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进宫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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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前落着一骡车,车上树双灯,上有:“内务府掌礼李陈侧主管领故兰台寺大夫林海之林黛玉”,旁边垂手站着手持拂尘的两个太监,车夫站在他们的身后,一位稍微年长有些见地的太监看见黛玉怀里抱着一个匣子向他们走来,素听说林家姑娘多,越发是想不到是这样仙灵般的人物,而那怀里的紫檀雕连理枝双层匣,上面刻着南字样,心里便知道些故事,忙上前笑道:“可是林秀?杂家姓李,与杂家一起来的姓陈。”又瞧了瞧身后的四个丫鬟颇有些为难道:“选秀也只能带一位丫鬟,秀是大家千金,宫里也是方便的。”

  黛玉见此仗阵也未看见参领,便微笑招上雪雁到太监跟前:“这是我带进去的雪雁!来,雪雁,见过李主管和陈主管二位老爷。”雪雁给两位太监行礼,两位太监忙虚扶口声:“折杀杂家了。”他们心中颇得意,宫里最大最有权的其实不是各宫娘娘,还是他们这些内监,因为略有差错,便是防也防不住,除非是得宠的子与皇后,其他也就是普通小与总管的区别。

  黛玉又转过头对双双说:“你就带他们去吧,回头叫你叔叔收拾了,我便会回那边休息。”

  双双点头把手里的三层掐丝洛水高盒递过去给雪雁,三人给太监行礼后就离开了。

  “林秀,这会上车吧,不然,误了时辰可不好。”李主管忙道,黛玉抿了抿嘴,雪雁知会从包裹里面拿了两张银票分别递上去:“这是我家姑娘给二位主管老爷的酒钱,钱不多,请笑纳。”又拿了十两碎银子递给两位车夫道:“多谢两位大哥了。”

  李主管见是百两银票,意想不到黛玉出手如此大方,便与陈主管互相使个眼,心下都埋下了往后的心机。

  雪雁拿下脚踏,掀开车帘,黛玉踩着脚踏,进了骡车,雪雁又把三层掐丝洛水高盒安置进去,一切归置好了,雪雁才下来。

  “起车!走!”李主管和陈主管唱毕,雪雁就跟着骡车一起往内务府去。

  “不知你家姑娘,可是传说的诗灵仙子?”李主管对雪雁也颇和颜悦,雪雁笑:“我家姑娘也少做什么诗词,也就略写写,却被人拿了出去到处炫耀!”

  “可是那宝二爷?”李主管心中一动,雪雁叹了口气:“可不就是他,除了他也住园子里,还有那个男人呢?更何况我们也是千防万防,毕竟都大了,还和们一起混闹。”

  “奇怪了,这贾府也是大家子,竟由公子与住在一个园子里,这可不合礼数。”李主管颇有些纳闷,雪雁小声说:“他可是元的胞亲弟弟,便是例外了。”

  “原来是这样!”李主管笑,心中却颇不爽,宫里的规矩大,即便是小户人家也有“七岁不同席”之说,更哪里有大户人家兄住在一个园子里的事情?难道这贾家便也这样的出格?

  真是没了规矩。

  这里要说一下,太监进了宫,自小学习规矩,对于一些基本规矩是刻骨铭心,为什么?因为越是基本的规矩,越是杀人砍头的最好借口啊。

  “李老爷在内务府当何差?”雪雁笑问,李主管一听,颇自得:“杂家现是内务府掌礼司任职,林总管是杂家的干爹,便是那小陈子,与杂家也是同门,只是晚了半个月。”也就是干爹的缘故,便得来接这位林姑娘进内务府。

  “原来李老爷还有如此大的来头。”雪雁奉承着,李主管却也笑:“如果林姑娘有机会进宫,那杂家也是有光的,那雪雁姑娘也就是才人了。”

  “李老爷赞誉了。”雪雁低下头。

  这说话间便也到了地安门前,因这车灯上的标志,便与别人不一样,由着李太监和陈太监一路指引到了神武门外,这时,他们是头车,黛玉问外面的雪雁:“雪雁,可是渴了?”

