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为了将来的目的,迂迴妥协一点是允许的,只要我没有把它当作正直的来继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当时处世的一种办法,一个想有所作为的人,也许免不了要有这种涵养的功夫。否则,在社会生活中就要吃亏,要被当作傻瓜低能儿。当然我始终清醒,不能同流合污堕落为真正的伪君子,在主流中我仍然要朝自己的方向,走自己的路。对于诚实的人,我也随时准备向他献出一颗永远赤诚的心。
1966年1月,“社教”工作队开始退场。告别时刘同志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何,今后好好努力,你很会动脑筋。”我不心里一热,感动得眼眶都湿了,甚至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心里老在想“你很会动脑筋”这句话。刘同志说中我最满意,也是我自认为超人的地方。可是他没有肯定我所想、所说、所做的都是为了工作。
欢送的场面十分热烈,沿途燃放鞭炮,从村里到村外,社员们泣不成声,大家争着替工作队队员挑行李。相识的,不相识的,一见面就握起手来道别,象是交往多年的老朋友,依依难舍。队伍送了一程又一程,姜队长几次停下来劝阻,都未能挡住群众的脚步。
置身在这激动人心的场合,我真想唱一首送别的歌,此时歌声一定十分动人。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此受人尊敬爱戴。但是我又想到唯有发奋攻书闯出一条路来,才是我真正的本事,几个月来庸庸碌碌的生活,快要把我的理想埋葬掉了,我还是再回到过去被认为是“骄傲自大,瞧不起领导”的样子去。批评,耻笑都已领教过。我倒是担心有一天突然给我一点荣誉,叫我下不了决心。我觉得应该再作一次撕杀,再受一次挫折,使我能顶住这种要你驯服的称赞,当然“方法方式”的确要讲究。
我在“社教”中受到的“教育”,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有用的,只是有些片面。讲究“方法方式”,忽略内容和效果,是一种致命的弱点,它无法使国家兴旺强大。
随着“社教”的结束,我受到的“教育”也跟着消失了。就象从台上下来,卸了装,我还是我,一点没有变。我不能没有自己的理想,不能放弃为理想作出的努力。为了这一崇高的目标,一切名利在我看来都是无足轻重的,一切无聊的“关系”,浪费时间的“联系”也是多余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