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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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业十三年/义宁元年秋始崔府一双冰结玉手掀起帐帘,随后传来娇柔声调,“爹,大哥,二哥,三弟,请进。”

  掀起帐帘的子面貌恬淡,却有股自信坚毅的气息,此人便是崔家大崔天欣。

  随后入内的是崔家大当家崔常盛,崔家大少爷崔天富,二少爷崔天胜,六少爷崔天国,公子都有着高于常人的嚣张气派。

  众人围着圆案席地而坐,崔常盛首先发话,“叫你们办的事你们办好了吗?”

  崔天富回道,“一切都已经办好。”

  崔常盛带着些微藐视的眼神望着崔天富,笑道,“天富,我吩咐你做的事情你都做了,很好。”

  崔天富听了脸现喜,颌首道,“谢爹夸奖。”崔当家冷笑厉声道,“但你连我没吩咐的事情也去做,那就叫画蛇添足!”

  崔天富一阵恍然,崔常盛走近崔天富,继续道,“我叫你收买林家管家,没有叫你节外生枝,替林家管家娶媳。”

  崔天富解释道,“是,是我自作主张,但我无非是想用最少的银两来换取最大的利益,我们用银两来收买林管家,不但没有保障,而且以林管家贪得无厌的子,需要的银两只会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相反,我帮那位歌妓赎身,那位歌妓就当我是救命恩人,林家管家年近暮年,我又送他一个义子,银两得少,还有两个人帮我监视着林管家,这不一举两得。”

  “是一举两得,不过得不偿失,当你帮那歌妓赎身的时候,你知不知道,那位歌妓在三日前收了罗家聘礼,罗家一向与林家相交非浅,你这样会破坏整盘计划。来人,给我送大少爷到央房。”

  央房是崔家特设的刑房,四面铁墙,地下无草,上下左右连缝都没有,而且关入内的都是一连数日无饭可食无水可饮,有人未饿死便室息而死。至于尸身埋何处?就地取材直接埋在央房内,有的连入土为安的资格也没有,直接瘫摆在旁。

  想到此处,崔天欣立即跪下道,“爹,今天我们是来商讨如何使崔家势力注入太原,连个头都没说完,爹便与哥吵起来。况且哥不过是算少了一步,我相信爹肯定能够解决整件事情。”

  崔天国也站出来,道,“爹,这个注意是我向大哥提议的,如果你要罚……”

  “不必你作好心。”崔天富的厉声打断了崔天国的言语,崔天国的眸子狠狠地对上崔当家的目光,眼神仿佛在倾诉着多年幽愤,厉声回道,“就算你承认了又怎么样?这位崔当家也会当想尽办法赦免你,让我做你的代罪羔羊!”

  崔常盛一肚愤懑地道,“你……逆子!逆子!”

  “没错,我是个逆子,在你心中我永远是个逆子!因为你打从心底讨厌我这个孩子,讨厌身为公主的母亲一直压在你的头上!当年隋朝昌盛,母亲尚在时你就已经看我这儿子不顺眼!现在隋朝亡了,母亲死了,每件事我做得再好你也要鸡蛋里挑骨头,宁愿赞扬这个农人的儿子,也不要肯定我!”

  崔天欣抓住崔天富的身躯,神惶遽音调颤颤地道,“哥,别再说了。”

  “我就是要说,我是嫡出,他是庶出,在这个家,在这个社会,我的身份地位都强他百倍,我有什么比不上他?”

  崔天欣情急之下,咬牙伸手赏了崔天富一掌,崔天富瞪着崔当家颤道,“不就是央房,有什么可怕的,顶多饿上几天,如果当家你心中愤恨,可以任由我在央房送死。”

  声未消,人已离,崔天欣正追去,“站住”崔常盛一口喝住崔天欣,“就让他在央房内关个几天,让他好好反省反省。你们都给我回到座位上去,今天这正事不可因为他一个人而坏了事。”

  崔天欣神情忐忑地站在帐帘旁,见众人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位子。

  崔天欣正替崔天富求情,小手被崔天胜抓住,缓缓在手上写着“莫冲动”,崔天欣才止住念头。

  崔天国问道,“爹,我有一事不明,贾家和林家是郑家的心腹,虽说我们安插的人手训练有素,但郑家说到底与我们崔家齐名,而且太原是郑家的地盘,我们对贾家动手,这未免有些不妥?”