  雪雁忙说:“不渴,倒是姑娘,可是渴了?”

  黛玉笑:“现下也没有什么人,今儿双双给做了一些凉糕,要不你上来吃点?两位主管老爷可也尝尝?”

  李太监笑:“杂家等也便罢了,姑娘润润喉到还好,里面还要折腾好几个时辰,免不了得好生净饿几番。”

  黛玉也不勉强,自己也只是略吃点,喝些茶。

  不一会,黛玉的骡车后面就排了长长的车队,这时候,神武门也开门了,雪雁便扶着黛玉下了车,宫里出来了两排太监和两位司,李太监陈太监与他们行礼后,便带着黛玉独往静怡轩走去,而雪雁则按照黛玉的吩咐坐入骡车中等待。

  走了七八个长廊,又拐了六处门,才到了静怡轩,黛玉这才抬了头,李太监和陈太监低声道:“林秀便在此等候罢,奴才们先退下了。”引着四个宫一起退出,掩上门。

  黛玉也并不恐慌,四处望了望,只见上面一副百鸟朝凤图,左右的黄松高几上是一对窑五彩凤朝月连珠瓶,卷挂着一席金丝褛帘。

  “你可是林黛玉林姑娘?”黛玉一转身,见一位身穿桃红宫装的才人搭扶着一位宫的手进来,后面还有两个小太监侍候着,来者便是萧可儿。

  黛玉不知道对方如何称呼,便先行礼,萧可儿往主位坐了,便招黛玉上前:“本宫叫萧可儿,你便唤我萧才人便是。”

  黛玉上前几步,可儿拉着黛玉的手细细看,有端详了好久:“果真是个,又有那样的好才情!从神武门进来到静怡轩可也久,来人,给林姑娘倒茶。”拉着黛玉在身边坐下,旁边的宫奉上一窑茶碗,黛玉接了,微微的闻了闻茶,便喝了一口。

  “这是大红袍,宫里也没多少好茶叶,咱不喝给那些子喝也是浪费。”可儿笑着看黛玉喝茶,自己却喝着旁边宫送来的一碗核桃浆。

  “多谢。”黛玉喝过茶,便看了看萧可儿。

  “你可愿留宫里?要是愿意,我就让你今天住在这里。”可儿看出黛玉的脸上总是淡淡的,并无任何的欣喜。

  “如果娘娘真的能够做主,那还是想法子让黛玉出宫吧。”黛玉一听忙给可儿行礼,可儿扶起黛玉笑:“我看你也是不愿意的,皇上便没有这个机会罢。”

  “哎,可儿这边可真是轻松,哀家却要坐着半天看那些人,真是没的气。”黛玉往门外看去,便看到戴着六龙三凤凤冠,身穿大衫金凤霞帔的端庄子后面簇拥着八个宫和八个太监过来,她忙站起来:“民林氏给皇后请安。”

  “免礼!”皇后娘娘虚扶了一下黛玉,便往可儿旁边坐下,忙忙说:“快给本宫茶喝。”

  可儿不笑了笑,亲自把茶斟在皇后素日喝的汝窑白莲盖碗,奉上道:“这会子你还直接冲过来,皇太后还不是在哪里看着。”

  皇后接过来,狠狠的喝了一口,才说道:“就你的茶最好了!母后在看戏,别的一律就是她们看去,本宫可没有那么多闲功夫。”

  黛玉看着她们,不免掩着嘴笑,皇后看了看黛玉,这才拉起黛玉的手:“真真是个仙,整个宫里可会有这样好的孩子家?可喜欢宫里?”

  可儿瞥了皇后一眼,道:“我已经问过了,她也不是这宫里人,今儿你就撂掉她的牌子就是了,何苦让她留在这个不干净的地方。”

  皇后想了想:“罢了,今晚就一块吃饭罢,反正今晚皇上又没得来这里,明早再送她出去,这样的姑娘家我喜欢,等会叫了母后一起过来,她想必也会开心得紧。”

  可儿笑这对黛玉说:“既然这样,今天就在宫里吃饭罢,你的丫鬟我再叫人去安置,明早我再打发人送你出去,放心,皇上不会来这里。”话还没有说完,皇后就来了一句:“那是他不敢!”

