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望望外面,又是两张银票递过去:“多谢两位主管老爷送黛玉出地安门。”
李太监忙笑推:“萧才人吩咐过杂家,姑娘以后就是宫里贵客了,日后只要派个小子给杂家送信,杂家就会带姑娘进宫,姑娘还这样的外道赏银子。”
黛玉摇头:“难道你们连太后的赏也不要吗?我又不是太后,这只是酒钱。”
李太监只得收下,心里道:这酒钱,全宫里也就林姑娘你这样大方,一赏就是百两银子。
陈太监也有此意思,两个人要打千儿告辞,却又被黛玉一手拦住:“宫里的规矩多,我又不是宫里人,竟也不算什么。两位主管老爷再行礼告别,黛玉的心就越发过意不去了,就让黛玉这样走,也是便宜些。”
李陈两位太监也只得作罢,黛玉叫了雪雁上来,吩咐骡车车夫一声,便往月华楼去。
“要是宫里多了这样的主子那多好。”陈太监望着远去的骡车,李太监叹道:“这林姑娘如此洒脱,太后都欢喜,可宫里什么地儿,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幸好皇后撂了牌子,不然宫里以后也只是多了一缕魂。”
“说的也是,宫里的一概大小事情,咱们还得兢兢战战的侍候,不得差一点儿错呢。”陈太监见他们去远了,转身往神武门去。
“就是这话了!过了几日,放了假,咱们好好叫御膳房的收拾点咱爱吃,喝个小酒,这会子咱们也算有钱的了。”李太监拍拍袖子,他们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就五十两银子,如今林黛玉就赏了两百银子给各人。
“那是,咱赶紧给萧才人回复,说不定还有笔赏呢。”陈太监笑,两个人往宫里赶去。
黛玉和雪雁坐在车里,黛玉让雪雁打开那小箱子,雪雁打开,一看,物件也不多,件件颇为罕见的首饰: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簪一只、鎏金点翠蝴蝶耳坠一对、银镀金嵌宝蝴蝶簪一只,翡翠十八子手串一串。
“姑娘,这些首饰可没有见过呢。”雪雁觉得奇怪,黛玉笑:“小蹄子你能见过多少,就算是凤,也不能多见呢,这些多是宫里物件,外面哪里能看到,收了,把那掐丝大盒拿过来,看看萧才人给我拿了什么吃的?”
雪雁先把一小莲杯倒了半杯子的水给黛玉,才打开的掐丝大盒,里面的点心是昨天黛玉夸过好吃的各糕点,黛玉递了一块雪雁,笑着看雪雁吃了:“可好吃?”
雪雁点头:“嗯,之前在那府里我们也吃过不少点心,这样的点心也未吃过。”黛玉笑:“这可是御膳房特给太后和皇后做的,哪里就那么容易吃到。”心里暗笑:连皇帝都未曾吃过呢。一想起那三个人打趣皇帝,便觉得好笑。
雪雁吃了一块就马上不吃了,收拾好放在一边,黛玉知道她想跟紫鹃他们一起吃,也就罢了,往靠枕上靠,雪雁也不说话。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时辰,车停了,雪雁掀开帘子,看见月华楼三个字,便叫醒黛玉,拿了面纱遮住黛玉的脸,自己下了车,把脚踏放好,黛玉扶着雪雁下来,后面就响起紫鹃、双双的声音:“是姑娘回来了,姑娘总算回来,谢天谢地。”
两个人忙上来,雪雁收拾了车内的东西,王贤亲自过来帮忙拿东西,黛玉第一次见王贤,便笑道:“王哥儿不苟叫伙计拿就是了。”王贤脸一红道:“姑娘的东西,还是不要让他们乱碰。”
“罢了,随你。”黛玉见说不过就算了,打赏了车夫后,就往内院去。
黛玉这才知道月华楼后面的院子也不小,好一阵安顿,黛玉才换了衣服坐下来,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四个婢,除了雪雁外,个个的眼睛都是红的。
“姑娘都不吭一声,让我们好担心。”紫鹃埋怨道,黛玉知道她们被吓了一都未睡,自己又不好叫人带信,忙说:“那都赶紧去休息吧,我昨晚也没得好睡,那宫里的太生。”
“也不早了,姑娘,还是先吃了饭再休息罢。”紫鹃摇头,黛玉想起点心,说道:“雪雁,你把那点心分一份出来,送给王哥儿吃去,剩下的留给我们吃。”
雪雁收拾出一份,便端出去了,双双跟着叫人摆饭。
黛玉看着周围除了有一个书架子,一个茶几,倒也干净明亮,笑着对紫鹃说:“如今出来了,这便是好的地方了,虽不如那府里,却也心净了,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
紫鹃和纤笑:“这比起潇湘馆自然是不如,可是我觉得比我们潇湘馆舒服,起码不用担心那任小爷闯进来和那一赖人听。”
黛玉笑:“是的,以后我们就在这里长住罢。”
正说着,雪雁和双双都端着饭菜送进来,紫鹃和纤忙着一起摆饭,然后五个人吃饭不提。
话说湘云昨日撂下话,也叫翠缕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回家去了,贾母也不留,只得宝玉一个人闷闷的回了院子里。
湘云回了史府未待半日,便被南安太打发人来说要接湘云去南安王府,湘云的嫂子史大奶奶冷冷的说:“家里也不多待,便是老往外跑,省了家里的嚼用,倒是也便宜。”
湘云一听这话,怒道:“嫂子这话可是说给我听呢?”