  崔常盛笑道,“告诉你个消息,陈当家最近频频出入郑府。”

  一语惊醒梦中人,崔天国恍然大悟道,“贾家和林家都与陈家有过节,所以爹认为郑家和陈家往来,贾林就会受到冷落。但是,郑家和陈家何尝不是有过节?讲到底,当初陈元公争夺郑家当家位子不力,而被郑荣綮踢出家门,而之前也传过陈元公为争夺郑家当家的位子而派人刺杀郑东凯。”

  崔常盛淡笑道,“那你是否知道当初荥阳郑氏入主太原之时,几乎把王家给灭了,后来王家派了一个人实行离间计,使得郑家元气大伤,当时那位人便是现在的王家大当家------王惜君。而现在这两位仇家在一个月前都成了亲家,何况郑荣綮陈元公两位兄弟。

  而且太原郑氏今年来势力逐渐壮大,荥阳郑氏已经有所顾忌,但如今荥阳郑氏的当家郑永昌与郑荣綮郑当家交好,加上郑永昌本身懦弱,才让郑荣綮可以为所为。不过郑永昌也老了,而郑永昌的儿子郑庆之野心勃勃,迟早都会对太原郑氏下手。所以目前我们只能在太原布下暗子,郑永昌西归之时,便是郑家灭亡之时。”

  崔天国道,“爹这么说,爹打算先除郑氏,如果孩儿没猜错的话,下一个就是王氏,再来就剩陈黄两个不足为患的世家。”

  崔常盛抿嘴一笑,“当初郑陈两家当家共夺当家之位,陈元公能从丧家之犬变成独霸一方,已属不易,郑荣綮更将太原郑氏声望达到今日地步,实力更不容置疑。黄家实力虽然是四家之中最弱,但一届流能走到今日地步……”

  崔天国道,“太原布局已在爹的操纵之下,以爹的心机手腕,夺取太原,指日可待。”

  崔常盛摆手道,“是否在我操纵之下,还有待考证,太原四家当家个个实力强盛,恐怕早已察觉我们崔家的动作。”太原秋景,满地黄叶,王氏府第规模广阔,格局规整,府第里最大的闺房,有一子身穿金黄牡丹纹红裳端坐弹琴,身带饰物皆名贵,气派不凡,卿卿身是含情目,历经风霜眸无情;夕阳坠满天云,道是有情变无情。身旁则站着一子身穿金黄叶纹蓝黑裳,鬓间带华发,满身青玉制饰品,华贵端庄。

  一阵秋风袭来,窗帘白纱飘起,站立一旁的子忙拿起狼毛披风披在端坐的子身上,关切道,“当家,小心着凉。你们快将窗给关上,来壶普洱茶。”

  红裳子道,“别了,普洱还多得是。”黑裳子劝道,“摆了几个时辰,茶都给吹凉,惜君,王家可靠你撑着。”

  王惜君将茶杯摆弄在手,饮下淡道,“人说品饮普洱需趁热闻,但我觉得一杯好的普洱即使变冷还是风味十足。品普洱重要的是享受其中由苦至甘的过程,就像品味人生不该仅享受荣华富贵之时,应该谨记自己如何爬过来,明白吗白素?”

  白素急道,“亏惜君你还能如此悠闲,前阵子你不是发觉清河崔氏作了一些事情,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你有所行动?”