  黛玉见着好笑,便应了,待要行礼谢恩,却又被可儿笑着拦了:“这里没什么人,她们也不会乱说话,不行礼也是可以的。”

  皇后进了内室换了金丝五彩九凤绕明月褂,只绾了一只九凤朝珠钗出来,换下的衣服便叫宫送回去。可儿吩咐上了点心,皇后便又吃了一些糕点,与可儿黛玉拿了棋过来玩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宣:“皇太后驾到。”三个人便扔了棋,见驾。

  黛玉这会也把宫里的三大权力看全了,皇太后戴着十二龙九凤凤冠,身披大衫金凤霞帔,由两位宫扶着,后面也是带着八位宫和八位太监。

  “哎,今天可多了一个人。”太后拉起黛玉的手,便端详的看了。可儿旁边说道:“太后要不先换一下衣服再瞧瞧林姑娘?”太后才罢了手,往内室去,一会也穿着家常的九凤霞褂就出来了,衣服依旧叫宫太监送了回去。

  太后坐上主座,可儿和皇后坐在两侧,太后拉着黛玉的手不放,嘴里说着:“瞧瞧这手,我看宫里那些娘娘都成了爪子!哎,我的也成了爪子!”

  这话一出,大家都忍俊不,黛玉也笑道:“太后的哪里是什么爪子,太后这珠圆红润才是长寿之手,黛玉的手略白,身体虚呢。”

  太后让黛玉自己身边坐下,面对可儿和皇后道:“这孩子聪明,我喜欢!”皇后开口:“可牌子我却撂了,后面要是母后想看林姑娘,咱就派人去月华楼接罢。”

  太后点头,朝着可儿笑:“皇后说的有理,倒是可儿还得应付我家的活猴儿,真真可怜!”

  皇后忙放下手里的瓜子道:“我也可怜呢,母后就不疼疼我,偏又疼可儿!”

  太后笑:“你就当我不知道你闲得什么似的,后宫之事还不少的一半都给可儿管!要是再这样说嘴,我可就要可儿不管了,专心在我这边侍候我。”

  皇后忙上前来给太后捶背:“可别,这皇上还不知道呢,要是知道还不把我骂一顿,我只是个吃闲饭的,可儿才是后宫的正经主子,我占了位置心慌的紧。”

  太后摇头笑着,招可儿过来,一手拉着她:“宫里没有人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可先皇的旨意又不能违背,也只能委屈你了。”

  可儿掩着嘴笑:“那活猴儿我不要也便罢了,还是太后天天把我带在身边好。”皇后笑:“你当心他一时起,就撵了三宫六院的,可别说这话。”

  太后也笑了:“在外面的观月亭摆饭罢,趁着还早,先吃了,后面玩后再用点心也使得。”

  可儿和皇后笑着说:“正是这理,还是母后主意好。”一时就叫人摆饭,太后携着黛玉,可儿与皇后牵着手,往御园走去。

  黛玉这才知道原来这静怡轩是落在御园的后面,一出来便是御园,夏日的太阳落山晚,一片红霞洒漫天,更有朵朵的火烧云飘映那湛蓝的天空,这样壮观的景象便是平时极少看到,四个人都站住了脚步,太后笑:“今天可好,如此壮观的景象便是难得一见。”

  皇后笑:“看来事事都要一个巧。”

  观赏了一会,便向湖中的亭子,亭上书:观月亭,原来这亭在这湖中,前面湖水几个小径也便穿插,并无走廊遮盖,视野宽阔能观赏到远处的风景。

  太后坐主座,黛玉坐旁边,黛玉一时不肯,太后说:“你牌子也撂了,便不是宫里人,如今算是客人,坐吧,咱娘俩几个和和的吃个饭,要讲究到了外面再讲究罢。”这才坐了,可儿与皇后坐一起,一时各菜端上来了,黛玉见了也与贾府无甚不同,有的就是器皿比贾府的好,都是眼下新鲜的时蔬和普通的肉类家禽。