史大奶奶手帕子一甩,笑:“姑娘听着,就知道我说谁了。”
湘云指着史大奶奶的鼻子怒道:“王府的麽麽还在呢,你就给我说这话,也不怕王府的麽麽笑话,你要是敢,你跟太娘娘说去,我出去给你们挣了脸面,你们还要支使着我做活儿到天亮说不得给外道人听,又听着那言语里,我还让你们倒贴了嫁妆?我父母留得,难道你们的还不够么?这算盘还打道我的头上了。”
史大奶奶一听这话入了心事,脸上飞红,看了一眼王府的麽麽,便转身离去。
湘云也不多说话,带了翠缕包了一包裹跟着王府的麽麽,上了车去。
一时来了南安王府,南安太笑着说:“你这丫头,盼了这么久,你可来了。”
湘云向前行礼,磕头:“太好。”
南安太忙扶起来笑:“你这家伙还给我来这个,还不快坐下来,跟我说说呢,我原本前几日就打发人去接你,可巧你去了贾府,我今天听你回来就马上去让人接你过来。”
湘云强笑:“那边林入宫待选,我也就过去两日子。”
南安太看她眼圈红了,便携她手往上座了:“你这丫头,又有谁给你受了委屈?”唤了丫鬟倒上一杯自己喝的茶过来。
湘云摇头,低声说:“并未有人给我气受。”
南安太抚着湘云的头发:“你这孩子子直,在那贾府的事情,我也隐隐听了,你这些天也别家去,北静王新纳的王要过来给我贺寿,贺了寿再家去。”
“是。”湘云答应了,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的话,湘云才去厢房休息。
“太奶奶,史大来了?”南安郡王之孙木岩回来的有些晚,看到自己的奶奶正跟王麽麽说话,他并未换朝服。
“正是呢!”南安太叹口气,旁边的素月给木岩奉上茶。木岩未接过茶,而是问南安太:“太奶奶可有什么事情?”
南安太拍拍木岩的手:“史丫头那孩子连自家里还不得安生,咱府的人过去,她嫂子竟然当着面给史丫头难堪。”
木岩一怒:“还有这等事!史大可还要回去呢。”南安太接过素月手里的茶,递给木岩,看着他喝了几口,才道:“那孩子子天真浪漫,咱家也没个孩在,你姑姑一出嫁,我这边越发觉得无人,虽有你承欢膝下,却也不及儿家贴心,我正想着叫你母认她为儿,接过来,你觉得奶奶这个主意怎么样?”