  “我不已经派人通知亲家了吗?他们知道我脾,事不关己我是不会出手。白素,给我准备纸笔。”

  白素将文房四宝拿来,摆在案上,惜君动笔,在纸上写了不下百字,笔迹细小而字态正方,笔迹紧凑,多不相触,书写缓慢,收笔认真清楚不伸展。收笔,封纸,在函上写着,“元公收。”

  交给白素道,“派人送到陈府。”再拿起纸笔,动笔,写字,白素将内容大略看一遍,问道,“当家即已确认薛衡是崔家人,为何还命王奢升他职?”

  “前些日子我派人刺杀他,发觉他丝毫不懂武术,再让王奢到他府上探访,并到他书房观察,他书房内无一本兵书。现在命王奢将他从文职升到武职,让他在那里毫无功绩停滞不动,等他日崔家放弃他这只棋子再赶尽杀绝也不迟或将他收为己用也不迟。”

  白素再问,“那么,关外、薛戚、林毅、叶荣,都是升……”

  “他们都成了我们王家的人。”一句话轻描淡写说出了事情由末,白素虽习惯了王惜君手段之快捷,依旧是一惊,问道,“当家不是说你不会出手的吗?”

  王惜君冷道,“其他我不管,损害到王家利益的人我就要管,我可不希望有第二个陈鸿江出现。说起来,那个周蒙蛮难对付,猜出我不敢将他罪证拿出,不但不投靠我,还将我拉拢人的事告诉崔常盛,甚至企图说服关外那伙人重返崔家门下。”

  “为何当家不敢将他罪证拿出?”惜君淡道,“那些罪证都是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若我以那些罪证降他职,他就会闹大,到时难免其他王氏子弟不会胡思乱想,不为我效劳。不过这人真劳我费心,知道我以同样手段威胁关外一伙,便说服他们不投靠我。还好我及时发现,亡羊补牢,还留住一些人。不过这个周蒙终究还是嫩了些,如果他等我对他下手后再闹遍天下,现在王氏那群满怀野心的男儿们早将我踢出太原王氏的当家位子了。”

  白素细思,恍然大悟,王惜君先是收罗崔氏一伙罪证,以之威胁笼络,周蒙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猜王惜君若将那些罪证来降他职,只要他大闹一场,让天下人都知道王家是个为了一丝小错便将人逼到绝境的人,这样天下就无人为王家效命,王惜君的当家位子可就不保了。因此周蒙不但不投靠王家,还将王家先前笼络的人重新召回。

  白素问道,“当家,老奴还有一事不明,既然周蒙已通知崔当家,那崔氏可就会用他的权力重新分配这些人的职位,搞不成当家这边升了他,那边又将他降了。”

  “太原几时轮到他们清河崔氏作主,说升就升,说降就降。况且我可还没把那群人当作自己人,看情况,要成为王家人还要过很多关。希望他们在成为王家人之前不要被崔当家的多疑给害死。”语毕,王惜君将手中信纸交给白素,道,“这个信比较重要,就有劳你亲自送去。”

  白素退下后,王惜君命房中奴婢退下,望着窗外,一阵狂风袭过,王惜君咳了数声,若有所思地道,“太原这块饼四个人分已经够了,我王惜君觉不容许再有人乘虚而入,分一杯羹。”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章节字数有点少,别见怪。

  百度百科对荥阳郑氏:

  荥阳郑氏,中国汉朝至隋唐时期的北方著名大族,北魏时一度与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并称为四大族。

  荥阳郑氏先祖可追溯到周宣王分封的郑国,其王室国灭后仍以郑为姓,以故地荥阳为郡望。东汉末年,以郑当时一脉的郑浑、郑泰等人为开始,逐渐发展为高门望族。历经变迁入唐之后,郑姓仍为望族,‘后因科举制的实行,影响逐渐衰落’,但仍为天下郑氏中,最为显赫的一支。

  由此可见,荥阳郑氏因为科举制度的盛行而逐渐衰退,其他房枝也开始威胁到荥阳郑氏的地位。58xs8.com