  “这比不得那些外面的菜,宫里的菜都是常吃的,如果都是什么珍奇的玩意,那都成了风气,一时皇上要吃起来,备不上,那可就是要掉脑袋的。”可儿见黛玉有些疑惑,便笑道,黛玉却说:“宫里尚如此,宫外其实更要如此,偏世人就是那样吃那些稀罕物,还互相争夺。”

  太后笑:“咱吃饭,外头的也就不管了。”

  黛玉这才夹了块鸡肉进口,亏了这御厨啊,满口留,鸡肉滑嫩。

  这一顿饭吃的大家尽兴,可儿见太后开心,便叫人给御厨打赏,吃完饭,便也不回静怡轩,可儿拿出四颗大明珠放在桌四个角上,又唤人拿了自己喝的核桃浆、百合玫瑰茶还有各点心过来,四个人一边斗牌一边论西家长东家短。

  “听说元那边力保一个秀,叫什么钗的,今天可被撂牌子?哎,我要了二饼。”

  “没撂,已经回去等着复选。哎,又给母后吃了。”

  “那姑娘我见过,来过宫里见过元。等等,我赢了。”

  “他们家是皇商,用的是九王爷的旧编号,也罢了,可儿回头跟皇上说说不论就赐给别家罢,放在宫里可不省心。”

  轮到黛玉分牌。

  “那是,元心里想得,看的,还不是那家子的荣华富贵,不是我说,连林姑娘都算计。三条!”

  “四条,算计玉儿?那就不苟给哪个府做室算了。”

  “我要了!也行,回头我问问皇上。一饼!”

  “我够数了罢。”

  黛玉看着这三个人,不同年龄,不同风华,却又是对自己如此关怀。

  四人玩到二更多,太后不想玩了,可儿便跟太后说:“林姑娘,今晚跟我睡,明早便送出宫罢。”

  太后想了想,拉着黛玉说:“好孩子,我舍不得你走,可这宫里现在也不能长待着,过了这阵子选秀,我便接你进来多玩几天吧。”

  黛玉给太后行礼道谢,太后一看黛玉身上也无什么装饰,退下自己多年的冰羽龙凤翡翠手镯道:“我也没有什么好给的,这个给你,你要是想看我了,就派人掌礼司的小李子说一声,让他安排你进宫瞧瞧我们三个。”

  黛玉答应了,太后才带着皇后走了,可儿见黛玉一身的宫服,笑:“也累了,我也不敢带你一起去洗澡泡水,我叫人带了衣物过来,你就先穿着。”

  黛玉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可儿笑:“我也不叫你林姑娘,就顺着母后叫你玉儿罢,你先洗澡,我要是不回来,你就先自己睡罢。”

  黛玉答应了,可儿吩咐了人抬水,又拿了几件新衣裳一并送过来,留下两个宫侍候黛玉,自己带着四个宫出去。

  黛玉洗了澡,穿了衣服也就休息了,并未见可儿回来。

  一早,黛玉起来,两位宫服侍黛玉梳洗后,便看到可儿坐在主室里,旁边还搁着一个小箱子和一个大掐丝盒,前面摆了早饭,可儿与黛玉吃过早饭后,便吩咐李太监和陈太监拿着黛玉的东西,她携着黛玉一同去神武门,一路上两人说不尽话题。

  “玉儿,皇后今天懒的起,太后娘娘睡得正安稳,今天便我一个人送你罢,箱子里是一些首饰和玩物,那个掐丝盒子里是宫里的糕点,你后面好歹记得回来看看我们,不然我可就要叫军把你绑进来。”可儿拉着黛玉的手十分不舍,这样的人儿,谁不喜欢谁不爱呢。

  黛玉上了车,东西也搬了上去,萧可儿嘱咐了李陈两位太监,才让他们离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