木岩一听,丢开手中的茶杯,忙站起身道:“那我现下赶紧回母和父王去,让父王明天去请旨意,入了我们宗祠,岂不是更好。”
南安太想了一下,也笑:“也罢,去罢,今天我跟史丫头一起吃饭,你竟陪你母去。”
木岩便告去。
果真晚上,木岩就向南安王和南安郡王木宣提了这件事,南安王望着自己儿子,笑道:“这入了宗祠可就是你了,你倒是对她上了心。”
木岩仔细品了品南安王的话,忙笑道:“母这个可差了,史大经常来我们府里,打小也是一块儿玩耍的,奶奶又觉得寂寞,既然这样还不如接了家里来,给一个正经名分,岂不是好?史大便就跟孩儿的亲生一样看待罢。”
南安王笑着叹了叹气:“素日我就怕你的心思往歪想去,你竟是这样子想也就是,咱家的孩子还算是有规有矩的。”
南安郡王木宣捻着胡须听着他们娘俩讲话,一听这话,便望了望南安王笑道:“平素我们几个在私下讨论各家的孩子,我细听了,却也知道木岩也颇得各位赏识,说他处事得体,颇有先父之风,平素家里偏又不太像,如今一听倒也有些道理。”
木宣给南安郡王奉上茶,笑道:“那是各位大人抬举孩儿了,外出规矩点,方才不失脸面。”
南安王把木岩拉到身边坐,南安郡王反而哈哈大笑:“如今各位都对你颇有夸奖,为父脸上也有光,如今你已经在朝中做事,处理的也很稳妥,为父竟也不用操一丝心思,你这史大的事情为父今晚就写折子罢。”
“多谢父王。”木岩站起身给木宣道谢,脸上一片欣喜。
“罢了!罢了!”木宣摆摆手,又道:“要不是史家丫头是个天真无心机的人,为父便也不理会,只是得嘱咐你几句,现下外面那些公子哥儿的如何的斗追马的,如果只是做做戏倒也罢,千万可不能陷了进去,咱南安郡王府以后可还要你来撑的。”
木岩忙道:“孩儿也是知道,那水溶王爷如今却也少与他人来往,望眼来看他们也是天天在一起琴棋书画的,听着风言里也是十分的不好,孩儿就未去多接近,倒是有一个人,是贾府的,名唤贾环,孩儿见过几次,曾也问过文章说过几次话,颇有些学识,那政公却也不理论,不知父王认为如何?”
南安郡王闭上眼睛想了想,后点了点头道:“这个贾环也算是个能为的孩子,前些天为父才听陈大人讲起这孩子,除了可惜出身不好外,竟也觉得他大有为,便拿了几篇文章给为父与几位看了,那里头的字体稳重有力,字行间文采竟隐隐有气势,虽是庶出,看那几位大人之意竟是重点圈取。”又笑道:“里面也有你的文章,偏他们不许为父看,说是为父日日都有的你文章。”
木岩大喜,忙跪下:“父王如此一说,孩子往日的心也就宽几分,父王的素日教导,孩儿定日日铭记在心,决不给南安王府和列祖列宗丢脸。”
南安郡王笑抬手:“罢了,赶紧去休息罢,今天你可也忙了一天。”
木岩欢喜道:“那孩儿告退了。”便带着两个小厮离去。
木宣笑着对王说:“看看咱这孩子,还是那样子,哪里有什么稳重。”
王掩嘴笑道:“还不是你教的,今天听了你的这些话,我心里竟也放了心。”
木宣拉住王的手,温柔的笑道:“家里有你在,我也从未操心,如儿,我一生的愿望可都满足了。”
王有些害羞的笑:“你还有什么愿望?”
木宣搂王入怀道:“有你,有岩儿,国泰平安,家里和睦。”
王推了推木宣:“快去写你的折子去,不然,明天可要说嘴了。”又问道:“母的寿辰要到了,今年可如何办?”
木宣牵起王的手往书房走去,口里道:“也就是与几家来往安排吃酒,热闹一天,不必大操办,按照往例也就可以了。”
“也是呢。”王笑。
夫互相望一眼,都笑了,后面的丫鬟也都笑。
话说木岩得了木宣的意思后,忙去告诉南安太一声,南安太高兴的对湘云道:“史丫头,这会你就不用回那家去吧。”
湘云万万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际遇,忙给木岩和南安太行礼道谢:“多谢太和世子费心了。”嘴里道谢,眼睛却红了。
木岩忙扶她,道:“史大可别这样外道,以后,你就叫我大哥即可。”
南安太忙拿手绢擦湘云的眼泪,说道:“你这孩子,有什么好哭的,这是大喜事啊。”
湘云一听忙笑道:“就是喜事才哭啊!”嘴里虽是这样说,可木岩和南安太心里都清楚,也就各自安抚了湘云。
木岩第一个道:“我可也有了,还是这样的豪气,别人可就不得说我连个都没有。”
南安太也笑:“这会子,咱几个出去也就有儿家可带出去了,偏要惹他们眼红。”
湘云这下真的笑了:“难道我还是馍馍不成,我啊,就在府里陪太说话儿,要不,可就不孝顺了呢。”
两个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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