您的一位仆从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健康男婴放到了小床上!这名仆从用铁针刺醒了熟睡的婴儿,这个健康男孩儿的啼哭自然吸引了所有的医师……”
贵族群体终于爆发出难以置信地惊呼,他们无所适从地呆站在原地,连交头接耳都忘了。
“而你……”特勤处长指向同样呆愣的宗教领袖,“你冒着风雨,将垂死的卢比姆斯塞进一个木箱。然后将婴儿连同木箱一块儿埋入都林斯科特大教堂的后园!”
“不……”寂静的教堂突然爆发一声惨呼,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扑向卡其阿诺大主教,泰坦帝国的皇后疯也似的抽打着哥哥的面孔。
“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卡其阿诺大主教在摇头,我们只能说他似乎是在摇头,他的妹妹在他的脸上留下无数道清晰的血痕。
鲁道夫笑了!他喜欢这一幕,更欣赏自己导演的杰作!
“皇后陛下!我要传唤第二位证人了!”
布里德西斯,一位低级教士,他在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担任守夜人长达四十年之久。
他在神像前宣誓,然后说,教历770年8月13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亲眼看到暴雨洗礼中的教堂后园闪动着飘忽的光火。他不瞎,也不聋,他虽然认不出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可他在那个人仓促逃离现场之后查看了现场。
现场有一大捧新掘的泥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布里德西斯掘开了墓坑!但愿神明能够惩罚那个罪人!坑里有只木箱!木箱里有个奄奄一息的男婴!
没有理会现场的骚乱,鲁道夫紧追不舍,“然后呢?”
“然后?”布里德教士瞪大了浑黄的眼睛,“我是一名神职人员,我不能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我冒着风雨将那个孩子送到一位医师那里,可惜……孩子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但我至少拯救了他一次!愿光明神怜悯我!”
“再然后?”
“再然后?”布里德教士指了指教堂后园地方向。“我害怕那个凶手会来查看。所有就趁四下无人地时候又把死去的男婴埋了回去!”
“好吧!”特勤处长拍了拍证人的肩膀,“你是一个合格的神职人员,最后一个问题,你又看到有什么人特意去查看那个地方吗?”
“有的!”布里德西斯指了指呆坐着的大主教,“就是他,泰坦宗教领袖!他在第二天雨停的时候在埋葬婴儿的地点徘徊许久!”
“闭嘴吧!”卡其阿诺大主教突然像苏醒一般跳了起来,“谁会相信一个骗子的话?他是骗子!他是被教堂开除地骗子!”
“切……”一直都在观看这出表演的卢比勒空然嗤之以鼻地笑了起来,“既然真正的卢比姆斯被埋在教堂的后园,我们去确认一下不就得了!”
已经年近三十的“卢比姆斯”终于发作了。他跳到“哥哥”面前揪住对方的衣领,当头就是一拳!卢比勒被突然而至的袭击打肿了眼睛,看样子他已经被打呆了!埃瑟芬·克里腾森公主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她疯狂地拉扯二殿下地胳膊。
贵族地群落终于动了起来,人群很快便将帝国地大殿下拖到相对安全的地方,而“卢比姆斯”则被近卫军士兵用刀剑架开了!
“我是未来的皇帝……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不能……”
这大概是在场的贵族对这位声名狼藉的皇子最后的印象。在“卢比姆斯”被士兵架入内殿地时候,一向袒护他的母后出奇地没有制止,罗琳凯特同那些贵族们一样。从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儿子”
“鲁道夫……”
“是陛下!”特勤处长向憔悴的皇后靠了过去。
“你不想休息一下吗?”
鲁道夫换上招牌式的笑容。“当然陛下!如果这是您希望的。咱们就休息一下,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过……您不想去看看那项确凿的证据吗?那个被残忍活埋的骨肉!”
皇后瑟缩地躲了一下,她未置一词,只是不停地颤抖!
鲁道夫耸了耸肩,“那么就如您所愿,休会!然后将查验罪证的工作留待午后!”
罗琳凯特抬起了隐藏在面纱后的脸孔。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望了望自己的身后,那里应该聚集许多人的,可现在呢?那些人都窜到控方的席位上,像早上一样吐口水、像刚刚一样诅咒,可就是对象变了。
时间已经是800年元月13号的正午,都林的天空依然布满阴霾,来自帝国四方的军人依然将大教堂围得水泄不通。人们并不知道教堂中发生的事情,只是对帝国军人的谨慎报以嗤之以鼻的轻蔑笑容。
罗琳凯特皇后和二殿下的胜利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他们不需要近卫军的协助,更不需要首都贵族的附庸。市面上流传的各种黄色笑话足以毁灭那位不忠的法兰公主。就在人们都以为帝国的国主会变成那个下流的**狂时,都林斯科特大教堂的守夜人已经为近卫军士兵和来自最高宗教裁判所的大法官指明了埋葬“卢比姆斯”的确切位置。
罗琳凯特合上小卧室的窗户,她抚摸着小小的床铺。
“这就是你始终保留这间卧室的原因吗?”皇后转向他的哥哥。
“因为你把我的儿子永远留在这里了!”
卡其阿诺大主教不屑地别开头,他惶恐过、害怕过,可他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这是决胜负的时候,虽然一切都已脱离固定的轨道,但他仍要奋力做最后一搏。
“罗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卡其阿诺大主教揭开妹妹的面纱,“我们要考虑后路了!我相信教堂里的那条最隐秘的地道还没被鲁道夫·霍斯所掌握!我们应该离开都林,寻求外界的帮助!”
“离开都林?外界的帮助?”罗琳凯特轻轻摇头,“我们能去哪?阿兰控制着北方局势。家族地覆灭已成定局。这种时候会有人帮助咱们吗?我们已经败了!在你亲手埋葬卢比姆斯地时候就已败了!”
卡其阿诺大主教不耐烦地攫住妹妹的下巴,“看着我!听我说,我们还有退路……”
“别说了!求求你!”罗琳凯特猛地撇开头,“你都做了些什么?我怎么接受你的勾引?接受你的教唆?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卡其阿诺的面孔彻底扭曲起来,他将帝国的皇后摔到床上,也许他想抽打妹妹一个耳光,可是手却停在半空。
“我要去谋划一下了!我还不想送命!”丢下这样一句话,泰坦的宗教领袖头也不回地走出狭小的卧室。他的妹妹似乎根本就没听到,罗琳凯特仍在固执地抚摸小儿子地床铺。
冬日的暖阳洒在大地上。丛林的光辉就像呼吸一般起伏。阳光给林丛披上光带,光带蔓延至田野的边缘才逐渐消散。我们早就知道,都林的方向与水仙郡完全不同,首都正在经受寒流的考验,而地处东方边陲的水仙郡却有淡漠的太阳和舒缓地雪末。
教历800年元月13日正午,安鲁哈啦飘起小雪,天还是晴地,小雪一点来由都没有。
安鲁家族地送葬队伍由城市绵延十数公里。这支队伍很奇怪。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任何移动。由四方赶来的水仙臣民只是静静地矗立在浅浅的雪雾里。似乎是在仔细聆听英灵堂中的弥撒福音,不过除了清冷的北风,我们确定整个水仙的世界只有雪落地声音。
安鲁家族的英灵堂确实传出哀婉的弥撒曲,但福音在传入教堂一侧的森林之后便静静消散了。
三三两两的水仙骑士围绕着教堂,他们组成了数以万计的战斗小组,他们不会允许这个世界上的刺客再一次伤害安鲁。
很偶然的。弥撒曲的节奏传入林地或是旷野的某个角落。听闻福音的战士终于放弃克尽职守的决心,他们解下身上的刀兵,再向英灵殿的方向虔诚地跪拜在地,当弥撒曲随风消逝,骑士们便收起兵器,回归严肃警惕的神色。
奥斯卡与费戈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堂后的石阶上,他们的父亲已经入土,按照传统,家属在向第十四世安鲁公爵的坟墓献花,族人就在墓园里排着长队,等待与统帅、家长最后的告别仪式。
“还没考虑好吗?”费戈咬着一根枯败的草梗,嘴里满是苦涩。
““哼……还需要考虑吗?”奥斯卡低啐了一口,“替我安排婚礼吧!”
费戈捅了一下弟弟的软肋,“别哭丧着脸!即使是父亲在见到萨沙为你披上婚沙的时候也会心满意足!”
奥斯卡嘟起嘴巴,“那倒是!我和萨沙确实该结婚了,若是等到阿莱尼斯登基加冕就不那么好办了!还没听说过历史上有哪位女皇可以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丈夫!”
费戈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莫瑞塞特皇室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所以……即使是在父亲的服丧期间,我还是打算让你举行婚礼。”
“那个波西斯公主呢?”奥斯卡皱起眉头,“我相信西大陆的王公都没有过这种经验!娶一位异教公主?我的天啊!人们可能都没做过这种梦!”
“再说神教的婚典仪式和波西斯人尊崇的真神仪式完全不同!”奥斯卡确实有些担心了,“如果我与波西斯公主按照光明神教的仪式举行婚礼,那就表明她和她代表的一切都要接受神教信仰;如果我和她按照波西斯人的传统举行婚礼,那就代表我要接受真神的教义!你认为这可能吗?”
“这是个问题!”费戈又点了点头,“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是要惹大麻烦的!搞不好罗曼圣城的代表会来捣乱也说不定呢!”
奥斯卡撞了撞二哥的肩膀,“别说这些风凉话,主意是你出的!”
费戈眨了眨眼,“事情不是简单极了吗?东方人的婚庆习俗就不错!亲朋好友聚在一块儿吃喝一顿,再找个公证人见识一下。然后新郎新娘就是夫妇了!我们完全可以排除两种宗教地干扰!”
“真算了吧!这不可能!”奥斯卡嗤之以鼻地诅咒起来。“婚礼地消息不是已经放出去了吗?我看那些主教打量我的时候连眼神都不对了!他们一定认为是光明神征服了异教徒。你知道这种精神上的胜利对他们有多重要吗?他们一定会主持我的婚礼,要不然安鲁也不必再为神明守卫圣土了!教宗陛下会让咱们退休!”
费戈只得说,“我还在考虑!我还在考虑呢!事情总有折中的办法!”
奥斯卡突然不耐烦地调转头,“肖!你在我面前已经晃了一上午!你不头疼吗?”
黑魔面向亲王跪了下来,“殿下,有件事情……”
“说!”奥斯卡斩钉截铁地喝了一声。
“我发现这个!”肖卡连柯连忙递出一块树皮,树皮上刻着一个形状古怪的印记。
“这是什么?”奥斯卡皱紧眉头。
“皇室刺客的联络符号,我在为皇室服务的时候一直使用的!”
奥斯卡未置一词,但他地目光充满鹰桀一样的冷厉。
“殿下。我们好像都没亲眼看到13出手!也就是说……事情有疑点!”肖卡连柯指了指树皮上的标记,“按照13一贯的行动方式,他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更不会使用皇室刺客的通讯暗号!所以……我觉得……”
“这不是很明显吗?”费戈抢过那块树皮仔细端详起来,“你上当了!阿尔法三世那个死鬼欺骗了你!”
奥斯卡有些迷惑。
“不明白吗?”费戈打量着弟弟,“阿尔法三世赌得很漂亮!他清楚你的性情,就算是做样子你也不会放过杀害父亲的凶手!你觉得……你若是找到13的话,会有战胜他地可能吗?”
奥斯卡轻轻摇头。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打算面对面地挑战真正地杀手之王。
“所以!就像你说过地那样!阿尔法三世发现你不会通过他的考验了。于是就为你制造一次与西大陆最强大的刺客进行一场决斗的机会!13很可能被他藏在一个地方。到适当的时候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到时你会被仇恨冲昏头脑,然后一败涂地!”
奥斯卡没说什么,可他已经有些相信了。“阿尔法三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还要利用我控制安鲁呢!”
“切!”费戈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你地妻子不是怀孕了吗?皇室不再需要你这个危险的家伙了!你作为种马的效用已经过期了,一旦阿莱尼斯加冕为帝。她一定有机会将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推上安鲁公爵的位置!当然……若是女孩儿的话,只能说阿尔法三世下错注!”
奥斯卡猛力甩了甩头,他不想死,更不想思考这些。但他还是认为,如果从前的导师和朋友真的面对自己,是不会下杀手的!可……真就那么确定吗?
“阿尔法三世真是高明啊!”费戈突然大力拥抱了一下黑魔,“阿尔法三世知道离死不远了,也知道没人能奈何未通过考验的小奥斯卡,所以他绕个圈子,不过被我们的肖·卡连柯识破了!”
“偶然……偶然!”黑魔有些尴尬地回应着水仙将军的拥抱。
奥斯卡一把抢过树皮,“这是什么意思?”
黑魔更不自在了,“它表示……表示目标清除!”
奥斯卡猛的甩开这块烫手的东西,然后弯刀紧随而至,树皮顷刻化为碎片!年轻的帝国亲王大口喘着粗气,他迫切地需要知道13在哪!13在干什么!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欺骗、被人玩弄的感觉!他已经厌倦垂头丧气的叹息了!
那么……13在哪?13在干什么?
卡其阿诺大主教走入他的密室,他整理着多年来搜刮的财物,真是庆幸!守卫他的圣骑士全部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不过……这是他在世界上最后的认知!他下一刻就被一根绳索套住脖子,然后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上天花板,他的脖子传出一声轻响,双腿和双手的挣扎立刻消失!
躲藏在暗处的人终于走了出来,他将绳索固定在密室大门的扶手上,然后静静地退入阴影,就像从来都未出现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